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驱车将南晓带到他最近的一处公寓。进了客厅,南晓一眼就看到中间那台白色三角架钢琴。
她打开琴盖坐在琴凳上,羡慕地用食指一下一下按着琴键,发出悦耳的叮叮咚咚的声音。
sun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温和地笑着:“喜欢吗?”
“嗯。可是我不会。”南晓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教你。”
说完,sun拉过南晓的手,贴在自己的手心比了比:“嗯。手长得也很好。”
南晓想抽回手却被sun紧紧握着,她抬头看到学长眼神沉静,暗含着莫名的情绪。
“在回答我之前,别再推开我。”sun语气冰冷。
南晓咬了咬嘴唇:“学长,我和你回来是有事情想跟你说。”
sun顿时松开了她的手。南晓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心慌地低下头一下一下按着琴键。那音节凌乱得就像她的思绪:“学长,请你别再等我了。”
“你有答案了?”
南晓点了点头:“我现在……离不开他。”
“你爱他。”
南晓停下了按琴键的动作,手指悬在半空。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骤然冷凝起来。
sun捏住她的手指按下去:“别再让他伤你。你不知道,我也很辛苦。”
一滴晶莹的泪珠掉了下来,南晓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对不起,学长。”
sun轻轻揽她入怀,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南,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南晓使劲儿摇头说不出话来。
“我接受你的答复。但是小南,我要看到你一直快乐下去,不然我无法离开。”
听到这儿,南晓更无法遏制心底里的悲伤失声痛哭。
忽然,门铃响起。sun起身去开门。少主冷着脸走进来,看到南晓坐在钢琴旁眼睛泛红,还带着泪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马不停蹄地想去救她时,才得知下属还没有动手sun突然出现解了围,并且还一意孤行带走了南晓。可恶的是,这个丫头居然乖乖地跟他走了。而此刻,她却在对着别的男人掉眼泪!
“加班都加到这儿来了?”
南晓一看到少主赶忙站了起来。
“小南今天有些不舒服,让她早点休息。”
“不舒服就该早点回家!”少主走到她面前用力拉过她。
看到他生气的样子,南晓却笑了起来。她抹了下眼睛笑着说:“嗯,回家。”
少主莫名其妙地看了南晓一眼,便拉着她走掉了。身后响起南晓最爱听的《卡农》,她回过头,看着坐在钢琴边日上那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上了车,少主一言不发闷头开车。南晓则在心里暗骂她那临阵脱逃、弃她不顾的老板——程逍。
在一所欧式别墅宅邸内,一群白衣大夫围着宽大的床窃窃私语。程逍坐在床边,看到躺在床上的容貌艳丽女子睁开眼,他示意大夫们都退了出去。
程逍拿起毛巾擦了擦她的头发:“怎么?这次是跳河吗?”
“哥……”那个女子哭了起来:“我又失恋了!”
这就是南晓在程逍的公寓初遇的女子,程逍的亲妹妹程遥。
程逍看了眼不争气的妹妹,落井下石地说:“下次别挑家游泳池了啊!这深水池是够用了。可是,你死了这魂儿总在家飘荡,多让人瘆得慌!要祸害别祸害家人行吗?”
程遥“蹭”一下坐了起来,将毛巾砸到程逍头上开始发疯:“我就祸害你!就祸害你!就祸害你!”
程逍一边躲着她那雨点般的拳打脚踢一边说:“哥多疼你,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你这样也太没义气了!”
程遥气呼呼得坐下来:“你要不回来,我还跳!”
“好啊!跳吧!这就在外面呢!哥看着你跳。不过你想好跳完了,这次这个混蛋被折腾成什么样你就看不到了。”
程遥一屁股坐下来:“我现在不想跳了!”
“好啦!说说吧!这次又是个什么货色?”
“酒吧的DJ。他还会B-box,特牛掰!特酷!我们都交往半个月了。他看上一个女乐手,把我甩了。”
“半个月?呵呵那可真是划时代的进步!说吧,怎么收拾他你能解气?”
“最好打他个半身不遂!”程遥气愤地说。
“消消气儿。犯法的事儿咱不干,稍微给点颜色就行了。省得事后你又心疼后悔,把我打个半身不遂。”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程逍瞪着眼睛:“还没有?这儿是你上吊那次,我托人把那小子从公司开除时你掐的,还青着呢!这儿是你吃安眠药那次挠得我!还有这儿,你想跳楼那次,用指甲给我抠的,这都留疤了。”程逍翻着耳朵往程遥跟前凑,数落她种种的罪状。
“你好意思当人家哥哥吗?这点委屈都受不了?!”
“我还真不想当你哥,可是我的命不好。”程逍叹了口长气站起身:“后天去酒吧看着吧!保证打到你解气!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程逍走掉后,程遥往后一躺,翘着脚趾头心满意足地贼笑起来。
回到了家,南晓先回房间换了衣服,走出房间却不见少主的影子。她不安地问辉夜:“少主呢?”
