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元几……换元几鼎……”我心底默念着,脸上的表情却在变化。
怎么那么熟悉。
换元几,换元,元乃元阳元气也,以元换元,可为逆天命之道。
我很明确的记得,某部野史里记载,当年秦皇为追求长生不老,遂求五百童男童女元气作为药引,炼制出了一枚丹药。
炼丹的炉子可不是普通的炉子,就是这换元几鼎。用鼎代替炉子,可不是平常炼丹师可以完成的,鼎上接天水,下接地气,集天地之灵气,可它依旧有着自己的结构原理——不是密封的。这就要求炼丹师炉火纯青的炼丹功底了,再加上要寸步不离……
一个孩子的哭喊声也许不算什么,五百个孩子呢?
我不敢想象,当时是什么样的一个场景。
下意识转头看去,手电筒光线一闪,鼎边转过一道寒光,如此犀利的,让我不寒而栗。
我仿佛听到了耳边的求救声,撕心裂肺,他们的灵魂在经受着炙烤,他们的血液在冰冷的沸腾……残忍至极!
关键它还失败了!
我无能为力,唯有叹息。
朗玄清打着光,沿着字迹一行一行的照下来。
字迹在鼎上刻的很深,笔画歪歪斜斜毫无章法,看上去竟看不出是什么时期文字。换元几鼎原铸于秦朝,照理说应该是秦朝的文字大篆,可是大篆书简流传很多,字迹工整,非常好认,可是我们在场的每一位都没有给它投票,真的是一点也找不出相似之处。如果不是秦朝文字,那在这墓里的,大概就是僰人的文字了。然而僰人在春秋时期存在,若这真是春秋时期的文字,那也只有周原甲骨文了。
不过我学过拓印,各时期文字还是略有了解的,但是这字神似甲骨文,但每个笔锋都与甲骨文不同,甲骨文是勾,它就是竖,甲骨文是丿,它就是乀,总有出入的地方,反而越看越不像甲骨文了。
“哇,这上面是什么鬼画符?”小道瞪大着眼睛,跳将起来喊道。
“中国文化果然源远流长,听说你研究颇深,说说看吧,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克里斯汀用扇子掩嘴,歪头对着老猫低声说道。
虽然低声,但我还是听见了,就见老猫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起来,似乎有话可说但又不敢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他看的懂?或者说,他看得懂却又想隐瞒什么?或者说,不想和外国人说?难道这石壁上有某些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可惜我看不懂。
“不懂么?”克里斯汀的声音忽然上扬了起来,弯弯的眉毛也随之挑起来了。
见老猫唯唯诺诺的点头,他的眉头微蹙,声音又上扬了一个调:“真不懂?”
老猫的眼神瞥到了克里斯汀伸向背后腰包的手,表情更加惶恐,甚至汗都要滴下来了。
他是被要挟的。
“僰:偪也,使之偪,寄于荒远也。“而“偪“字在古代有“狭窄、狭小“之意,偪人就是指偏僻落后地方的人。”老猫颤抖的声音响起,但是却异常流利。
他在读鼎上的字,读我们看不懂的字。
我们这些所谓的“考古专业”大学生都没见识过的字,他如此了如指掌。再加上平时老猫这人总是带着一股混杂着许多地方方言的口音,我们听的很累,此时却说者一口流利的“官腔儿”,宛如变了一个人,着实不能不让人惊讶。
全场重回寂静,都在认真的听,无论听不听得懂。可是越听越差异,越听越觉得他们深不可测。
我们不仅小看了老猫,更小看了僰人,这个鼎,似乎在一个巧合的时间,告诉我们了可以剥离真相迷雾的线索。
僰人向来聪明机智,在古代有“工匠民族”的美誉,他们铸造的鼎,可以历经天谴而不毁坏。正因为他们的巧手,被古代政府与周边邻国而窥觑。
不得不提一下,鼎中强调了很多边,他们是一个国家,但是因为人实在稀少,自谦为民族。
数十年来多少国家要求他们归顺,僰人向往自由,不好拘束,不甘寄人篱下俯首称臣,渐渐的,各国失去耐心,最终发动战争抢夺,因为战争,僰人颠沛流离,但是却没有因为战争而没落。他们是一个自强自尊的民族,他们知道大义。
这些因为贪心而发动战争的国家,终没敢把这件史实写进他们自己的历史。
僰人躲藏了起来。
地面上不能露出端倪,于是这个有着高智商的民族,选择了建立地下的王国。
他们建立悬棺,因为他们敬仰天,天为之而立的,是地。
地下的世界,很神秘,很广袤。
所以说,我们待的地方,并不是一个古墓,而是一个遗址。
那么就能很浅显的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空屋子,为什么会有峡谷,会有大殿,会有沟壑,他们生活在这里,用自己的双手,去模仿地面上的建筑,山水树木。
我不敢想象,一个几乎没有光的世界,他们是我怎样生活的。
“他们建造的这些机关,应该不是防盗墓者的吧。”危子易总和我想到一起去。
“他们是主要是为了防止外人入侵。”白姐接口道。
鼎上的字很小,很密,老猫一直保持着平稳的声调在读。
我听到了“松昆罗”,也就是现在汉语称的海东青。一下子又想起了刚进来时接到的他们的挑衅,以及后来迷宫中偶然的一个照面。
不过通过老猫的翻译,我似乎听出来了,他们讲的,单纯只是鸟。
似乎是一只独一无二的鸟,他们很崇敬它,似乎又很畏惧它。海东青我之前也介绍过,现文学解说,它类似于汉族信仰的凤凰图腾一般的存在,也可能是远古灭绝的巨大鸟类。
这上面说的,是来自它的“神话”。之所以称之为神话,它上面说有,可是无法证实,姑且就这么称之吧。
老猫继续读着:“伟大的‘松昆罗’告诉他们,有灾难即将来临,人们的贪心用于止境,神仙发出审判,世人将接受刁难,首领得到先知,率领众人创建地下城堡,以抵御即将到来的侵袭……”
“等一下。”白姐忽然打断了老猫的话,“按照这鼎上的说法,这里不是一个墓,而真的是一个家园。”
“是的。”朗玄清附和:“这就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测,他们修建机关只为抵抗侵害,蜗居在这个地方,与世无争,也同时无可奈何的,活人与死人住在一起。”
“唉。”我轻叹一声,深觉他们可怜。
“那他们现在怎么没影了呢,虽然史书上写着僰人被他族占领,但是这里机关保存完好,说明没有人闯进来过,他们照理说应该可以繁衍下来了呢?”
我们都摇了摇头,没有讲述那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事的史实。
“说不定是像那个坦什么克船一样,只有妇孺被保护起来,男人都去打仗了呢?”小道捏着鼻梁骨道。
“泰坦尼克号。”朗玄清一本正经的纠正了。
“然后因为无法繁衍所以沦没了?”危子易瞪大眼睛。
“好了好了,听他继续讲吧。”白姐拉了拉危子易,打住了他的脑洞,然后用余光瞥了瞥一直在那边挥着扇子面无表情的克里斯汀,以及什么都听不懂快要睡着了的几个大汉。
好吧,外人在场,还是不要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太阳出来,神鸟现世,神树发出炙热的光辉,灾难拉开帷幕。水深火热,炎凉难耐,死伤惨重,首领接受了神的力量,以身做祭,封印了神树后的世界……”老猫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吐出。
“这次,‘松昆罗’没有帮他们。”
随后老猫转头看了克里斯汀一眼,淡淡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