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借着夜色,周烈和两个唐骑在几颗枯树后找到了一条冰冻的小溪。
周烈掏出地图,一个唐骑拿出火折子点了根木头当临时火把,警惕的看着四周。
视线所及是碑林里的几座碑,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有些瘆人,这里已经靠近北山,对几人来说死物要比活物安全的多,见没有凶兽的踪迹,三人松了口气。
将地图凑近火把,周烈以小溪为参照物,快速比对着位置,发现在往前不远就是北山山脚,但这段路程在地图上被标示为危险区域。
本来为了节省时间,周烈准备走直线,可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人手不足,在找到郡主之前不能节外生枝,就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并且牢记于心,准备在几个可能有凶兽出没的地方迂回着过去。
收起地图,灭了火把,这三人小队把佩刀斜背在后,将不必要的东西放在脚边,顺着小溪屈身疾走。
他们每过一座墓碑,都觉得背后有眼睛在盯着他们,偶尔猛回头,却并没有人,只有几注月光不打弯儿、消无声息的落在每一座碑上,透着一股寒气,那些碑像是紧闭的门,周烈不知怎么便觉得,门里停着一具还未死透的尸体,正无声的说着什么。
可能是太紧张了,周烈想着。为了不让这种紧张的情绪影响之后的判断,他更为专注的观察每一处地形,鼻孔不停张合,辨别前方是否有凶兽的味道。
沉默谨慎的走了半个多时辰。三人小队的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虽然瞧不清,可三人也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周烈打了一个停下的手势,开始思索起来。鹰哨不会飞到北山里面,应该就是在这附近看到水月郡主踪迹的,也是那时候遇到了某种凶兽,水月郡主在日落前也未到指定位置和自己会和,看来就是和那凶兽有关,遇到了危险。
北山里面怪石嶙峋,阴森恐怖,难以攀登,还常年被朦胧的雾气包围,到目前为止也没人探查出过山里的地形地貌,想来水月郡主即使遇险而逃也不会选择进入山里,但她也不会逃像怀水村那边,因为自己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一路上已经仔细勘察过,并没有任何被外力破坏的痕迹。
那么......周烈忽然想到在北山的主峰旁有一侧峰,这侧峰有些猛兽却很少有凶兽,是山鹰,秃鹫以及种类繁多不敢进入主峰的兽类栖身地,也是怀水村民平时改善伙食最爱去的地方。
想到这里,周烈小声的和其他两个唐骑交流了一阵,然后周烈便带头开始向侧峰方向移动。
……
……
离开老头那里后,李江流并未回家,而是来到村子的边缘处,那里有一块无人居住的空地。
先前老头说要给他过年,他虽未说话,心里却一直暖到现在。
知道自己能在九公子身上找到生的契机,大后天要陪同他进山实修后,他除了喜悦还有丝惘然。
他在这个村子里半个多月,有些当成了家,一朝要走,很是不舍,所以希望自己离开时真能有人送送。
否则,一个人来,一个人走,那样实在有些太过孤单。
可过年时那场送别的晚宴他却不想由村里人来筹备。他知道村里加起来的口粮的数量,其实都不用算,大概每个人还能有差不多一个月的富余,他不希望因为一次送别就让村里人饿肚子,所以他准备明天去北山那边冒点险,比往日走的深入一些,抓几只满身肥膘的猛兽......甚至凶兽,在新年那天给村里人打牙祭。
吃饭问题永远是怀水村的头等大事,他想临走前给村民们留些念想。
可去北山打猎不是一件小事,就算村里人集体出动都要小心谨慎,而自己只打算一个人去,那更要好好筹划一番。
于是他来到这里,便是想算算自己的底牌,以及测试一下自己拥有的实力。
李江流在脑中简单思索一番,便锁定了一些事情。
来到开元大陆后他开了六窍,还得了一本万卷书……当然,还有被他缩成匕首后一直携带的吊刀,和刚学会不久的“青莲坠”。
那团入体的黑气将碑林里那些死去老兵生前的战斗经验传给了他,再之后,便是心中那束红光与黑气的莫名相遇,使他痛不欲生之余,似乎还让他的身体各方面素质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可以说,他的手中已经有了底牌,只是每张底牌目前来看牌面还是不大,遇到武者还好说,他手里也不是没有洗髓境武者的人命,但若遇到灵者,哪怕是刚通脉的知微境灵者,便如那个桑甲,他心知胜算也不大,顶多能以自己的命换对方一个重伤,毕竟,那是另一种层面的战争。
但不管怎么说,他早已不是刚来开元时的普通人,并且拥有了稍可立足的力量。
若在平常时,他少不得兴奋一下,可今日不同,因他知道就算自己变成超人也没用,依旧是个要死的人。
想到这里他再次开始沮丧起来,有些莫名的愤怒。愤怒起恶胆,他有些想打人,打那个离他几百米外的人……
李江流现在视力很好,可以看见吴家嫂子眼皮里的种子,自然也能看清那个在远处雪地上出现的护卫。
那个护卫叫做魏长通,那个护卫一鞭子将吴家嫂子抽的昏迷不醒。
于是恶向胆边生的李江流恶狠狠的握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