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雪陪同薛盈儿进入了薛府,见到了异常欢喜的薛凌志。听了大体的事情经过,薛凌志恼羞成怒,但也不能不管女儿的死活。廖思雪不便透露身份,薛盈儿也替她隐瞒,毕竟她是廖刿的二姐。
“我这里有治伤灵药,可保小姐一年内平安无事,但内力得维持在现在的状态,希望府主一年内求得灵药,以解狂人之毒。”廖思雪说着,便拿出了天香断续膏,薛凌志也识得此药,便说道:“具体用法,劳烦阁下了。”
盛出了井水,廖思雪故意地贴在了薛盈儿的伤口,再伸入井水中,又盛了一次,再涂上天香断续膏,又笑了一下,整个过程在每个人的监视之下,薛凌志也才放心她并没下毒。
……
而后,薛凌志就一直愁思不解,谁往井里下的毒。家中每一件事,他都无微不至,任何事都仔细万分,正因如此,此事范围过大,无从下手调查。既断了水源,每日就得从远地挑水回来,银针试不出来的毒,薛凌志便只好以人试之。
另一方面,在极热总部……
“这极风是在向我挑衅吗?他们起义的目的竟然是想毁了人类!自从极冰被剿灭,极风的势力就越来越强,那一战后的残兵败将,都已划归极风势下,在攻占了半壁江山后,与我极热一定会有一战。请王上下达我东瀛分布指令。”达兰提斯报告极热道。
那人回过头,首先露出一双锋利的眼神,显然不同于极风那种普通人,一身长袍着地,虽仅四旬,却满头白发,内功深厚,气场十足,丝毫感觉不到气息流动,相有天子之色。此人便是无人可及的起义军总头领——极热。他的起义军的名号便是他的名号。他原名霍绝峰,说起话来有时也是依着龙骨传音术。再看那人相貌,竟然与霍恩仇颇有些相似。
“极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济州的霍恩仇就能把他解决了。”极热冷笑了一阵。
“不知霍恩仇与王上是什么关系?最近王上总是提及此人。”左右问道。
“我兄弟霍恩仇与本座反目成仇,也已经有十年。此人一意孤行,现驻于后金政府组织,对此人一定严加防范。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有万夫不挡之勇与香魂怒气于体内。现在的你们尽可能获取情报,如若极风有什么动静,再来通知本座。我便亲自去找他谈谈。”极热说完,便坐在了长椅上。
账外一人来报:“数里之外抓到一个政府的人,似乎知道不少事情。便抓了来献给王上。”
“把他带上来。”
“明白。”
被绑住的那个人,正是廖寻天——后金政府秘密组织人员,也是廖刿的大哥。
“名字,身份。”霍绝峰说起话来简洁明了,气势让周围的人都突然一惊。
“呵,你若是极热本人,我便回答了。”廖寻天面对此状丝毫不惧,“我来到这里也就是随意地看一眼他们所谓的‘王上’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逃走,可我不这么认为。”
这时,廖寻天一把挣开了绑住自己的绳子,握了握胳膊,笑道:“此行碰到个难对付的,也不算亏了。”
霍绝峰见那人突然一拳袭来,拳头中带着劲气,也不慌不忙地运功抵挡。却见廖寻天变拳为掌,竟然施展出华山派的“紫霞神功”,紫气围绕在他的掌心,极热也见招拆招,反击一招指风,一道红色的真气冲向紫色的霞气,能量突然朝着四周扩散,两人各被互相的招数震退几步。
“不愧是极热,连内功都带着温度。”
达兰提斯在一旁看呆了:“紫霞神功?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有力气挣得开绳索?”
