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身正坐之后,我不禁往雅太妃那里看了看,依旧一身白衣,孱孱风情翩翩柔美,本是一个倾城佳人,怎的就这么想不开呢,虽说我这皇儿分外俊美,可这终究不是一段良缘,既见不得光、又上不了台面,唉…
我坐着思索了一会儿,想着还不如给我那皇儿安排几家姑娘,让他挑选挑选,看看有没有合意的,即便他偏好男风,也分外钟爱那月某某。
念及此,我又重新把方才的话题挑了起来,对着那些王爷家眷们说道:“如今燕绛太平,百姓皆安,可哀家心中总有一事,思虑已久。”
旭王妃因同旭王坐在首位,便离我较近,听过我的话后,甚有眼力劲的开口问道:“母后,是何事让你烦忧?”
“唉,自然是我这皇儿的婚事,眼见着他的这些哥哥们早已娶亲成家,可我儿身为陛下,却仍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何不令我忧心?”借着说这话的情景,我还颇为应景的轻蹙起眉头,以显得我确实忧虑于心。
想着雅太妃家的禄王也是个光棍,我便念着寻个同盟的心思,看向雅太妃,道:“雅姐姐,如今为着禄王的婚事,你怎样想?”
雅太妃突地被我点了名,抬头望我的时候,还有些愣愣的,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我看着她这样子,甚为奇怪,平日里精于算计的雅太妃竟也有回不过神的时候,不知她此时是为何事而愣神呢?
也就眨眼的工夫,她已然恢复了神色,对着我道:“姐姐我,同妹妹的想法是一样的。”
“是啊,我也寻思着姐姐定是同我一样,为着自家孩子的婚事每日忧虑万千。”原来方才我讲的这事,她是听到了,那她怎的还愣神,心中闪过这样一个疑问,也未多想便将它消散了,这样毫无头绪的问题,我实在懒得多想,除非能有什么事情联系在一起。
复又对着王妃们说道:“今日正巧媳妇们都在,母后就拜托你们一件事,若是哪家有适龄待嫁的姑娘,可往母后这里推荐一下,哀家便同雅太妃挑选挑选。”
说完,我忽的想到我这事还没问过我那皇儿的意见,便转头过去,看向他,见他此刻正一脸自在闲适的饮着果酿,一派安然自若的嘴角噙着笑意,我便倏地松了口气,还好,他未反对此事,不然,我可就下不来台了。
“母后,既如此,臣妾这里倒是有个人选?”宣王妃此刻接过我的话开口道,恰恰应和着我。
“哦?要为哀家引荐哪家的姑娘?”我看着她有欲起身的意味,心中不禁猜想,莫不就是她旁边的姑娘吧?
她随之起身,还捎带上她身边的女子一同起身,绕过长桌,来到正殿中央,行了一礼。
那宣王妃拜过之后,便将那女子往前送了送,对着我道:“母后,这是臣妾家妹,因着这几日在我府里小住,凑巧今日家宴,我便带她进宫一同前来了。”
我片刻了然于心,还真是那女子,那这宣王和王妃今日赶赴家宴,敢情还是带着目的来的,这是要给他九弟介绍妃子来的啊。
我抬眼打量着那名女子,粉色长裙衬得她端庄秀美,小小尖尖瓜子脸,细细狭长丹凤眼,虽是一副中上之姿,美丽不可方物,但却令我着实不喜,因着她的那双眼,看起来美丽撩人,却处处透着精明算计,找这样一名女子入宫,怕是日后会天天争宠害人,与我作对。
此时的我见她,完全就是一副婆婆见媳妇的百般挑刺的样子,这也怪不得我挑剔,实在是在这宫里想过几天清净的日子太难了。
见我并未答话,宣王妃便有些小心翼翼的接着开口:“母后,你看家妹可行?”
其实,要说这宣王妃虽嫁给宣王这样一个阴狠毒辣之人,
但她似乎却并未受到宣王的影响,长得倒是一副温婉恬静的模样,虽不是有多美,却也让人看着不会生厌,这宣王妃嫁给宣王这样的人,
怕是有些可惜了。仔细看看,宣王妃似乎是与贤太妃是一样的性子,无争无欲,这样想来,宣王的这个妻子应是贤太妃为他选的。
“这个选妃之事,哀家只为我皇儿提供几个合适的人选,可最终还是要看皇儿的意思?”我打着马虎说道,同时也转头看向了我那自在饮乐的皇儿。
“既是母后有选妃之意,那儿臣便随母后一同看看。”说着他将斜倚在梨木椅上的胳膊收放在长腿上搭着,轻轻摆正了身子,然后睨着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扫向那名女子,淡淡的开口说道:“抬起头来,给寡人看看。”
那女子听见我那皇儿在唤她,便顷刻抬起头,露出全貌,同时还撩着一双眸子大胆的看向上方的皇儿,那轻撩的模样,似有勾人的意味。我在上方也一同看着,思忖间甚觉得,她这模样倒是像极了惠太妃,不如待会问问惠太妃觉得如何?
“嗯,甚是清秀端庄。”我那皇儿突地沉声开口,对那女子加以夸赞,我心道,这皇儿莫不是看见中意的美人儿,就转了性了?
“芋儿多谢陛下夸赞。”女子听见座上的宇文庭似有些青睐于她,便更加大胆的撩着勾人的眸子,看着面前这样一个俊美如神祗,又位极万万人之上的男子。
“那你可会什么才艺?”我那皇儿似是被撩的起了一番兴趣,同那称为“芋儿”的女子一直搭话聊着。
“芋儿自幼习舞,今日初到皇宫,便准备了一支舞,想献与陛下。”她说完,便自顾脱下粉色外袍,露出内里的轻而薄的舞衣。我看着她此番的动作,心道,果真是准备好了的,这舞衣都备的齐全,难怪宴会开始这宣王还问我今日可有什么节目,原是想为了这个做铺垫的。
四周响起乐声,轻柔哀怨,合着音声,她甩着妖娆的身姿翩翩起舞,那模样,那身段,那舞技当真是上乘。她跳的这段,我曾在戏班里见过,是《点绛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青衣透。见有人来,袜剗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犹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偷跑出府,郊外遛马,搭救小哥,戏班听曲,街灯花展,距如今已时隔三年,若不是今日再次听见这曲子,我怕是都已然忘了的。
一舞终了,我已回神,这曲子很好,这舞也不错,可是我却与之起不了共鸣,除了唤起已久的记忆,便再无其他。
趁着大家都未发言的空档,我问向惠太妃:“惠姐姐,觉得这芋儿姑娘跳得如何?”
“此舞不错,虽是伤感,却能表达的淋漓尽致。”惠太妃似是对着支舞深有共鸣,眼中竟浸出几滴泪来。
我知道,凡是在这深宫待久的女子都会有所感触,而我入宫不过三日,先帝已逝,这个种滋味,我自然体会不到的。
“这舞的确不错,既然惠太妃喜欢,那寡人便将这女子赐予八皇兄,如何?”许久未发话的皇儿,此刻突然顺着我之前的话开口,弄得我一愣,敢情他这是埋好了套,等人进去呢。我方才见他兴致盎然,还以为他忽的转了性呢,现在看来,却还没有。
这个狡猾的人……
他这话弄得芋儿姑娘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而惠太妃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那个已将自己置身其外的人,再一次悠悠然的开口道:
“寡人这就等着,喝八皇兄的喜酒了。”
此时无人再敢搭话,眼见着又要冷场了,我只能再一次“挺身而出”:“这已近晌午,咱们这便开宴吧,开宴吧。”
…….
于是,我想为皇儿选妃之事,只能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