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到宫殿前,见前方舟车纵横,人烟浩瀚,想来五千也有。宫殿八根柱子镶着紫鎏金边线条,地下青砖石路开道,向上蔓延,两旁种满兰花清草,层层石阶,不断上方堆叠。
恒山,天下三大宗派之一,出过地痞泼皮,也出过英雄好汉,拿腔作势者,遥遥寡众;所处之处,皆是宽宏大义,不为小节而争之人。自此,江湖中人更是愿意与恒山交往,以此作为第一门派,江湖更是无人敢说第二。
恒山开山祖师谜芳,今年已高寿百岁,却是白发如漆,竟似天山童姥一般的俏丽,容颜如风,却是喜好琵琶琴弦,好五律之清幽,恶天下所有男子。所以,见其迎送弟子,真是以女弟子为多,但瞧面容,个个如欲娇嫩,似是花开正盛,相送相迎,好不热闹。
卿落月嗅着四周,只觉此处如仙境般,无法明言。一方山水流淌,翠山峦嶂,一方鸟语花香,如入云烟之中,轻袅袅的一阵薄雾,卷着细密雨丝,落在她绿簪之上。
“好香呀!”卿落月咧嘴傻笑,奔近一苗花圃之前,见百丈远才是宫殿,却看这许多人,来去匆匆,但神色无不喜笑颜开,只瞧一人,不时闷哼一声,不时跺跺脚,低声骂一句是是非非,她看温听寒生气模样,也是觉得好笑,当下手拈着一株兰花,正要拔出时,忽听后方一女弟子失声叫道:“那少女,请勿采花!”说罢欺近落月身前,手轻轻握住落月手指,不由哑然失色,“她的手指好软……”这才发觉已失礼,连忙拱手作礼,说道:“弟子赵夜白,恒山派第八代弟子,见过各位客人,不知几位此番前来,携了请帖没有?”
赵夜白说完,看向卿落月,她这二十年中,只觉自己算个美貌女子,这一看见她,登时脸红耳赤,羞愧不已,暗道:“她这般好看,我那自恋之情,却实在是太粗鄙了。”
芳年一见卿落月,数十年载窃不回。
屠悲凉道:“我们打洛阳来,这里只有一封书信,一个请帖,不知可行与否?”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长方请帖,红纸花边,大模大样,却并非胡乱捏造,听周围人声鼎沸,暗自冷笑。
卿落月“咦”了一声,并非答话,见屠悲凉隐含露笑,知其缘故,笑说道:“好姊姊,大家都是从各地特地赶来的,一张请帖虽然只能允许一个人,但你瞧在恒山这恢弘气势上,就让我们进去吧。况且,我还需要将一封书信交给谜芳祖师呢,求求你啦。”
赵夜白听了后半句,疑惑道:“什么书信?拿来与我一看。”看向卿落月,心下惴惴不安。
陈风瞪大眼睛,在赵夜白身后,作着手势,温听寒作咒骂口型,屠悲凉点点头,似乎其中包含千意。卿落月反应过来,嬉笑道:“我逗你玩的,我想见见谜芳祖师,你带我见一见,好不好嘛?”
陈风站在附近,听着却是浑身酥酥麻麻,不堪入目,转过身去,瞧向身旁马车。温听寒气不过,一脚踩在一颗顽石之上,念念道:“死石头!死石头!臭石头!”
赵夜白回头瞥了一眼,自己本是女子,本无别心,听她这么一央求,心口“噔噔噔”的一阵乱跳,脸红起来,暗道,“这少女,怎么说话,我怎么不想拒绝她……”说道:“好吧。”
卿落月蹦跳着扑向赵夜白怀中,脚步轻盈,笑道:“以后你是我姊姊啦,好不好?”
赵夜白摇摇头道:“不行。”
卿落月道:“怎么了?”
赵夜白依旧摇头,卿落月也不敢再多问,只一想起“姊姊”两字,便想起李笑晴提着酒壶郁郁而终的模样,心下黯然,搂着赵夜白的脖子,一路说笑道:“走喽,瞧大美人去了。”
当晚,卿落月安顿好房间。恒山宫殿总有一十七座,共分南三座,北四座,中部立着六座小殿,西部立着一座仙丹殿,东立两殿。南三殿用来盛放经书秘籍、剑阁、暗器室、修心房、密室、三清观等一些不必赘述的小处,是以弟子修身养性、调养内息之地。北四殿坐南朝北,种着许多花木草树,用来论剑比试、话酒其道,四座殿中有一巨大会场,比武便在此地。
西处仙丹,炼制丹丸之处。东立两殿,以其餐厅、说乐为上。中部六座小殿,四面却是大殿陪伴,这六座小殿,有休息之处,有招待客人之处,有学武之处,也有谈天之处。
恒山素来与世无争,之所以富丽堂皇,因其为宋朝皇帝百年之前所立,这许多年来,一直平安度过,不与青明教、千山一派所斗争,群山之中,威严耸立,独占鳌头。
卿落月收拾好行李,将书信置于衣袋之中,贴身相放,想等饮剑大会结束,再去叨扰那位老婆婆,思绪良久,觉得索然无味,明日便是饮剑大会的第一日,共持七日。
她走出房外,见人声不断,热闹非凡,挂起红红火火的大灯笼,张灯结彩,似是有喜事。卿落月足下一点,来到屠悲凉房前,敲门无声,推门悄望,见房中漆黑一团,并无人在。所以又转向阁廊陈风房间,听见其中二人争吵,知是温听寒,侧身去听,只听温听寒低声骂道:“这次你再不出手,怕是那绝线索再也找不见了罢!寻龙一方,你不说话做甚么?”
陈风默然不语,过了良久,才道:“屠悲凉此番前行,定是瞧中了安王爷,安王爷曾助于你爹爹,虽然你父母不在,将你托付于我。但安王爷此次前来,是以选取武林高手,将这些人作为守住汴梁、洛阳、京都的几门大将,这里人多眼杂,屠悲凉便更好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