极热示意达兰提斯退步,又对廖寻天道:“孤身一人便敢闯入我大本营,真算得上豪杰了。不过,这算一道罪。”
“我只与真英雄一道共饮。”廖寻天笑了下,“不过对不住了,此行我的命令是执行暗杀任务,如若不成,我本人也会被杀。”
“也只有后金政府会这么残忍了。”极热收了内力,似乎对廖寻天放松了警惕。不过以他的实力,也根本不需要紧张。
廖寻天又笑了一下,感受到面前此人没有丝毫的邪气,而完全都是对他起义的热情,倒不舍得对他动手。
“算了,我不想杀你。我走了。”廖寻天转过了身,却被帐外两个卫兵拦住。
“不许动手。”极热命令道,那两个卫兵才把尖戟收起。
“多谢了。”
“你就这样回去,难道不会被暗杀吗?”极热挽留道,“倒不如在此我二人一决胜负。”
“我不想杀的人没有多少,暗杀也没有一次失败过。就算我失去了性命,我也相信我直觉的选择。”廖寻天笑了一下,心中散发出一股豪气,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你要是离开,我会派人追杀你。”极热继续研究,“倒不如在我账下做一员主力。”
“呵呵,那样也行啊,反正没有什么紧张的生活也太单调了。”说完便要离开,却又被帐内的卫兵拦住。
“我与你兄弟霍恩仇一样,出生便有自己的任务。既然这是选择,你也应该理解我的存在意义。”廖寻天收了喜笑颜开的表情,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极热看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曾经的霍恩仇,因为那可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让他去吧。”极热说道,“我倒喜欢独来独往的豪杰。”
达兰提斯劝道:“王上,这样的话,您的威严何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随我已经有十年之久,我分派如此重要的干部分散在各个村落,便把威严视为虚无。起义的胜利,是每个人都平等相待。如此相对,既过了招,又毫发未损,又有何妨?”极热答道。
廖寻天听完,会心一笑,一个箭步冲出了营外,借着轻功,很快便消失在人的视野中。
……
后金政府咒术研究室。
“四弟,该醒醒了。”那研究室唯一的一个人冷冷地说道,口气中满是无奈。
待廖刿苏醒,睁开了双眼,突然欣喜若狂地抱了上去,直觉告诉他,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长相成熟了的男人是他的三哥——廖成风。
廖成风身长七尺,形貌昳丽,浓艳的眉毛藏着一丝阴气,除此之外,与廖刿却十分相似。
“三哥!终于见到你了!”廖刿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十年之别,到今日才得以相见。
刚才廖刿的贯穿上,竟然奇迹般地都恢复了。
“你刚才被我这里的东西伤到了。不过我救了你,感觉如何?”
廖刿仔细瞧了瞧廖成风,心中感觉此人似乎多了些戾气,不过回想起来他小的时候就是比较内向,便不再想其他。
“刚才简直要死的感觉。但不知为何,现在浑身都很轻松。”廖刿转而看了下自己的伤口,又大惊道:“三哥!你难道会法术吗?这是怎么做到的?”说着又指了指自己刚才的伤口位置。
“这有什么难的?”廖成风说着,口中念了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咒语,他的身后突然移来了两把椅子,配着两套青铜炊具,令廖刿甚是惊奇,心想这里的东西竟然无需人力便可轻易移动。不仅如此,刚才那光枪的穿透力极强,任何人都逃不过它的攻击。
廖刿此刻丝毫顾不得回忆过去的事,而是迫切想对眼前的一切认知,因为这里与外面一点也不一样。
“三哥,帮我介绍介绍里面的东西吧,许久不见,我都不知道三哥变得多聪明了。”
廖成风微微的点点头:“拗不过你。跟我来吧。”
廖刿见三哥转过了身,脑中回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又突然问道:“你知道流传出去的狂人毒吗?我想知道怎么治。”他的声音又突然放低:“这毒,该不会是你放出去的吧?”
廖成风顿了顿足,摇了摇头,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楚仝会对自己的四弟感兴趣。他现在的确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判断力。与其说如此,不如说这是自母亲便有的直觉感应。不禁想起了楚仝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廖刿,而且尽可能的让他以后少受风险——这是什么原因了。
“我这些年可不仅研究了咒术,还研究了一些常人不怎么注意的物质。”廖成风说着,便走过了第一间,“这里是磁雷物质研究室,我二人已进入了一个强大的磁场,一旦通入磁性物,一切铁器便可被吸附。”
廖刿一惊,连忙按住腰间两把剑,廖成风见状一笑,说道:“别担心,这里磁性很弱。只不过多年研究,我发觉磁可以产生与雷电相似的物质,尽管人体可以承受磁力,却无法承受雷电。”廖成风刚说完,这才意识到似乎说多了什么。不过也无所谓,这是自己的四弟,这么久没与人聊过天的他也稍微有些兴奋。
廖刿沉下心来,连忙要走出这磁场。只听廖成风突然道:“别急。”再看廖刿,刚出这磁场的瞬间,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刚才他的身体中形成了一股流动的物质,似是刚来时的那种痛觉,令人麻木。不过幸运的是,廖刿的神智还算清醒。廖成风倒是不慌不忙走出磁场,一点事也没有。
“三哥,你没感觉身体麻木吗?”