辉夜指了指楼顶。
这栋高层的楼顶是少主入住后新开辟的修习剑道的一个庭院。有草坪、樱花树。还别出心裁地装饰了一棵彩灯缤纷的圣诞树,旁边架着一个攀延着绿藤的秋千。
当南晓走上楼顶,少主正在盘腿打坐、闭眼冥想。南晓蹑手蹑脚地接近他身后,用力挥出了左拳,被少主准确地抬手挡住。
少主睁开眼睛,直视着远方海岸的灯火淡淡地说:“你有完没完?”
南晓失望地叹了口气,从上学时就这样,她从没偷袭成功过。她抽出手,走到少主前面的秋千架坐了下来。
“今天,我不该骗你。”南晓晃荡着秋千说。
“你不仅见了不该见的人,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少主静修的心情被彻底打破了,怒气又涌了上来。
可是,看着秋千架上的南晓。少主的心忽然有丝忧伤。
那个女孩子,第一个敢出手打的女孩子。如果还活着,该多好。可是,那场车祸夺走了他唯一珍视的她。“がバレー”这句话是他对她的临别赠言,而以后漫长的岁月中,他却不断用这句话给自己生活的勇气、疗伤的勇气。
“加油……がバレー……加油……”
少主闭上了眼睛。
南晓站起身,绕到少主身后轻轻跪下来搂住他的脖子,少主的神情顿时恍然。
“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忽然起风,南晓柔软的长发似她温柔的话语一般轻拂着他的耳畔。少主身体一僵,一腔怒火也顿时消散到不知何方。
是有多久了?她曾这样抱着他……
修习剑道的少主从小就被龙驭成泽要求用实剑,无论是训练还是对战。他曾说过,每次看到他父亲挥着明晃晃的剑毫不留情地向他而去时,他都能感到死亡和他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觉到死亡在他耳边轻声的召唤。
那时,南晓就是这样轻轻从身后环住他,她问:“你害怕吗?”
他冷冷答道:“如果恐惧,就会离死亡更近一步。”
可是他很清楚:恐惧一直都在他心中深埋。
那是在他七岁时,第一次感觉到冰冷的剑刃割开脸时的刺痛。哪怕他躲闪再慢一点儿,锋利剑锋就会割断他的咽喉。他用剑撑着地,气喘吁吁地看着龙驭成泽,灼热的血满满从他脸上滴下来。
龙驭成泽严肃地说道:“作为东道集团的继承者,你就要有亲近死亡的觉悟。”
他站起身双手握剑对着父亲,眼神瞬间充满杀意,他握着剑冲向父亲……
只听一声刺耳的尖叫,龙驭成泽的剑应声落地,他将父亲的手砍伤了。母亲脸色苍白地跑过去,颤抖着看着他父亲的手腕鲜血淋漓。然后,她抬起头用凌厉的目光瞪着他,他清楚地在母亲的眼睛里读出了怨愤甚至是……仇恨,但他不后悔!
“你在做什么?!”母亲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面无表情地扭头走掉了。背后传来父亲平静的声音:“放心,我没事。龙驭,确实进益了。”
从此,龙驭成泽便再也没有指导他的剑道。
这些他没有说,但是回忆翻江倒海般向他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母亲那冰冷无情的目光令他更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上,他本就是不受欢迎的人。
“你不害怕吗?可是,我害怕。我真怕你受伤。”
那时,南晓是那样回答他,更加用力地搂住了他。那一刻,他心里最冰冷的防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这个世界上,有人害怕,害怕他受伤!
她与他是那样贴近,他甚至感觉得到她微弱心跳能感知到他深藏在心底的恐惧和伤痛。他静静地闭上眼睛,心灵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静谧。
少主迷恋南晓这样亲近,她的靠近让他十分心安,让他不再孤独,也不再害怕。这样的举动在掀起了他心中甜蜜的波澜。
可是,少主大人与生俱来就有种别扭的骄傲,他嘴硬道:“我为什么不生气?”
“今天,我和学长回他家是想谈些私事。”
少主不悦地微微侧头:“私事?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事?”
南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松开了他缓缓说道:“我只是不想再让学长等下去了。”
“你拒绝了他?”少主掠过一丝笑容:“你这女人还真是不自量力啊!也不瞧瞧自己这水准……”
南晓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其实,她也自知配不上优秀的学长,所以,如此倒是让她心里十分轻松。看到少主笑了,她跪坐在他面前笑着问:“不生气了吧?”
少主拿起放在面前的剑,冷着脸说:“生气。”
“你胡说!刚刚你明明笑了!”南晓两手扳住少主的英气逼人的俊脸叫道。
“放开手。”少主命令道。
南晓吐吐舌头,松开了手失望地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少主用剑鞘抬起南晓的脸:“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不会又以后再说吧?”
“不,就现在。”
“嗯。”
“无论发生什么事,要做什么事,你第一想到的必须是我!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
“我答应你。”南晓笑了,其实她已经是这样了。无论开心难过,她总是先想到他。
“那现在不生气了吧?”
“还好。”少主板着脸将剑放到刀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