老妪口中咀嚼苹果,噎声道:“那你们进来温府,既不是来伺候我的,也不是来找我医她。难道你们也同那白衣阁?不对,不对,瞧我这记性,那白衣刺客适才打你们来着,这点我可记得清楚,这点我可记得清楚,可是,你们究竟是来做甚么的,为何来扰我乾净?”
卿落月身子发颤,显是血毒未净,李笑晴瞧个清清楚楚,心下一冷,“此时先杀了这老太婆,再……再将落月……卿落月一刀割腕,叫她求生不能……不成,还是看看再说。”心中暗暗料了一料,也不说甚么,竟听老妪开口自言自语般道个不停,二人听得好生烦恼。
卿落月站直身子,拜了老妪三拜,说道:“弟子来此寻得一位陈风,不知前辈可知?”她见四下无人,又看见老妪手中的苹果,登时明白,可又感到奇怪,所以才不敢贸然说话。
院外聚集了不少民众,周遭熙熙攘攘,顿时人山人海,官兵随即赶到。只听得“嘭”的一声响,温府之门被两名带头士兵杀开,登即摔翻在地,余音回回。
李笑晴闻声“柳眉刀”刀光出鞘,正要与士兵犯难之际,忽闻老妪低低一声,疯疯癫癫般道:“小孩儿乖,小孩儿乖,外公买糖与你吃,小孩儿乖,小孩儿乖……”
“老婆婆,待我将这等杂碎诛杀之罢,再来听你哼唱童谣!”李笑晴欲要出手,忽觉腿下一麻,她一心匹敌,竟没发现左小腿中了一片苹果皮,那苹果皮来势极快,宛若轻飘飘的一枚落叶不及,顿时那小腿被这一片薄脆苹果切进数寸,奇怪便是却不见鲜血流出。
这一击恰恰点中小腿上的“解溪”穴,李笑晴小腿即软,酥麻不堪,随后轻轻倒地。来者有六七十士兵,大多儿便是来领教妖女(卿落月)武功,随着掠轻深背插“夜铃戟”,将三方的风吹得人站得笔直,抖抖衣服上铜铃,叫道:“师妹,你怎么与她一起?”
那铜铃一阵摄魂,随风落荡,长长飘忽而去,直叫李、卿与众人心烦不安。老妪见来势大多儿是些废柴,唯有中间站着的掠轻深稍稍上乘,随即振声道:“这温府岂是你们想来便来?”
这股声音则是用了老妪修行一生的功力,顿时房屋下瓦片横飞,石凳回移,花草尖叫,鸟冲乱飞,众人顿感心神俱乱,不安则慌,掠轻深只觉一股傲风来袭,不断后退,说道:“师妹,远离这疯婆子,温府全家被陈风杀害,只剩下这老妪得以苟活,她武功非凡,我敌他不过,你且与师兄回去了罢。南宫将军已不再怪罪于你,师妹,师妹……”
卿落月眼中模糊,并非泪水涌落,则是生觉周身一片真气涌动,不自觉跌倒在地。这方那振声还未清灭,幽幽回响不觉,众士兵已退出大半,掠轻深举剑格挡,叫道:“疯婆子!且受我神戟一着!”说罢掠轻深翻身,展开上乘轻功,踏着一士兵手中长剑,凌空盘旋。
老妪冷笑,抚摸卿落月头上绿簪,道:“这绿簪乃是我用极好的珠翡做成,能做暗器,能做绿簪,同样也能用此杀人,小娃儿,今日老婆子便用这绿簪教你一技,瞧好了!”
老妪突然使出绿簪,卿落月伸手欲要抓回,老妪面色微惊,道:“呵呵!那里的溜千棍!”
卿落月没料想道这老妪只是通过她手指变幻,既能听出她指风所属华无道的“溜千棍”一绝,登即对老妪钦佩不已,说道:“老婆婆,那温听寒姊姊所在何处?”
“呵呵!温听寒,温梅晟,那一家人都被那小子杀死啦!亏得你当初送那小子过来啊,不然的话,温府岂能是现今这片惨淡光景?真是多亏了你那张小妖脸!”老妪一字一句,无不扎进了卿落月的心中,她想起那晚那少年一吻,如今温府处处尘灰,无不显出衰败。
卿落月暗自伤心,心想,“温府虽赶我出外,但若没有他们,我与各位师兄弟自是活不过。想起当时掠师兄与南宫将军也受恩于温府,一过十年,人大多儿都没了小时那番性子了。”她看向掠轻深,又心想,“当时若无温家父女救舍,掠师兄早已横死十年。我更别提,不过,二狗是如何将这些人杀死的,倒是个问题,为甚么老妪当时并不阻止惨剧发生?”
她这一念下,料想不定,却见绿簪一脱,长发飘扬,老妪呵呵一笑,道:“好飘逸。”随即倏地飞出,踏步快上,掠轻深见这老妪来时带着真气,不由暗自心惊,使出一手“千斤坠”,紧压身子,不断向后退却,并大叫道:“士兵听令,快快撤回!禀告方军师!”
只听得士兵大喝一声:“愿与刺史大人共进退!愿与刺史大人共进退!”
其他士兵忽地涌来,掠轻深头脑一热,挥戟三招,众士兵皆尽向门外摔去。掠轻深叫道:“快走!小心我斩了你们首级喂狗!”说罢回身欲要格挡,却见那老妪竟笑眯眯望着自己。
“老妖婆!今日必然取你性命。”他挺着“夜铃戟”,身形飘忽,向着那老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