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只知道刚刚有了意识的时候,周围是一片黑暗,一伸手什么也没有。
一个温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向前走吧,孩子。记住,你是创世神,叫做曦。”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曦,就是黑暗中第一缕光芒的意思。
我跟随那个声音,漫无目的地在这片黑暗中行走,不知走了多久,也走不到尽头,永远……永远是这么的黑。后来我才知道,这里叫做“虚空”。
“不要停下,孩子,向前走,一定会迎来破晓的。”就在我累了停滞不前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那时我还不知道破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个词很温暖,或许,是我一直向往的东西。
我一直走一直走,从不停止,直到——
我看到了许多许多的银白色接近于淡蓝的光点,多到照亮了整片黑暗,多到盛满了他的整个眼眸。
“这便是破晓吗?真美,真温暖……”我喃喃道。
“是的,孩子,这就是破晓。”柔和的声音像春风一样传入我的耳边。
我缓缓走进那些名曰破晓的光点,却发现它们并不是那么渺小,相反,它们是那么庞大,散发着的光芒也并不都是淡蓝的。
“它们叫做‘星球’,它们之中的一些特殊的星球可能会诞生出新的生命。”
“和我一样的吗?”
“不,并不一样。它们的形态、习性都与你不一样,但他们和你一样都是生命,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中最美丽的东西。”
“我是……最美丽的东西?”
声音轻笑一声,继续道:“我送你进去那个星球吧。”
一个轻柔的风将我托起,温柔地把我送进面前的一个蔚蓝的星球。
穿过这个星球外部的一层不知名的烟雾似的东西时,我感受到很强烈的阻力,声音告诉我这叫做大气层。
我的眼睛被风刮得睁不开,只觉得身体一直在下落,身后推着我的力量也没了,就这样过了许久,我的脚触及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我发现身体不在下落,睁开眼,发现脚下踩着的是一个黄色的被声音称之为地面的东西。我跺了跺脚,一种奇怪的触感传遍我的全身。
这个感觉就是碰到东西的感觉吗?真好。
这是我第一次碰触到一个东西,在虚空之中,我能感觉到的只有黑暗。
再望了望四周,发现都是这样的地面,我一步一步真实地踩在上面。
我感到我的身体里有个东西在不停地跳跃,它之前是否跳跃我不知道,只是这一次我清晰地听到了它跳动的声音。声音告诉我,我很快乐。
快乐吗?我喜欢快乐的感觉。
后来,我走到了所谓地面的尽头,我的前面是一滩蓝色而清澈。
“这是水,所有生命赖以生存的水。”
“那我呢?”
“当你认为你和他们一样需要的时候,你也离不开它了。”
我捧起一些水,它从我的指缝快速流下去,我赶紧喝下它。
一种奇妙而舒适的感觉顺着我的舌尖流到我的全身。
“水很甘甜,对吗?”
“嗯。”这种感觉就叫甘甜啊,“我想我需要它。”
“来吧,孩子,我会教你一切,包括创造生命。”
后来,我随那个声音在蓝星上学会了很多,也学会了运用一个叫做灵力的力量。
再后来,我离开了那个生命渐渐多了起来的星球,去到了另一个荒芜的星球。
真的很荒芜……
目力所及,到处是黄沙,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连水……也没有。
“那么,创造吧。”我心道。
目光触及的地方都长成大片的丛林,脚踩到的地方黄沙变成了土壤。手一挥,出现了江流和海洋,高原、盆地……
“只要有了海洋,便会有生灵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声音忽然传入耳畔,我从声音中感到一丝雀跃。
他(她)在欣慰吗?
只不过……我真的好想亲手创造一个和我一样的生灵。我孤独太久了……
我将右手贴近左心房,手穿透了我的身躯,取下了离心脏最近的那一根肋骨。再融进我的一滴心头血,一个美丽的光影渐渐浮现。
我望着她微笑,我天真地想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孤单了。
后来她长成了一个绝美的少女,我从未看到过其他的“人”,但我觉得她很美,就像声音告诉过我的美丽精灵一样。
她还是和我有些不一样,声音告诉我,因为我和她的性别不一样。我为男性,她为女性。
我对待她就像声音对待我一样,声音教给我的一切我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她。
“曦,我想有个名字。”一天我陪她在花丛里采花,她突然说道。
我微微一愣,揉了揉她的丝绸般的墨发:“那么,你便叫夏吧。”
她对我微微一笑,在头上戴上一个白色的花环,转着圈笑着问:“那么曦,你觉得夏好看吗?”
