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代即将过去,新时代即将到来。但在时代的更替之前,总有人喜欢回忆过去。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官兵来了,快跑!”
“站住!”
……
半里之外,似乎有些响声,而霍恩仇携着一个小女孩准备去执行情报任务。
“小声点,我猜现在前方官兵与强盗有什么冲突。”
“老大,我听见一个男孩的声音。”小七笑道,“大概十几岁的样子。”
霍恩仇问道:“你怎么猜到的十几岁?”
“肯定比我大,但又不是成年人,难道还能有二十几岁啊?”小七笑的更开心了,“老大你把他也带来加入我们吧,就我一个小孩无聊死了。”
霍恩仇看了一眼小七,心想着自己冷酷的外表竟然也能教出来一个乐观的女孩,也是很不容易的。于是点了点头,准备去看个究竟。
官兵头儿是一个孩子,果然是十五六岁,手持一把秦风剑,剑术挺高,反击的这群强盗无一是他的对手。有他在,官兵无一人需要出手。只不过,他眼神呆滞,不知道是瞎了还是怎的。
“是客人吗?出来吧。”那孩子说道。
霍恩仇一惊,走出来问道:“你眼睛不好,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的声带,没有问题,为什么要用腹部发出声音?”
“少年老成……”
“你是来与我比剑的吗?”男孩问道。
“算是吧。”
“别看我年龄小,我的剑术可是很强的!我与人决斗,是要签订契约的。”男孩笑道,“有三十个人都败给过我,你想试试吗?”
霍恩仇看着逃走的那群人,似乎并没有强盗之色,大多是群普通老百姓,武功也基本上没有。
“挺有意思,如果你输了,以后就跟着我混,怎么样?”霍恩仇问道。
“别急,如果你输了,你带来的那个小女孩就给我当丫鬟,怎么样?”
霍恩仇眉头一皱,问道:“你有一副千里耳吗?”
那男孩二话不说,拔出了秦风剑便冲了过来,随即说道:“还是挺幸运的吧?受死吧!”剑划在地面上,几阵重击,却也有序,丝毫看不出来是哪路剑法,但毕竟还是个孩子,霍恩仇还没有拔剑,只是用剑鞘在作抵挡。
“你之前赢的人大多都是庸才吧?”霍恩仇边打还便笑着,“不过你能打败三十个人,也算你厉害。”
男孩大怒道:“快拔剑吧!不拔剑算什么剑客?”说这话,那男孩更加用力了。
“你可想好了,拔了剑就要决定生死了。”
“无所谓!来吧!”
男孩话音刚落,霍恩仇便顿住了后撤的脚跟,拔出黑鹏刀,向前弹了一下,仅两招便超越了那男孩的攻击速度,转守为攻,转换刀把,直冲男孩腹部,那男孩便被击飞。仅眨眼功夫,霍恩仇的剑便指在了躺在地上的男孩的脑门。
“孩子,你的命归我了。”
后方的官兵刚要上前夺回这个男孩,却被丛林中的暗器击中,而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霍恩仇瞬间移动了一个位置,刀也收入了鞘中,那几个官兵瞬间人头落地。
“那群官兵……我都让他们别跟着我了。”
“嘿!哥哥!”小七笑着跑过来说道,“以后我们就在一块玩好不好?”
男孩叹道:“我看不见,怎么陪你玩?”
霍恩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聂鸣,是刚才那群官兵的伍长。”
“那么现在你就属于我后金政府秘密组织的人,赠你外号——剑隐,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江湖人赠的。以后与我做事需要万分谨慎,不可擅做主张。就这些规矩,能服从吗?”霍恩仇问道。
“既然命都是你的,你都报了你的组织名称了,我答应便是。”聂鸣微微低下了头。
“大哥哥,你要信守承诺啊!”小七笑道,转身对着霍恩仇问道:“老大,前面有个城池,我想去逛逛,可以吗?”
“天黑前回来,聂鸣陪去。”
聂鸣突然问道:“你不怕我逃跑吗?”
“你要是朝秦暮楚的话,也只能说明你不能加入我们。当然,我也会追到你并杀了你。”霍恩仇歇了口气,靠在一旁的大树边闭上了眼,准备休息。“玩够了就回来,听到了吗?”
“听到了。”小七笑道,面转向了聂鸣,“聂大哥,我们走吧。”
聂鸣心有所触,因为在他胜的的三十个人之外,他还败给过另外三十个人,似乎仅仅是因为年龄小。如果力气可以再大一些,速度在快一些,他又可以多打败一些人。
济州城内,各处无比的热闹,借着聂鸣的军饷,他带着小七到了几家著名的面馆,饱餐之后,杂市上的小玩意儿,小七想要的,聂鸣都一一应允了。小七笑道:“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呢!”