廖成风冷笑两声,说道:“慢慢走出来,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廖刿听后,点了点头。
廖成风扭了扭头,眼神中满是对廖刿的看不起,高傲的态度中几乎看不见什么其他的感觉。
“把你的雪走剑给我。”廖成风说道。
廖刿听后,应答了一声,便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
廖成风突然将雪走拔出,猛插入面前的电炉中,冷冷地问道:“对我一点防范也没有,不怕我对你的武器做什么吗?”
廖刿露出了单纯的笑容:“三哥从小疼我,也自然会爱惜我的东西。”
不一会儿,廖成风又将雪走剑拔出,递给了廖刿,指了指远处的草人,说道:“你对着那边的小东西练练手。”
廖刿点了点头,运足了气力,借着雪走一道剑影袭去,只见一道金色的光随着剑影一同飞过去,又比剑影先穿过了那个草人的“心脏”,击中的瞬间,草人似被雷击中了一般,顿时烧焦形成了一团灰。
廖刿大惊,惊叹于这剑被附上了如此之强的电性。
“剑的电性被激活,每道斩击都会附着电力,但是雷雨天时一定要避开这把剑,否则会吸引雷电伤到自己。”
廖刿点了点头,又问:“这电力没有用尽的一天吗?”
“所以也得靠雷雨天来补充雷电。”廖成风面无表情地说道。
廖刿又好奇道:“那刚才的红光又是怎么回事?”
“光速是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无法比拟的速度,加上古代咒术,使亿道光聚集在一起,就可以当做致命武器,给人以致命的伤害。”
廖刿又看了一眼冷酷狂傲的三哥,心想他当年的忍也是又道理的。若当年不忍一时之怒,大打出手,也不会成就一个现在的自己。三哥比当年那群小混混可风光多了,原是他知道他生命的时间要比每个人都金贵,不必要花费自己的生命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应人之托,我把打磨的一套装甲给你。”廖成风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鄙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用来保你性命。”
廖刿并没有在意是谁之托,便笑道:“那就多谢三哥美意了。”再看三哥,却身着一身便装,那套装甲似乎很稀有的样子,连三哥都舍不得穿。
廖成风顿了顿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指着前方的柱形玻璃桶,对廖刿说道:“进去,一会儿我往里面注入绿色透明液,尽管把它们喝下去,在身体里大量循环,可以驱除你体内杂质。”
廖刿一惊,心想三哥似乎打着什么鬼主意,本不情愿如此。不过意识到此行的目的——拯救小七与薛盈儿,就不能不服从三哥的安排。济州现在危在旦夕,片刻也不容耽搁,事关众人生死,霍恩仇与上官应,后金政府组织与东厂机构,聚集在济州。若此行回去不装备好自己,又怎么有能力保护他们?天下之大,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在这乱世纷争之下,三哥也是不断地加强自己的实力才得以至此,抵得住天下高手的硬闯。未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若不接受一些,便难以实现天下之愿的抱负。
廖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对着廖成风说道:“开始吧。”
廖成风按下了开关,大玻璃柱箱突然封闭,绿液突然倾盆而下,直冲廖刿的眼睛、鼻子、嘴里,大缸很快便被注满,一股痛苦地感觉从廖刿的身体各个部位传入大脑,仿佛沉浸在深深地大海之中,却比那更难过。水压让人无法呼吸,好像下一刻就要窒息了一样。
不过,不久以后,他的身体中有了一股舒适的水流流动,直到廖成风再次按下了另一个按钮,这液体才从大缸中排了出来,紧接着又是清水流了进去。几番之后,绿液又被冲洗,但廖刿至始至终都没有抱怨什么,因为对他而言,这些痛苦都算不了什么。
终于,那玻璃门被打开了,廖刿突然摔在了地上,咳了好多下,不断地从口中吐出清水。廖成风施展咒术,吸收了一点儿绿液的过滤物,这才笑了一下。
“这是什么?”廖刿疑惑道。
“这……是你身体里被冲出来的杂物。”廖成风说道,“这些杂物在作怪,导致人中毒时疼痛不已。如果没了这些杂物,就百毒不侵了。”
“狂人毒也是一样吗?”廖刿说着,便将包中的狂人毒源递给了廖成风。
“你果然加入了后金政府组织啊。”廖成风叹了口气,“嗯,狂人毒也是一样。”
“那为什么不把解药分给需要的人?”廖刿愤愤道。
“成本太高,草药稀少,无法广泛使用,也是由于它是万能灵药的缘故。”
廖刿听后,点了点头,又问:“没有别的办法驱毒了吗?”
