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有什么东西记载他的生平吗?”白姐绕着棺椁走了两圈,随后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 “棺椁四壁,碑刻,寻常记着这些信息的地方都没有。”
“高人也,自己的资料大概不会那么轻易透露吧。”危子易捏着下巴衬道。
“会不会在他身下的黄锦缎上?”朗玄清微微凑前道 : “不过这方面我不甚了解,猜测而已。”
“诶,这还说不定就在他身下压着呢,这机灵的墓主人,套路总归和常人不一样……”小道响指一打,就琢磨着怎样完好的把这具尸身抬起来。
“墓主人?”我听到这个称呼,忽然一阵恍惚,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和谐。
“嗯?不是吗,难道你觉得这墓主人是前面遇到的那条八岐大蛇?”小道一个瞥眼,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 : “别想那么多了小魔物,快来帮我搭把手。”
“嗯。”,可能又是我想多了吧,事实上什么不对劲的都没有。我应了声,上前打算帮忙。
说实在的,第一次要遇到触碰古人尸体,我还蛮害怕的呢,倒不是怕尸毒什么的,心里却会生出一种侵犯他人的罪恶感。
我只是搬运工,搬运工,我心底告诉了自己几遍,终于纠正了这个思想。
“你扶头,你托肩,你扶着腰吧,我和你分别抬起他的腿。”白姐分好了手套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我们。
于是乎,这个仙人般的人物就被我们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
还别说,这光滑细腻的手感,就仿佛是保养的很好的女人的肌肤,让我都不禁嫉妒几分。再加上良好的身体弹性与韧性,全都还像是生前的感觉。
只是还没看清锦缎上有没有字,就听噗的一声轻响,一个圆润的白东西从他腰间掉了出来,滚到了一边。
危子易眼疾手快,一把把它捞了过来。“一块玉佩?”他愣了愣,用手指转了转端详片刻,随后不确定地说道。
“啥?玉佩?有戏!快给我看看。”小道一听就来劲,激动得手都抖了起来。
“哎哎哎,淡定淡定祝佑叔,咱先把他放下哈。”危子易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发现玉佩的兴奋,还有手上快支持不住的痛苦。说着我们手中一沉,吓得赶紧托了把。
好说歹说的把人家大驾完好无损的归了位,我们擦了把汗都长吐一口气。
小道一放下尸体就迫不及待的拿走了玉佩,好像那是什么炙手可热的宝物一般。“哎呀这字,了不得了不得……”他上下端详着它,眼冒金光地叹道,搞得我们好奇的不得了。
“什么字?”由危子易带头,我们一窝蜂地凑了上去。
“象形字?”白姐瞅了一眼 : “不对,和商朝的象形文字外形相差甚远,有点像外族文字。”
白姐看不出来的外族文字?我听了不禁上了点心,于是仔细的观察了上面的字体。
第一眼望上去,我懵了一下,因为我觉得这不像字体,反而像是孩童随手画的涂鸦。
这种远古玉佩上绝不会简简单单的雕刻涂鸦,我自认在拓印方面肚子里还有点墨水。认真揣测下,我和记忆里看过的字体相对比,竟然发现它有点像某种种族的内定文字。
因为它的信息很少,我也只是在记忆里一笔带过,不敢十分确认。“貌似是……金朝时期,女真族的契丹文字。”我抿嘴不确定地道。
“契丹,你说是金朝的那个?”危子易挑起眉做惊讶状。
“嗯,契丹文字,史书记载,它们是根据一般的偏旁和部首分散然后再重组出来的字,和象形文字很像,非常容易混淆,但是意义却大不相同。由于契丹族发展迅速但又陨落很快,所以这个字体很冷门也鲜有人知。”我闭上眼睛,尽力把我知道的有关的东西想出来说出来。
“哎呦,小魔物不错啊,肚子里挺有墨水的啊。”小道咧嘴一笑,重重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
“嗨呀疼,你力气大可悠着点,手下留情啊。”我揉着肩往后缩着朝小道喊道。
这两下并非重到让我喊疼,但也得提个醒儿,万一哪天他一激动,下手就微微那么控制不住了呢——
“那是,我肯定会手下留情啊,像我这么重义气的人,怎么会不留情呢,是吧小魔物?”小道特意加重了留情二字。眼看他又要做出那个惯用的“猥琐”笑容,我赶紧打住,哎这次又被他糊弄过去了。
“这上面两个字,第一个是海吧。”危子易却没有受这边嘈杂的影响,正专心的研究玉佩上的字。此时他提出这个设想,我们一时间都停止了打打闹闹,赶紧凑了回去。
被他这么一说,顺着他的意思看去,还真有这个字的模样,人,母,水——那个人形可能是上面的刀字头,而那个突兀的波浪线,大概就是三点水吧,这样确实可以拼成一个海字无误——只是比象形字抽象多了,真的很佩服危子易抽丝剥茧的能力。
“小危不愧解题能手啊,这字你是怎么发现的?”白姐弯起眉梢,她上前揉了揉危子易的头道。
“因为……以前一直喜欢玩拆字游戏……”危子易将双手拇指搭在一起,扬起头笑道。我忽的愣神一下,自从下墓以来,我已经很少见过他脸上带着这样暖洋洋的笑容了。
“你习惯笔画打字。”朗玄清耸了耸眉。
“嘿嘿,是的。”危子易笑容更甚,眼角都弯了起来。
“你说,女真族,海,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呢?”小道挠着头纳闷,“这女真人那么骁勇善战,也没生活在海边,更不会有人姓海……”
“那个时期姓海的人的确没有,但是却有一个人名号中有个海。”朗玄清衬道。
“谁?”我们异口同声。
“完颜阿骨打之孙,完颜亮,史称海陵王。”朗玄清清朗的声音划破寂静。
“海,陵,王?”我们基本是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不敢相信面前躺着的温文尔雅模样的年轻人,居然曾是女真族的首领,虽然,他死的早,哦不,应该说是英年早逝。
女真族,发源在内蒙古大草原上,这样以骑射闻名的民族,外史里面所谓的“野蛮民族”,是如何孕育出眼前这样如同润玉的人的?我瞅着棺中人物的脸,木讷的想。
“这海陵王非彼海陵王吧。”小道盯着这块玉佩,呆呆地道。
“我觉得历史上的海陵王一定没这位的颜值十分之一。”危子易俏皮的笑着打趣。
“人家好歹也是有名的金朝皇帝好吧。”白姐抱着胳膊看着棺材中的海陵。
这海陵王的名号,虽不是像乾隆康熙那么家喻户晓,但也不至于鲜为人知,我也从资料中了解过一点,被这么一提点也倒想起来了。
史料记载,他自幼聪颖好学,汉文化底蕴深厚,雅歌儒服,能诗善文,品茶弈棋,谈古论今,又文韬武略兼备,是个有才气之人。年轻时有想干一番事业“英锐有大志”,写过“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等诗,笔力恢弘,鸿鹄之志也跃然纸上。
他严肃吏治,能够善纳雅言,完善中央集权,巩固奠定金王朝的统治,的确算得上是一个颇有作为的皇帝。
但也有野史说,海陵王在位期间为人残暴,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等等,这就像是史上的秦始皇一样,好坏世人依旧争纷难定,至于到底是好是坏,我们也就不得而知了。
嘿这时脑子挺好使的,和背课文一样一字不落的想起来了,咋其他时候就那么不灵光呢,扎心。
这么一想,虽然没有他外貌的描写,但单从气质上看来,眼前的这位倒真和历史上描述的正面形象有些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