聂鸣,也很开心,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驻地的济州,会这么美。自己无父无母,从小在军中长大,除了习武便是打柴、烧水、做饭。这么多年,他从未找到真正的满足感。活着的意义,也不复存在。今天,似乎一切都有些不一样。晚上军营点名自己不在时,便会被通缉,在那之前,只能尽情享受这时光了。
“小子,往哪跑?”
听见身后一群十几岁的男孩的脚步声,闻到了“小霸王”的气息,聂鸣便知来者不善。
“有什么事吗?”聂鸣问道。
“你没爹没娘,要不要加入我们?”领头的那个笑道,那领头的胖子,叫做楚仝。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聂鸣拉住小七的手,正准备离开,便被围了起来。那楚仝又笑道:“没关系,这小女孩挺可爱的,要不把她留下,钱也留下,我们就放你走?”
小七听见声音对着楚仝就是一脚,正好中了他的命根处,疼的他直叫唤。小七怒道:“敢惹你姑奶奶我?我聂大哥砍了你!”
“这小脾气,我喜欢!兄弟们,上!”聂鸣苦笑道。
聂鸣持剑鞘朝着四周敲了几下,打退了几个人后,刚想逃走,却又被围了上来。
“小子,还拿剑?你敢使吗?敢砍吗?不敢就别摆出一副臭架子!”楚仝怒道,随即与身后一群人嘲笑起了聂鸣。
这时候,人群外走进来一个人,似是以老大的身份对着楚仝道:“闹够了没有?天天与这群小混混闹在一起,有意思吗?”
“喂!别以为你大我两岁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别以为世界上就你是老大,敢这样说我坏话,我的兄弟们都不会饶了你!”
“就这群人……也能算兄弟?”那“老大”笑了一下,“一群人渣。”
“楚远山,你敢再说一遍?”楚仝指着那“老大”的鼻子怒道。
年少时候的楚远山,还是两条胳膊健全。
聂鸣持剑一把敲开了楚仝的手臂,怒道:“人渣!”
楚远山一惊大事不妙,抬起聂鸣与小七于自己的肩上便向外冲,只听他身后“追”字令下,一群人都开始追起了楚远山。
“傻大个!快把我放下来!他们把我惹火了!我要砍了他们!”聂鸣大喊道。
小七笑道:“你可是剑隐啊,得像隐者一样低调的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聂鸣转而向楚远山问道:“傻大个,你也加入我们组织呗?”
小七急忙纠正:“聂大哥,不能暴露身份!”
“没关系,我觉得这家伙人挺正义的,与我们萍水相逢,就把我们救了。他轻功那么好,如果加入的话,老大也会同意的。”
“可是老大说过不能擅自做决定啊。”
“没关系的,要罚就罚我好了。”聂鸣对着两个人笑道,“壮兄台,我们出城!”
……
“小七!谁允许你乱加人?你当我的组织是过家家吗?”
“不,不怪他,都是我的错……”聂鸣见到霍恩仇发火,对他又多了几分敬畏,“我觉得这个人可以加进来。”
“你觉得?我说过不能擅自做主了吧?”霍恩仇又怒道,“今夜罚你倒吊在树上,不许睡觉,每半个时辰翻身向上一百次。”
小七忙惊叹道:“老大别这样……会累死他的!”
“你也去吊着,晚上不许吃饭!”
聂鸣忙惊道:“我自愿自己的惩罚双倍,换取小七一夜好觉,请老大不要惩罚她。”
“少当好人了,自我反省!”霍恩仇叹道,转而看了一眼楚远山,说道,“我希望你发个毒誓,回去之后就当今天所见什么也没发生过,可以吗?”
楚远山点了点头。他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知是缺少主见还是重义气,他的步伐很沉稳。
……
“大哥,天都黑了,你才回来,我都等你好久了,你出城做什么?”楚仝问道,而此时正坐在城门旁的石板上。
“你为什么当了恶霸?谁指使你这样做的?”楚远山抓着楚仝的衣襟,“楚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你知道吗?”
“大哥……以后别再叫我楚仝了,因为我的身份被调换了。世界上另外一个人,才是楚仝。”
“我懂了。”
这时候,一群官兵将楚远山围了起来,楚仝见状,连忙跑开,只听那头儿问道:“城外林中的官兵是不是你杀的?”
“大人,我从未杀过人啊。”楚远山辩解道。
“今日只有你一人从城外跑到城内,不怀疑你怀疑谁?带走!”
……
“老大!我听见那个傻大个被冤枉为杀人的官兵了。”倒着吊在树上的聂鸣说道。“这年头,官渡腐败,弄不好要出人命的。老大你就收留他吧。”
“你别操心了,这件事我会处理。”
再看小七,她已经熟睡了,连霍恩仇也不忍心把她吊在树上,她还小,也是最爱笑的,没有人想打断属于她的笑容。
罢了……还是把他救出来吧……政府组织,人数最多的一组,真令人苦恼……
……
牢房内,楚远山正经历严刑拷打,逼问幕后指使,霍恩仇在牢外平淡地看着,心想这孩子竟然是这般强硬,宁死不屈,而牢房内刑具应有尽有——指签、钢鞭、辣椒水,令人不忍直视。
“小七,你怎么来了?”
