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
大雨瓢泼。
路铭邱行走在漆黑荒凉的小路上,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这里的力量制约很强,他一时半会儿竟使不出任何术法,以至于连避雨的能力都没有。
“轰隆——”
雷声在上方爆开,路铭邱觉得周遭的寒气越来越浓重,仿佛渗入骨子里。
这是哪儿?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狂风呼啸,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路铭邱拭去眼边的水花,隐约看到路的尽头有一座木屋。他加快脚步往前跑去,外面的温度很低,加上滂沱大雨和呼啸的寒风,他的确有些受不了。
“咚咚——”
路铭邱敲了敲门,木门应声而开,一个20出头的青年映入眼帘。
“吴珏——”路铭邱兴奋地喊道,那青年却疑惑地看着他,“这没有一个叫吴珏的人。”
“你不是泠羽珏?”
“这位先生真是说笑了,”青年的眼底流露出温柔,“那是家子的名字,他才3岁多一点。”
路铭邱一愣,“这么说,您是泠羽珏的父亲——泠羽莘无?”
“正是。”泠羽莘无点点头,路铭邱激动地快要泪奔,“我叫路铭邱,是泠羽珏未来的朋友……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检测下我云庵中的灵能,有泠羽珏的属性体现。”
路铭邱连忙拿出云庵,打开灵能收集器,“你看看。”
“……”泠羽莘无警惕地望着路铭邱,沉声道:“先生,这种说法未免太荒谬了吧。”
“我的确没有——”
“莘无!小珏又犯病了!”
泠羽莘无猛然回过头,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正抱着个孩子,孩子面色惨白,在女子怀中不断挣扎,痛得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吴珏!”路铭邱一个箭步便到了孩子的身边,“我可以缓解他的痛楚!”
“你是……”
“我是吴珏未来的朋友……这事一时说不清,先让我治疗吧。”路铭邱说着就用灵锋划破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顿时涌出,一滴滴流进孩子的嘴里!
“喂!”泠羽莘无把他往后狠狠一推,“你干什么!”
路铭邱猛地被他一推,整个人向后倒去,一下磕到了桌子。路铭邱吃痛地皱了皱眉,“我没有骗……”
“请你出去!”
泠羽莘无愤怒地下了逐客令,“你莫名其妙闯进我家——”
“莘无,小珏好转了!”年轻女子惊喜道,“他不痛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泠羽莘无惊异地看向孩子,的确如妻子所说,孩子不仅不再疼痛,脸色也变得红润光泽。
“我……的确是泠羽珏的朋友……”路铭邱费力地说道,“情况很紧急,我没时间多解释了。”
“……你是小珏未来的朋友……”年轻女子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里是他的心境,真实世界的他出了一些事……”路铭邱只好说道,“其实你们都是心境中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
“我懂了。”泠羽莘无苦笑道,“雎儿,怪不得这段时间我总觉得很古怪……明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可小珏依旧长不大,我们也未曾老去。”
“的确如此。”桦夜雎仔细想了想,“原来我们只是小珏封锁内心的记忆……其实,我们都已经……”
“嗯。”泠羽莘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的影像,摇头叹道:“我在离开前,把两股灵能注入了小珏的体内,一来是为他续命,二来……就是还想以灵魂状态见见他。没想到,我们的术法竟然成了困扰他的囚牢,让他一直牵绊在自己的心结里。”
“叔叔,阿姨,请你们帮我一个忙。”路铭邱严肃道,“我到达阿珏心境后,术法就突然被封住了,手无缚鸡之力,请你们帮我解开束缚。”
“那是自然。”泠羽莘无和桦夜雎同时念咒,深蓝色的能量在天空闪过,路铭邱顿时觉得压在身上的禁锢解除了,新的力量注入了身体。
“小珏的事,就拜托你了。”桦夜雎与泠羽莘无对视一眼,浅浅一笑,“谢谢你,路铭邱。”泠羽莘无和桦夜雎的身形竟随着能量慢慢消失,路铭邱奋力冲向他们,大声嘶喊:“叔叔!阿姨!”
桦夜雎和泠羽莘无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向前走。路铭邱看着他们化成了光点,像璀璨的星辰升入天际。耳畔传来吴珏声嘶力竭的哭喊,大片大片的红色在路铭邱眼中浮现。
“小珏……你要好好活下去,绝对不能放弃……”
这是吴珏的记忆。
路铭邱看着吴珏跪在父亲的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别离开我……”
“小珏……”泠羽莘无抬手抚了抚他的发,“我相信你能行,坚强一点,勇敢一点……”
“没有你,我怎么勇敢啊……”吴珏全身都在因悲伤而轻微地颤抖,“能不能不离开……”
泠羽莘无看着吴珏漆黑如墨的双眸,想把他的模样永远刻在脑海里,“小珏……我的小珏……”
他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最后彻底消失。停驻在吴珏面颊上的手蓦地滑落,砸在雪白的床单上。
“父亲————!”
路铭邱眼角微微湿润,他实在不忍看见吴珏如此悲伤痛苦的样子,不禁偏过头去。周遭的环境再一次发生变化,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路铭邱面前是一片血海,术法师的尸体成堆,没有一处见不到血腥。吴珏的灵力属性若有若无,微弱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吴珏!”路铭邱声嘶力竭地大喊,“你在哪儿啊!”
“铭邱!”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路铭邱回眸一望,竟是沧南晰!
“怎么是你——?”吴珏的心境里为什么会有沧南晰的身影?
沧南晰露出手腕,莹绿色的结界浮现在腕骨上,“我化名王熙,来到你的身边……苏维斌同意让我跟过来,所以——”
“我不想看见你,你别过来!”路铭邱往后退了数步,“你来干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铭邱……”
“滚!”
路铭邱愤怒地大吼,心脏痛得像是剐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他强忍住几乎要把自己吞没的悲伤和痛楚,眼里布满血丝,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我们之间早没可能了,沧南一族把杨洋,把吴珏害到如此田地,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像当初那样——”
泪水控制不住地从沧南晰的眼眶涌出,千言万语化成了低低的呜咽,“对不起……只求你能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让我再帮你一次……”
沧南晰几度哽咽,“我的感知能力还可以,应该能迅速找到吴珏在哪儿,让我,最后帮你一次吧……”
深紫色的矢力就在她指尖快速流泻,一只只蝴蝶从她的掌心涌现,飞向四面八方。不一会儿,蝴蝶便锁定了尸堆的位置,牵引出了吴珏的灵力。
“就是那!”
沧南晰飞到尸堆边,小心地把一具具尸首抬下,路铭邱飞到另一边,始终不和她交集,闷声做事。很快,吴珏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苍白如纸的面颊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