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眼神飘着,很累,累到能清晰的感受到胸膛中心脏跳动的声音。
“紫枢,看那边的花,多么美丽啊!”
紫枢回头,看向那边不远处的那朵小白花。
“喜欢么?我帮夕暮去摘来好么?”
“好啊。”
苍白的唇瓣,微微干枯着,似乎春天的花朵,谢了。
春天,再也,等不到下一个春天了吧!
夕暮看着渐渐往前的紫枢,往后,靠上了娘亲的墓碑上。
“娘亲,夕暮,再也等不到下一个春天了。”
模糊地眼中,那个心爱男子的身影淡淡的,恍恍的。
苍白的手无力的倒落在山脚下冰凉的黄土上,美丽却空荡的眸子,安静的闭上。
爹爹,娘亲,夕暮累了,真的累了。
紫枢,夕暮,终将是活不久的……
风,依旧缓缓吹着,吹动着夕暮耳边的发丝,春天,下一个春天,又会是怎样的了?下一个春天,一定会很美丽的吧!
可惜下一个春天,她,再也看不到了。
真是,可惜了……
紫枢看着手中的白花,手指轻轻的抚过那洁白的花瓣。
静静的站在夕暮的面前,看着她,安详的,淡淡的笑容浮在她苍白的唇瓣上,俯身,紫枢修长的手指抚过那张冰凉的脸。
“夕暮,夕暮……”
手中的花缓缓的**那满头的发中。
“睡吧,睡吧……”
想哭,终将还是没有哭出来,溢在眼眶的泪,最后还是收了回去,屏的疼痛的喉间,紫枢轻轻抚着夕暮那一头秀丽的长发,那么的安详,那么的安静……
眼光落在夕暮的小腹上,那里,有个小小的生命,可注定,他是见不到这个让人发寒的尘世的,这样,也好,也好啊!
那间小小的木屋,房前的梧桐树好高好高。
紫枢坐在梧桐树下,前方的小矮几上放着酒壶,初春,又是初春了。
“哦,你在啊!”
苍老的声音在紫枢的耳边响起,抬头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紫枢淡淡一笑,仰头,喝光杯中的酒。
“我一直在。”
鬼医拎着两壶酒缓缓的走至梧桐树下,坐在紫枢的身边,又是春天了,夕暮是多么喜欢春天的啊!我始终都记的那句话,她说,等她的病好了,就去那开满花的地方,采花呢!
将两壶酒放在矮几上鬼医拿起紫枢的酒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仰头喝尽。
“哈!真是好酒啊!”
说完,那两行浑浊的泪便流了下来。
“你爹爹病了。”
“啊。”
“不回去看看么?”
鬼医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那张脸,沉稳了很多,只是那双眸中多了无数的淡愁。
紫枢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他的父亲病了,他的父亲病了。
“哦,等过了夕暮的忌日吧,我想。”
紫枢不再说话,抬手斟满酒杯喝了下去。
夕暮,他的夕暮定不喜欢看见他这样,为了她,和父亲反目。
“还是现在就回去吧,你爹爹他……”
鬼医拍拍紫枢的肩膀,苍老的脸上挂起一阵无奈。
“再说,夕暮的忌日还早呢。”
……
一切都只是如此之快,时间就像指间的丝带,滑过就没了。
紫枢走下马车看着前方的大宅子,顶上那个大大的“玉府”刺痛着他的心,只是那么短暂的时间,何时,便的如此清冷了。
“小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管家扔下手中的东西急急的跑来,看着面前的小王爷,不再如以前的那般年轻气盛,多的,是那时不曾见到的稳重。
“王爷等您很久了。”
终是将话讲了出来,看着从头都未曾开口的小王爷轻轻的点了点头,高兴的带着他往里走去。
……
书房,那时,他心爱的夕暮就被囚在这里吧,该是怎样的感觉?
看见床榻上生病的父亲,一股莫名的感觉悄悄涌起,是伤心,还是微微的仇恨……
眼角的光映出那扇窗子,转头,紫枢的心猛然一颤,那时,那时的夕暮就在那边,轻轻的唤着他,让他带她离开。
紫枢闭上眸子,突然他在想,若是当初他们逃离了,是不是现在,夕暮,还能看到这美丽的春天。
“紫枢……”
微弱的声音从床榻上面传来,紫枢往前,在床头坐下。
“是我,是我害了夕暮吧!”
凌若风闭上的双眸不敢睁开,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那时,当他知道夕暮最终还是离开了尘世,那时,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要留在那里不会来时,他的心痛了,这么多的日子以来,凌若风无时无刻都记得那张沾血的脸,似乎魄就在他的眼前看着他,对他说,她,只是月夕暮,只是月夕暮……
“父亲。”
紫枢淡淡的声音,唤了一声,双手抬起,帮他盖好被子。
“夕暮死了。”
如此淡的语气,可是,凌若风知道,知道他内心强烈的波动。
“紫枢,父亲对不起你。”
凌若风闭上的双眸,晶莹的光在眼角处缓缓溢出。
紫枢突然咧起一抹笑,背上的手突然顿住,缓缓的俯下身,他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是啊,您是对不起我,但,更对不起夕暮,你知道么,可怜的夕暮,是带着你的孩子。”
紫枢满意的看着自己父亲笃然睁开的双眸,那种神情。
“夕暮是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死去的。”
拂袖,紫枢转身离去,不再顾及身后的父亲,是的,那么久了,那种恨,还是比其他的感情,更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