“来帮老大啊。”小七笑道。
“聂鸣呢?”
“还在吊着呢。”
霍恩仇听罢,一脚踢开了牢门,一刀挥下,从施刑人的肩头滑到腰部。
“好好享受你从痛苦迈入死亡的过程吧。”霍恩仇冷冷地对着那个守卫人说道。
楚远山满面痛苦的表情,看着霍恩仇,无话可说。
“你宁死都不打算把我们供出来,是吗?”霍恩仇带着一副冰冷的表情,问道。
“既然发了毒誓,又怎么能违背誓言?”楚远山的心头似乎堆积了许多无奈,他知道如果自己把霍恩仇的行踪供出来了,便少受些皮肉之苦,而且凭借霍恩仇的实力,完全可以逃脱追捕。
“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不,我只是想让那个小女孩睡个好觉。”楚远山闭紧了双眼,似乎有股他想流下却不愿流的眼泪。
霍恩仇心中一惊,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运用读心术的失误。
对于这十几岁的孩子,从无父无母的阴影和这乱世的躁动中走出来,还要带着小他两岁的义弟,得承担多大的压力?
“孩子,你受苦了。”说着,霍恩仇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跟我走吧,你适合我这里。”
“不……不行,我还有个需要长大的弟弟。”
“就算是为了你自己,找一个精神的寄托,为了活下去的理由,跟着我,好吗?”霍恩仇俯下身子,诚挚的看着他的眼睛。
“那,我弟弟怎么办?”
“你也太小看你弟弟了,他早就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方式了。大概只有他那样,才能真正在这乱世中找到自由。”
“那样……也算长大吗?”楚远山叹了口气。
小七突然笑道:“我们都不小啦!做事当然有自己的道理喽?”
楚远山破涕为笑。
霍恩仇站直了身子,轻轻的抚着小七的头,也笑了一下。
这时候,牢外传来了声音。
“敢在牢狱里劫持犯人?你们今天休想逃出去!”
声音稍响,似乎还引来了不少官兵。
“给我杀!”领头的喊道。
突然四周呈现一片白色,霍恩仇的突然露出了霸气侧漏的眼神,一道强大的气场朝着四周扩散开来,霎时间,面前几排官兵纷纷倒下,楚远山惊呆了,这香魂怒气可不常见,竟然能瞬间击败那么多人。
“快走吧。”
一道直觉突然滑入楚远山的脑海,令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小心!”
原是有人在暗中投了一只箭,射向了小七,楚远山单臂挡了下来,径直穿透了一条胳膊。
霍恩仇回头一看,眉头一皱,突然用着内力吸来了放箭的那人,突然一拳,便穿透了那弓箭手的身体,血肉模糊,令人作呕。
“没事吧?”小七关心楚远山道。
“没关系……先出去再说吧。”
楚远山,强忍着痛。
……
“箭上有毒,毒已入髓,要把整条手臂砍下来,不然再拖延的话,就晚了。”霍恩仇叹道。
“砍吧!”楚远山嘴角扣除一丝笑容,竟然没有丝毫的遗憾,与犹豫。
“楚大哥……”小七伤心道,随即用手抚住了自己的嘴巴。
“喂!你把小女孩弄哭了!”吊在树上的聂鸣对着楚远山说道,显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从小七的泪水中,明白了。
这个瞬间,霍恩仇一刀砍了下去,楚远山的中毒的臂膀掉落在地上,鲜血四溅,霍恩仇也突然点住了他的穴位,才让他停止了流血。楚远山顿时也昏了过去。
“我的佩刀——黑鹏,换了你一条手臂,从今天起,你就是黑鹏的主人。”
……
这些回忆,装在他们每个人的记忆深处,十多年了,每个人都不曾遗忘。小七坐在屋顶,回忆着这些,盈儿不知何时也坐在了她的身旁。谈到两人的经历时,不知不觉间,对对方的厌恶之意便少了很多。
远处,廖刿还在在意着小七说过的狠话,却听霍恩仇笑道:“她就是这样,喜欢说狠话,但是她还小,什么都还不懂,一时冲动,你也能理解吗?因为女人心,是海底针。”
屋顶上的小七笑了笑,对着身边的盈儿道:“冲动的时候,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其实,我相信聂大哥一定不是你杀的。”
“那你相信楚远山是刿哥害的吗?”
小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他们在那个时间能快乐吧。”
两人坐在山头望着乌云散去时的太阳。今日的那缕阳光,真美。
第二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