我望着她失了神,很久以后我知道了一个成语——一笑倾城。
过了不知道多少光阴,许多星球都诞生了生命,我也变得时常容易犯困。声音告诉我,因为我现在的灵力不足以支撑这么多的星球演变,所以我将在不久后陷入一段时间的长眠。
“曦很快就要离开我了吗?”夏知道后伤心地看着我。
那双不掺杂色的墨玉眼眸盛满了名为忧伤的东西,倒映在她眼眸的我似乎也充满了悲伤。
“没关系,我会回来的,等我。”我的双眼突然变得很干涩,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
“嗯。”她靠在我的胸前,清晰地听着我的心跳声。
真的很想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
长眠的日子还是到了,我睡前时夏就守在床边,因此我睡着时嘴角还挂着弯。
有她在身边守候,很安心。睡着的时光过得很快。我想,我很快就能回到她身边。
只是,我不知道,随着灵魂的沉睡,我的身体也随着召唤回到了我诞生的那片虚空。
我沉睡了很久,不知是千年、万年还是更久。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
醒来时,恍如隔世,我发现记忆中的那人竟然不在身旁,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一瞬间,我的心慌了。
我疯狂地在宇宙中穿梭,回到了那个我和她一起生活的那个星球。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能活很久很久,但是我怕,我怕她等不了那么久。
毕竟,她和我是不一样的。
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我们的“家”,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星球上多了许多的人,但他们都穿着兽皮,嘴里说着吚吚呀呀的语言,也或许,并不是语言,而是单纯地用简单的叫声表达情绪。他们更多的都是用动作沟通。
“看来,他们已经进化成了原始人。”声音突如其来地回响在耳边。
我微惊,沉睡了许久,都快忘了它的存在。
“你很快就会有同类了,去教他们吧。”我落寞地垂下眸,走向了那些原始人。
他们见到我一脸警惕,手上拿着武器。我用灵力随手轰开一块巨石,他们便对我心悦臣服。
我很快统领了所有的人,只是……再也找不到那个绝色倾城的少女。我开始教导他们生活,但不包括修炼。他们很聪明,仅仅一年的时间就把我所教的全部学会。
我也该离开了。没了那个人,待在这里早就没了意义。
我御风飞向整个星球的最高点,在山顶刻下了四个大字“夏曦大陆”。
“从此,这里便叫夏曦大陆。”我对着面前对我卑躬屈膝的人们道,一个飞身离开了这里。
地面上跪着的人们见到我离开,纷纷站起身来,似乎在祈求我留下。
我在空中扔下一本书,那是修炼入门的基本书目。就当是我留给他们的最后一点财富了,毕竟他们跟了我这么久,对我忠心耿耿。
后来,我游遍999个星球,无论是孕育着生命的还是一片死寂的。我踏上第一千个星球的地面上时,在心底悄然立下誓言。
如果,在这里还是找不到你的话,那我便从此陷入沉睡,永不问世。这一千次寻找,足以表达我的真心。
意料之中,我没有在第一千个星球上找到她,只不过我没有遗憾和愧疚。
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笑容,缓缓闭上眼,身体在虚无中漂浮,带着淡淡的幸福回到了最开始的形态。
半梦半醒中,恍惚听得一声悠长的叹息,叹息的源头好像是一直以来陪伴我的声音。连它也对我失望了吗?只不过,我恐怕也不会再听到它的声音了吧。
谢谢,谢谢你曾经指引我方向,让我迎来了破晓,也迎来了那个让我的心随之跳动的少女。
只不过下一次,我再也不要醒来了。这样就不会满脑子的想着那个人如花般的笑颜,如清风般的声音,如月影般的窈窕身影。也不会因为贪恋你的存在而一次次在希望和失望中徘徊……
我的世界,只因为多个你变得有了色彩;而在失去你之后,我的世界是否也变得没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