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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入府

彼时,姜来临窗赏月,却是冷风骤起,激的鼻尖一痒,阿丘一声,打了一个喷嚏。关紧窗子,翻身上床,将被子一卷,包裹紧自己。姜来不放心地伸手摸向系于腰侧的荷包,确定还是鼓鼓的,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寻常百姓家,灯火渐熄,一夜无梦,夜色寂静无边。高山之上,只余烈烈狂风。

莫桀善孤身一人负手临峰,目光深幽,退于一侧的莫善清默默静待。赫然便是那日的马夫。莫桀善开口道“你暗中查看那日与我们同行的云来,可还在诏安城中。”

莫善清微扬眉角,疑惑抬头道“三哥,怎的要寻那野丫头。”顿了顿道“三哥这局势已是稍有不慎便会变幻莫测,万事等到这至关重要的一战之后再说吧。”

莫善清自小便佩服这位沉稳的兄长,心中早已许定自己要一生一世追随兄长,数年的相处,又岂会不知自己的三哥是对那日的野丫头上了心。

莫桀善凝望着辽阔无垠的天地,浩瀚无边,四方八面的烈风汹涌而来,这天下,易主之日指日可待,弹指之间,便能定着江山未来。瞳孔微缩,目光沉静如水地说道“罢了,不必寻。”

莫善清一颗不安的心定下“三哥,待手刃了那逆贼,无论是什么女子,五弟都为了你寻来来,何况是那云姑娘。”对于莫善清来说,那野丫头虽灵动可爱叫人喜爱可是比起这天下,却也只是微不足道而已。

在莫善清的心中自己的三哥温和,素日待人亲厚,唯有此时,深夜静默沉思,非旁人可以打搅。非了那同门师兄弟的叶梦谦,方能并肩而立,同样孤高清冷,举世无双。他日,自己也必会强大到可以与三哥并肩而立的战友。

东方骤白,金色光芒透过层层云雾。一觉睡至天亮的姜来,猛地睁开双眼,心心念念那玉佩之事,囫囵洗漱,穿戴好之后,便马不停蹄地直奔当铺。

掌柜见那姜来面上欣喜地小跑进入当铺,无奈摇头,怎的有姑娘家这般急急躁躁的。

姜来喘着气焦急地说道“掌柜的,玉佩呢?”

林掌柜昨晚便接到了家主亲自送来的玉佩,一直贴身带着,当下便取出,递给姜来“小姐,请收好。”

姜来一见玉佩完好无损,心内涌现阵阵喜意。将银票取出,便欢天喜地的一路凝视着玉佩走回客栈,这便是失而复得的心情吗。好在自己及时将这玉佩赎了回来。

行至客栈,一眼便瞧见叶梦谦正端坐在一楼临窗的饭桌子上,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浮起笑意,走至叶梦谦的对面坐下,说道“昨日不是说下半响的时候过来,怎的这么早便过来了?”

叶梦谦轻呀一口茶,说道“昨日见这客栈的饭菜倒是好吃,便一早寻了来。早饭可吃了?”自己一早便接到当铺掌柜的消息,没想到姜来这么急性子。

姜来一听叶梦谦说起吃食,腹中立即咕咕唱起空城计,说道“嗯,好饿。”

叶梦谦失笑,叫来小二,多要了一叠包子。

一会儿,菜便上齐了,姜来眼神晶亮,嘴中不自觉念着“素色馒头,金玉羹烫,韭菜生花。”说完便拿起筷子云残风卷起来。

叶梦谦眉头微皱,嘴角却含笑说道“你这是昨日一日未吃?”

姜来抬首说道“怎的,吃的你心疼了?”

叶梦谦放下茶杯,说道“你若是吃我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姜来一口馒头堵在口中下不去,听得这一句一辈子,更是呛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梦谦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来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并不动作,待姜来终于尽数将馒头吐出,才悠然开口说道“怎的,你不愿意?”

姜来懒得理他,愤愤说道“你这样袖手旁观是想要我活生生噎死。”说着负气地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叶梦谦抿唇微笑,缓缓说道“你救我那日,可曾见到我身上有一玉佩,乃是我家祖传之物。”

姜来一听叶梦谦说起玉佩之事,赶忙停下动作,连着刚才的气都烟消云散,从怀中掏出玉佩,递给叶梦谦,眨了眨眼说道“那日是我疏忽,忘了还你,我可不是那顺手牵羊之人。”

叶梦谦将玉佩不着痕迹地收入怀中,此时将如此贵重的玉佩赠与姜来,恐怕她会一时难以接受,姜来虽生性单纯却也是极为聪明的人,将事做的太极端,反倒容易一拍两散。

微微扬唇,说道“那日,你为何不辞而别?我等了你许久。”

姜来错愕,说道“你等我?为何?”