“唯一的方法就是死了。狂人毒,一旦沾染至血液,扩散的速度就加快几倍,令人青筋暴起,血流加快,力量提升数倍。唯一的不好的地方便是会让人失去神智。武功低下的人短时期不会发作,变异的时间少则一个月,多则一年。而政府派出的搜查队也正源源不断地抓人回来,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等到最终用于战争。”
廖刿这才意识到天下形势的危机,天下大乱原来是源于一个小小的狂人毒。
另一间房的床上,似乎有一张令人熟悉的面孔。廖刿仔细分辨了一下,这才惊觉他是曾在剑铭武馆的师兄——萨尔,一年前没将他救出来一直令廖刿遗憾,却没想到他的尸体在这里。
廖成风见廖刿连忙跑过去,皱了皱眉,想起了受人若托之事。
……
“这个人,交给你了。”
那个人说着,便将斗笠摘下,这才认得清此人正是楚仝。是他把萨尔的尸体送到这里的。
“我可不敢保证他有生存的可能。而且,他将是我的第一个实验人。”廖成风冷笑了几声。
“随意。”
……
“三哥,他是谁送过来的?”廖刿面带着怒色,指着萨尔的尸体疑问道。
“你不认识,问这么多也没有意义。”
廖刿叹了口气,也不再想其他。
“我说是薛盈儿,你信吗?”廖成风突然说道。
“你认识她吗?”
“薛家大美人,怎么会不认识?我说是她送过来的,你信吗?”
廖刿摇了摇头,笑了一下,心想三哥终于没刚才那么冷了。不过,他也不想让三哥打盈儿的什么坏主意。
“我想知道,三哥最近在研习什么样的咒术。爹对我说过,也因此感了兴趣。”
廖成风冷了一眼廖刿,问道:“爹他……不是死了吗?”眼神中带有一丝的反问。
廖刿这才反应过来三哥还不知道爹的消息,而且想起爹嘱咐过不让自己对任何人泄露他的消息,便回答道:“三哥莫怪……我已经成婚了,现在叫内人父亲,即老丈人为爹,一时无法改口。”
廖成风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弟妹该不是薛盈儿吧?”
“嗯……啊,就是她。”廖刿答道。
“你还敢骗我?”廖成风冷笑一下,“薛家的人遍布天下,只为解盈儿的狂人之毒,你怎么会娶她为妻?”
廖刿心想三哥足不出户,便能对外面的世界了如指掌,足有当年诸葛亮卧于荆州之风,便答道:“消息虽然没有散出去,但我此行来就是想问三哥能否救她,我不想她变成那种样子。”
廖成风笑了笑,又突然问道:“你想知道咒术是吗?”说着,口中便念起了一些奇怪的咒语,一旁的门突然打开,几个和萨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缓缓的走了出来,犹如行尸走肉,面无表情。
廖刿惊呆了,连忙问道:“三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
“他们是被我施展西域咒术控制的人,来源就是躺在这里的这具尸体。”廖成风打断道。
“果不其然!廖成风!你竟然玩弄死尸!你还有没有人性了?”廖刿突然怒道。
这时,几个萨尔的“复制人”突然冲过来,廖刿惊觉,一阵回旋踢,便将几人击退。
“你小心点,我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咒术,也不知道他们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廖刿斜视了廖成风一眼,心想还是先别惹他。
廖成风走了过去,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廖刿,边说道:“世上仅有的两粒万能灵药,可以解除世上任何一种毒,药效很强,但是也有很大的副作用。”
廖刿本是对三哥印象不太好,但见他还是关心着自己的事情,便叹了口气道:“嗯……救人要紧,两粒刚刚好。”说完便要离开,因为他不想在此有所耽搁。
“你记住,副作用非常大,受伤了的话,便会失去武功。”
“把装甲带上。”廖成风微微笑道,“受人之托,不穿我可就惨了。”
“是谁拜托的?”廖刿又问。
“你别问了,我也不会说。我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人,才懒得与外界有所交流。你,好自为之。”
“不跟我一起走吗?”
“该做的我也都做了,直觉告诉我,我们以后还会有一些羁绊。”
廖刿定了定神,看了看床上的萨尔,祈祷着三哥可别做出什么坏事。拿好该拿的东西,这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