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晕在地下,这时悠悠醒来,见两大宗师斗得不可开交,抱着瞧热闹的心态,正想起身查看,忽地头顶一凉,一枚金钱镖钉在树上,戳进深深印孔。华无道连闪不过,肩头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百会”一穴被虚空点中,想不能再有所保留,说道:“看着点了!”
屠悲凉只瞧得两眼发愣,从未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招式,雀时不知所然,右手撑开,指着树后,对陈风说道:“你去躲在树后,免受一死。”陈风点头答道:“是。”
二人拆了三四十招后,华无道连退数步,一眼看天,一眼望地,身形忽地倒转,以身法为胜。众人见他背过了身,不明其意,皆是瞧着华无道的背脊,望而生叹。
“老贼头子,你搞甚么?”虚空停住双手,两眼凝视,向华无道手中斩天刀瞧去。
华无道摆摆手,咳嗽一声,说道:“老了老了,让我喘口气。我比你大,你可别突然发难。”说罢又是一阵喘气,坐在地下,盘腿吐纳,一呼一吸,这么多时,气已收回。
虚空不满,哼了一声,冷笑道:“老贼头子好手段,你叫我等你一会儿,那老道便等你。”说罢弹腿,坐在地下,动也不动,身体缓缓的僵化,见他皮肤,竟然是死了一般。
屠悲凉见此情景,叹气道:“我们大可趁着现在,赶紧走开。但他二人不会放我们,势必追来,到时又是一场恶战,你们几人皆以受伤,或轻或重,先自行疗伤罢。”
他将陈风身子转开,又扶着澄明,步步走来。屠悲凉将他两位一左一右,自己坐在中部,右掌出陈,左掌回澄,运起强硬内力,打算在顷刻间攻破二人受伤处穴位,却是不易。
华无道唏嘘一声,睁开双眼,看见一大片花草鸟树,虫鸣之声,嗡嗡入耳,却不厌烦。仔细听去,周围尽处,传来女子欢笑,似是花儿低语,甚是动听,婉转如一片白云,翩翩舞动。华无道身在其间,运力站起,突觉眼前亮白刺眼,一股不可折射的强光戳进他的胸膛。
华无道走上前去,视野渐渐开阔,只见长草齐膝,叨扰自己的小腿阵阵酸痒,不时向下看上一眼,一只麻雀正啄着稻米,清香四溢。他跃过麻雀,来到一亭子前,左侧湖畔,右侧青青草地,中竖着一道名为“碧水”的亭子,那女子欢笑之声便是从此处传来。
柳醉蓝依样招手,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华哥,你怎么才来呀?”华无道听着这轻灵般的美妙声音,只得手脚酸麻,露笑道:“这就来了,有没有想我啊?师妹?”
柳醉蓝撅起小嘴,道:“都说过了,别叫我师妹啦。我都是你的妻子了,要叫什么?”
华无道嘿嘿乐道:“娘子?”柳醉蓝走近前来,握住华无道的手,道:“你的衣服怎么了?”
华无道闻声去看,只见自己肩膀一道衣服撕裂的不成形状,血渍滴在上面,冷笑一声,啐了一口,道:“不知是哪个讨人嫌的家伙扯坏了我的衣服。”
柳醉蓝依偎在华无道怀中,娇嗔道:“你再胡说?明明是你与人比试,受了伤啦。”
华无道道:“瞒不过你的聪明。”说罢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道:“母亲怎么样了?”
柳醉蓝疑惑不解,吃了一惊,道:“甚么母亲?”
华无道推开柳醉蓝,说道:“你的父亲是湖州人氏,母亲是江南人氏,你的母亲,怎么样了?”
柳醉蓝更是迷惑,道:“你在说甚么?”
华无道笑道:“老家伙,想摄我的魂?自己反被迷惑了。”手指一点,点在柳醉蓝面门之上,又是抬头,天空变得璀璨,绚烂繁星,似是一贫如洗,却又听闻猫头鹰的咕咕声。
柳醉蓝闻声大惊,身子一转,已变成虚空的模样。他惊讶之余,看见华无道,才想起适才的经过,一怒之下,举掌横劈,运起十成内力,使得正是“无极之门”中的武功。
这一打其是雾里看花,神龙见首不见尾。华无道身形移动,已是消失无踪,地下半个脚印也寻查不见,虚空左瞧右看,见四周浓雾迭起,竟是瞧不见半个人影,暗骂自己几句。
虚空走出几步,忽地脚下一空,险些跌进万丈深渊,远处跐溜一声,甚是惊人。虚空瞪大双目,撇出一枚金钱镖,发出无声,却是再没听见任何声响。一时旷野寂静,山峦叠嶂,层层山岩吐露于山水之间,重明不见,厚雾浓纯,听闻其声,却是静得吓人。
虚空怪叫几声,粗声咒骂,喊道:“老贼头子,你今日偷袭于我,明日我叫你葬身荒野!”
由远及近,幽静绵绵,华无道挥出一拳,说道:“今日先斩杀了你,再做打算。”
那一拳浓纯厚重,显是用了全力,一拳打在虚空后背,虚空顿觉巨石推身,“啊”的一声,叫的痛彻心扉,似是肋骨断裂,左手手腕骨折,全身如欲爆裂般剧痛难忍。
华无道道:“我虽无名,你今日连犯杀戒,辱没修道之人本性,双手染满鲜血。我早已对你恨之入骨,五十年前,你与无法、谜芳三人,一并抢走的我的妻子,何罪?”
虚空猛地摇头,如爆米般,说道:“如不是你对她不好,我们不会抢走的。再者言之,醉蓝并不欢喜你,而你是宋朝官府家的子女,我们乃是贫苦百姓,与你无半点干系。”
华无道怒骂道:“你放屁!醉蓝与我情投意合,百年修得良缘,却被你们三个肮脏的贪贼掳去,你们将她流放温府,让她受苦受累,这些不是你们做的,又有何人?!”
虚空忍痛道:“那是她自己想做,与我们想法并不一致。她一心想服饰温府,原是温梅晟的祖父与你为故交而已……这些事你多年前都已经知道,为甚么还要来问……”
“因为我不相信,醉蓝会做出那种事。”说罢凌空一指,五根手指似是五条毒蛇,一转之间,虚空已连中数指,心神交瘁,忽倒入寒水下方,顺着小溪,向东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