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翊霜很是奇怪,最近漠寒暄不常来,倒是箫璃妃常来,常来的原因也无它,来找茬而已。每每箫璃妃来的时候,沐翊霜很是头疼,不过倒好有林嬷嬷在外面拦着,箫璃妃也未曾进来过。
有这么一天倒是很“凑巧”,漠寒暄前脚刚进院子的时候,后脚箫璃妃便来了,依旧是被林嬷嬷挡在门外,这次倒是不同往日,箫璃妃像转了性子一般,似有委屈的在门外抽泣起来,一声一声的恰好能让院子里的人听见。
漠寒暄似是猜出了来人是箫璃妃,有些不耐的转身看了一眼门外,果然见到这声音的主人一副梨花带雨状,与前几次沐翊霜见到的那个嚣张跋扈的箫璃妃判简直是两人。
“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院子不大,漠寒暄索性坐在石凳上,背对着箫璃妃坐着,问的话也能让所有人听得见。
“臣妾好几天见不到王,去云霄宫找您,听几个奴才说,您往这边来了,臣妾便也跟着过来了。”箫璃妃一口哀怨的语气,那一身精美的发饰和艳红妩媚的装扮,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这一番解释之后,漠寒暄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饮着茶,而本就很少同漠寒暄说话的沐翊霜,此刻更是在一旁一拨一拨的挑着茶叶梗,一下子静谧的气氛,弄得箫璃妃留也不是,哭也不是。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箫璃妃旁边的宫婢,大呼一声:“娘娘,您怎么了?王,娘娘要晕倒了。”
漠寒暄一副不管不问的样子,倒是对沐翊霜撇开茶叶梗的动作,很感兴趣,静静看着沐翊霜撇了一会儿。
沐翊霜这边觉得很是不自在,只好开口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漠寒暄,你箫璃妃好像有些身子不适?”
漠寒暄倒是这次没有再晾着箫璃妃,冲着身后的林嬷嬷下了手势,林嬷嬷便放了行,宫婢搀着箫璃妃走了进来,俩人费力的行了一礼之后,得到默许扶着箫璃妃坐在石凳上,箫璃妃虚弱的开口:
“谢王恩准。”
说完又朝着我这边看看,而后道:“王,这位是?”一副初认识我的模样,很是难得的真实。
漠寒暄难得的回应她:“易姑娘。”
沐翊霜惊讶的看了漠寒暄一眼,他这还好没有拿她燕绛太后身份来讽刺她,还是有些人情味的吧。
“易妹妹,是来自何处?”箫璃妃终于得以近距离打量沐翊霜一眼,上下扫视着,带着嫉妒狠辣的眼神。
“被卖到王宫的一个宫婢而已。”漠寒暄倒是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如今沐翊霜平日里确是一副宫婢打扮的模样。
眼见着天色已晚,沐翊霜眼见着两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开始往外赶人,“时候不早了,两位不要回宫吗?”
箫璃妃见着一晚上都不曾开口说几句话的沐翊霜,一张嘴便是赶人的意思,心里有一百种狠辣手段,奈何漠寒暄在这里,她不好发作,只好忍着。心里却道:王不走,本宫便要留到底,决不能让卑贱宫婢得了便宜。
漠寒暄到这里大约每次坐上半个时辰,今天也不例外,沐翊霜开口赶人之后,高大的身影即刻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沐翊霜头顶的月光,张狂邪佞的眉微挑了挑,说道:“孤王这便走,”转身欲走的时候,看了一箫璃妃一眼,“你还不走?”便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臣妾这便走。”箫璃妃眼见着漠寒暄走出院子,起身追了出去,她等了一晚上,就为了能与王单独相处一会儿,回宫路上是个绝好的机会,她可不能就此错过。
令箫璃妃没有想到的是,漠寒暄一路上没跟她说几句话,就快到云霄宫门口的时候,箫璃妃抛出旖旎撩人的眼神,嗓音娇媚的问道:“王,臣妾在宫里备了桃花夭,不如去臣妾那里坐坐?”