叶梦谦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不顾性命救我,便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岂能丢下你。”

姜来面上认真,目中却有了笑意说道“看不出你竟是这样有情有义,知恩图报之人。”

叶梦谦正色道“上次你说,普天之下可没有什么东西比这性命更为宝贵的。你连日在这客栈之中,且是女儿之身,难免会遇上麻烦,你可到我府中暂住,我也可报你的救命之恩。”

姜来下意识便拒绝道“不要不要,这客栈来去自如,好生自由,我虽与你有过命之交,但我却未知你是何身份,若是你将我绑了,杀了,我怎么办?”

叶梦谦无奈摇头“你这涉世未深,怎的对人这样防备,既肯舍命救我,还怕我将你怎样。”

姜来斜睨叶梦谦一眼,便想要辩驳,余光却自窗外瞥见一熟悉的身影,立马低下头来,用茶杯与筷子竖在两旁,护住自己。

叶梦谦往窗外瞧去,并无异事,不过寻常百姓。但有一人,身形俊逸,步伐轻盈,举止之间英勇不凡,神色焦急,似在寻找什么人。转眼看着眼前埋首的姜来,心中会意,两人之间必有瓜葛,但这男子究竟是谁,手中的茶杯不自觉便被握紧,戾气凌人,但反应过来之际,立即收敛,眼中微光精闪,冷冷说道“姜来,怎么了,外面的男人与你是何关系?”

姜来听叶梦谦唤自己的名字,立即一手按压在叶梦谦的肩膀之上,将他的身子压低,说道“你小声一点,他的耳力可是极好的,我若被发现了,便再也回不到这繁华的诏安城了。”

叶梦谦听姜来说再也回不得这诏安城了,心中一紧,却也乖乖地闭了嘴,待池华林走远,姜来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转眼,便见眼前叶梦谦的面容近在咫尺,眼中晶亮,似有水光汹涌而来,包裹着自己,温凉至极,下一瞬,却又翻涌似火,一时之间难辨身处何地。

叶梦谦眼中含笑,果真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子,若是经历过这世间的事事,绝不能这样清透单纯,不知收敛心神。

叶梦谦抿唇而笑,执起姜来的手,说道“走吧,若再不走你可就走不了了,暂住我那,是最安全的办法,你收拾好东西,我在门外等你。”叶梦谦相信姜来定会跟着自己回府,无论那人是谁,至少都帮助自己达成了第一步目标,功不可没。

姜来未从叶梦谦冰火般的眼神中回过思绪来,点点头,便若有所思地上楼,收拾好东西。出门时,便见叶梦谦流连在一摊位之上,姜来左右环顾着,确定没了池华林的身影,才踱步至叶梦谦的身边,轻声说道“你快些走。”

叶梦谦知道姜来在害怕什么,付了银钱便走。姜来一路催促着叶梦谦快些走。

姜来与叶梦谦一路踏进院中,姜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有时间打量起眼前的景色来,进门便是假山怪石,绿水萦绕,袅袅白烟升腾而起,一花一叶,素手撒上几滴清水,玲珑剔透,清爽无边,这庭中景色自天承接,缀的周遭清新怡人。好个别致的雅居,姜来转身,啧啧有声地看着叶梦谦说道“说,你是何人,可在这诏安城中,住的这样的好地方。”

叶梦谦摊手说道“我就是一商贩,自父亲的手中传承了粮铺,布铺。”乃至帝都最能赚取钱财的商铺。

姜来眼神晶亮说道“那你可认得那衣云阁?”

叶梦谦点头说道“自然,那衣云阁的布料一流,无第二家可造出如此精美绝伦的手艺。但那幕后的家主却神秘的紧,从未露面。你若喜欢,明日我便带你去。”

姜来拍手,兴奋说道“好,一言为定。”没想到这衣云阁当真如池二叔所言,工艺为天下一流。

叶梦谦从衣袖中拿出一银手镯,执起姜来的手说道“我们这诏安城中有一礼节,身为诏安中人,须得为这外来的好友带上这手镯,以保平安。”说完,那手镯便轻巧落入白皙素手之中。衬得那白玉般的手更为动人。

姜来举起手来,细细打量着那镯子,才发现那花纹甚是繁复,似是双蝶。姜来疑惑说道“这是真的,为何要绣着蝴蝶这样的图案?”在姜来的意识中这蝴蝶分明是甜蜜的爱情与美好婚姻的象征,怎的到了这诏安城中竟成了款待好友之礼。

叶梦谦面色不变,说道“这入乡随俗,不过一个礼节,讨个平安罢了,况且,这镯子与你很是相配。”姜来虽不谙世事,却聪慧异常。

姜来满面狐疑地盯着叶梦谦,并无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许是自己想多了。

叶梦谦无奈一笑,说道“你若是连这入乡随俗之礼都不要,我收回便是。”说着便要将姜来手上的镯子脱下。

姜来将手背于身后,扬着下颌说道“送礼哪有讨要回去的道理,你既送与我,便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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