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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陈灵

通天河是一条细长的河流,最宽处也仅有三丈。从上往下看,像一条细长的绿带划开了两块相邻的山地。

在靠近河边比较平坦的地方,一座座小型的渔村犹如玉带上的纽扣星罗密布。

陈家村坐落在一处山坳里,两侧的山峰把通天河水挡住半边,回流的河水在山脚下汇集成一处涡流,使得此处成为附近最好的渔场之一。

清晨的曙光还未升起,陈家村里已经灯火通明,在村长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一张张渔网被抛进水里,隔不多久又被拉了上来。

村口早已清理出一大块场地,密密麻麻的鱼虾堆的像小山一样,十几名老人忙着把鱼虾分类,妇女们则挑选体态肥硕鱼类放到另外一边。

数十名身着锦衣的商人站在远处临时搭起的凉棚里,对着鱼堆低声商谈着什么,却无一人敢大声喧哗。

从鱼堆中挑出来的鱼类绝大多数都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即便是最精明的商人也不会否认。

虽然清楚这些鱼类的价值,但却没有哪个商人敢于走近,他们三五成群的呆在村外,手里拿着一张写着红字的符箓,尽管在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完全没有要进村的意思,好像害怕被人误会一样。

天逐渐亮了,忙碌的一夜已经过去,村长领着村民回到了村里。

村子里已经支起一口大锅,下面燃烧着熊熊的篝火,有村民把收获的鱼虾清洗切块,丢进锅里,再放进各种调料,随着火焰的升腾,没用多久便煮出了一锅肉汤。

鱼肉的清香,在清晨的微风中格外的刺鼻,让人食欲大开。忙碌了一夜的村民们端起碗筷,大口的咀嚼着香喷喷的鱼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村长在晨风中抖动着斑白的胡须。他已经当了近三十年的村长,没有人提出过想要接替他的位置。

并不是他的威望大,而是因为这个村子里有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像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谁都不想接。

因为这里要选血侍!

血侍是百符门的要求,也是通天河沿岸所有渔村的噩梦,挥之不去。

传说在很久很久之前,通天河沿岸到处都是猛兽,数不尽的苍狼猛虎,以及高大的猛犸巨兽遍布通天河沿岸,这些猛兽们占地为王,不断的袭击每一个来此的人类,整条通天河畔没有任何一块土地是安全的,哪怕用巨石垒砌的城墙在猛犸巨兽的撞击之下也仅能支撑片刻。

直到千年前百符门从百符山出世,以铁血的姿态对附近的猛兽展开清洗,才有了现在的繁华景象。

在清理完附近的猛兽之后,百符门与来之居住的村民们定下了一个契约,作为居住在这里的条件,附近渔村每年所获取的鱼类要挑选最好的做贡品,另外每隔十年便要将一名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作为血侍送进百符门的驻地。

初时,人们以为血侍只是一个杂役,与侍女婢女一般无二,去了也无非擦擦桌子扫个地什么的,所以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血侍进入百符门之后便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于是乎便有人传言,百符门里面奉养着一只恶魔,那些血侍不是进去做事,而是被当成恶魔的口粮全部吃掉了。

当时的人们纷纷赶到百符门驻地,再三询问恶魔传言的真伪,但是百符门却不做任何解释,完全是一副你爱信不信的姿态。

被激怒的村民们发起了反抗,拿起了钉耙榔头想要捍卫自己的尊严,甚至有人扬言要打进百符门的驻地,要杀光百符门所有的人为血侍报仇。

一切一切都好像一个玩笑,灾难永远比想象残酷。

面对着数十座渔村,数万村民的愤怒,在黑压压一群人将要抵达百符门驻地的山脚下时,百符门只出来了一个人。

没错,一个人!

一个人面对数万村民!

这个人没有进行任何解释!

甚至完全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是打出了一张符箓!

惨白的光芒席卷了一切,村民们所站的位置变成了一片空白!

不光是尸体,甚至连钉耙榔头都没有留下!

依然没有解释,甚至连咳嗽一声都没有!

那个人转身走了!

幸存下来的村民如泥雕木塑,感觉身上的血脉在瞬间被吸干了一样,猛地发现假如你是一枚鸡蛋而榔头想要敲碎你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在乎你疼不疼。

榔头甚至都不需要解释为什么要敲你。

经此之后,附近的渔村再也没有人反抗过,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完全没有。

村民们自发的挑选贡品,自发的选取血侍,自动的把一切百符门想要的东西送过去。

没有人想招惹百符门,就像蚂蚁从来都不会想着绊倒大象一样,即便是村里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和百符门的矛盾解决了,但是村民们自身的矛盾却无法处理,那就是该让谁去送死,是的,每个人都认为被选作血侍便是送死。

村长这个岗位到此便成了一个麻烦的代名词,让谁去不让谁去,是村长一生都要经历的难以抉择的难题,生怕一个选不好便会种下仇恨的种子,当自己老了以后就会遭到那些血侍亲人的报复。

也许生不如死,也许生生死去。

老村长的目光在寒风中摇曳着,村里的人都已经来了,有十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二十几个少年。

在看到一个少年之后老村长眯了眯眼睛。

眼前这个少年他认识,他的名字叫做陈灵,是陈老头的孙子。今年十六岁。

陈老头为人老实,在村里没有多少亲人。

一阵强风突地吹起,带动漫天的尘土。老村长突然冒出个想法,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努力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姿态,让笑容浸透每一层皱纹,老村长走到陈灵身后,在外人看来仿佛是老人在安慰劳累的孩子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出了他的决定。

一切都很自然,老村长带着慈祥的笑容转身离去,除了陈灵呆若木鸡以外,连村民们低头吃饭的姿势都极为自然。

“你等等。”陈灵望着老村长的背影,忽然叫了一声。

老村长没走多远,一回头正好看到陈灵站在身后,还没等他说话就看到陈灵高举拳头,用力朝着脸上挥来。

“砰”的一声闷响,老村长只觉得脸上像被石头砸到,、被一拳打倒在地、

哗啦一声,附近的村民全都围拢了过来,就连村外的商户也被惊动,踮起脚尖望向村里。

“陈灵你要干什么,你被选作血侍是对村子的贡献,如果你不去的话,百符门不会饶了我们,更不会放过陈老头。”老村长看到陈灵眼中的怒气,急忙大叫。

提到陈老头,陈灵心中一颤。

陈灵父母早逝,是陈老头拉扯大的,陈灵实在没有办法把陈老头的生死置之不顾。

“我打你不是因为你选我做血侍。血侍我一定去,但是今天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做。”陈灵的视线环顾,一一扫过村民们的脸,最终回到老村长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打你就是因为我看你不爽!”

“砰”的一声,陈灵的拳头再次挥出,重重的砸在老村长的脸上。

一拳……

又一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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