漠寒暄鹰眼睨出几分柔光,修长的手指挑着箫璃妃肩头的秀发,这让箫璃妃已然迷离其中,口中吐出的话却冷绝万分:“韩菱妃那里正给孤王暖着床榻,孤王今夜去她那里。”
说完,收回缠着发丝的手指,不留情面的转身去了东苑。留箫璃妃一个人张着浸满泪花的血红大眼阴毒的看着漠寒暄离去的方向,两只涂着蔻丹的手指紧缩成拳,因嫉妒的怒火而浑身不住的颤抖,口中吐出发自心底的狠绝:“韩菱妃,韩菱妃……”
韩菱妃自从成为宠妃之后,与漠寒暄有过几天浓情蜜意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王又有了许多西覃女子做新欢,也几近将她忘记了,韩菱妃又回到往日的孤怨里,说不恨那是假的,她前几天还去了那些西覃女子所住的茩岚苑惩戒了几名颇为得宠的夫人,本以为王会因为这事过来找她,可是王好似不关心的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也似乎并不关心她的心思。
当韩菱妃看见漠寒暄高大的身影正向她走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走神了很久,顾不得其他,赶忙起身行礼,带着些喜悦的呼唤:“王,您来了。”
漠寒暄看着韩菱妃的那双眼睛,似乎很是满意她此刻的神情,极像的一双眼睛,可惜两人的性子却是天壤之别。
韩菱妃感觉到漠寒暄凌厉有神的眼睛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看,那其中还包含着些深情,似是在看她,又似通过她的眼睛在看另一个人。韩菱妃感觉到王极喜欢她的一双眼睛,得宠的那几日,床榻间,王会用冰凉的手指抚着她的眼睛,想到这里,她顿时羞红了脸,羞怯的向前依偎在漠寒暄怀里。
……
燕绛皇宫
已近半年的时间,宇文庭派出的影卫们已打听出,半年前漠寒暄回宫时带回了一个公子模样打扮的人,而且还是五花大绑带回来的。可是再往下查,就没有任何这个人的消息了,北漠王宫里的奴仆们也没听说过这个人有在北漠王宫出现过。
查到这里宇文庭似乎有些明白了,对方这是在看他的态度,他想看翊儿在他心里的位置,好看的眉似乎从沐翊霜离开后就没舒展过,多少个就想要拜见太后的帖子送到他这里来,都被他给退回了,对外只说太后喜静,要静养。
看着凰戒里的动静,那只凰不停扑腾着翅膀对着北方飞来飞去,这让他确信还是此刻安全的,于是提笔写下密函传书给暗影,让他在北漠查探时露出点马脚,让对方知道,这样有可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北漠王宫
缙遈向漠寒暄递了个消息,说道:“王,有探子回报,王宫周围出现了几批燕绛的影卫,似乎在找人。”
“哦?燕绛那边看来已经得知他们的太后在孤王这里了。”漠寒暄此刻擦着一把锋利的剑,剑身在日光照射反着阴冷的白光。
“王,您说,燕绛为什么此刻才开始找人?”缙遈有些不解的问。
“影卫都出动了,那这半年的时间,燕绛必定一直在找人,只是藏得深罢了,不让外人发现而已。”漠寒暄只专注地擦着手中的剑。
“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要放出消息吗?”
“不急,只要查到了王宫,消息自然会放出去。”漠寒暄狭长的丹凤眼里是一片冷笑。
而后又道:“你将沐太后,带到王宫北苑,封为易夫人。”
“王,这恐怕不合规矩,夫人好像不能独住一苑。”缙遈犹豫道。
“孤王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漠寒暄冷眼扫过,让缙遈一个七尺男儿也不住抖了一下。
“是,属下这就去办。”
“呵呵,易夫人,这会让她很抵触吧。”在缙遈走后,漠寒暄独自念叨了一句。
“什么?搬去北苑?漠寒暄是什么意思?”沐翊霜听到缙遈传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不禁抖了一下,北苑可是作为王的妃子所居住的地方,让她去北苑,这漠寒暄在搞什么鬼?
“夫人,王的旨意,请夫人速速搬去北苑。”缙遈恭敬的答道。
“夫人?我什么时候成了漠寒暄的夫人?你回去告诉他,我不去北苑。”沐翊霜讨厌夫人这个称呼,这是在王宠幸了一个女子之后,所给的称呼,这让她顿感羞辱。
“那夫人就莫怪属下了。”缙遈心里觉得王料想是对的,王让他必要时候,可以五花大绑把易夫人带到北苑。
于是沐翊霜就这样被缙遈五花大绑,带着桃儿和简便的行李,到了北苑,半个月之内往宫里也传开了,在北漠王的北苑有一个貌美的易夫人,北漠王日日留宿于北苑。
嘭!是桌子碎裂的声音,月影看着宇文庭在得到沐太后消息后发怒的模样,很是害怕。
暗影在北漠得到消息之后,马不停蹄的回道燕绛,亲口向宇文庭报告了这个消息,在报告的时候说的比较隐晦:“陛下,属下查到太后的所在了。”
本在低头批改折子的宇文庭,顿时抬起头来,声音里带着急切,溢满光华的眸子令暗影眼前一亮,“快说,翊儿在哪儿。”
“回陛下,太后她在这半年里一直住在北漠王宫的浣洗苑。”
“浣洗苑?”宇文庭在口中重复了一遍。
“就是相当于咱们燕绛的浣衣局。”暗影解释道。
“原是被藏在那里,如此偏僻的地方,漠寒暄竟藏了翊儿大半年。”
“翊儿还好吗?”宇文庭迫切想知道沐翊霜的近况。
“嗯…太后过的很好,陛下放心,只是属下还打探到,最近北漠王宫里……还有一件事。”
“嗯,说。”
“北漠王最近新的了个美人,称易夫人,住在王宫北苑,很受北漠王宠爱,据说北漠王为此日日留宿北苑,夫人独住一苑这是在北漠从未有过的。”
宇文庭没想到暗影支支吾吾的,却说了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嗯,这事可有奇怪之处?”宇文庭想着漠寒暄宠幸一个美人,暗影也为此向他来禀报,这事与他何关,若是翊儿回来,他也会如此。
“这,这也并无奇怪,陛下,可要仔细想想,那美人……?”暗影一个大男人,实在对着宇文庭说不出口,总不能直接对陛下说,您的心上人被别人给拱了吧,这让刚难得开心的陛下又再次坠入深渊,他不忍心啊。
“嗯?”宇文庭看着暗影那有苦难言的神色,眉心突地跳了一下,“你说那女子称易夫人?”不确定的问了一下,而后,整个心似被无数尖刀刺痛一般,茫然而又久久不知说什么。
他的翊儿,怎么会?面前无数层层奏折被震的粉碎,那内力也让月影和暗影震出了乾坤殿很远,整个大殿只留宇文庭一人满手鲜血的无声站着,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