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邻在赌馆内,一直呆到口袋中的一沓钱,最后变成了手上几个零钱。出来时已日暮西山,他叹了一口气,又输光了。弓着身子环顾四周,找到自己的小毛驴,摇摇晃晃地向西行走。
他曾经是永宁英雄学院的高材生,谈吐风雅,文字激扬。时常有妙语惊人,偶尔有勇为哗众。毕业时考取了经使,本以为从此平步青云,辉煌腾达,哪知道却依然流落乡里。他自觉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却仍旧形单影孤。因此时常怨天尤人,愤恨不平,自感怀才不遇,郁郁寡欢。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远房表妹嫁入当今丞相马鼎家族,宋邻花了仅有的积蓄,央求半天求得一纸推荐,以官方督导的名义来到了玉华学院。当时的院长周远见其有马家推荐,不敢怠慢。乃委其为人治学教师。
然而,他却是学院里仅有的几个票子、房子、车子、妻子、儿子全无的’五无’人员。先说票子吧,身为学院的督导,薪资仅次于院长王安,教务朱鸿、财务曹玟、总务鲁顿等人。虽然比不得衙门富人,在小城玉华也算是高薪阶层。但他生活潇洒,挥霍无度,几乎每个月底都是举债度日。
再说房子吧,本地的茜华企业给学院先后提供了多批廉租房子,先是在靠近玉屏山那一带,花茜道和学府道间建了大约有四十来座的房子,以预付五年以上租金为条件,低价租与工作满五年以上的教职工,因此全院有半数以上的职员入住于此。随后茜华企业又在洛诗山下璇玑湖畔,修建房子十座,也以低价租赁的方式,租给学院的元老郭元和周远们,曹玟、鲁顿、王安三人也搬到该处。宋邻来玉华学院时,虽有督导之职,却已错失良机,更兼囊中羞涩,无钱入住。两年前,茜华企业在靠近玉屏山那一带,学府道以南再建房子五十余座,仍然以预付五年以上租金为入住条件。他前后转了几日,看中一座房子。但他连一个月的租金也拿不出来。到学院央求半天,王安要求他按茜华企业的规定预付租金,但曹玟没收到钱,鲁顿就死活不肯给钥匙。恨的他每次看到这三人都咬牙切齿的,却又不得不装成毕恭毕敬的样子。所以,尽管还有几座茜华企业的廉租房,他却不得不在玉华城的西北部租了一个小间。
再说车子吧,玉华城小,马车用途不多,而他有头小毛驴可以代步,能省则省呗。
因此,他没票子也没房没车,又自命清高,就很难有妻子喽。没妻子就甭提儿子了。
说来他还是有些朋友的。毕竟他是督导,吃喝潇洒,所以他总能在吃饭时交一两个朋友,顺便帮忙办些事情。他最喜欢的地方有三个酒馆、赌馆、和妓院,在这些地方,他的朋友不少,而且让他记不起名字。
“宋先生好,您还是要一碗汤面对吧?”
一个年近三十的老姑娘,笑眯眯地问道。宋邻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系了毛驴,来到住处附近的‘蒋家面馆’里面。问话的是面馆老板的女儿蒋娇娇。这蒋家面馆是宋邻赖以生存的地方,没吃的时候,总可以在这里吃上一碗汤面,蒋老板也不会追着他要帐,而他,为了保证这个最后的生存基地,也尽可能不赊账。娇娇长的虽然也没什么特色,但也不是特难看,奇怪的是居然一直没嫁出去。
店里并没有别的客人,宋邻坐到他的老位子。不一会儿,娇娇就将汤面端了上来,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他吃面。问道:“今天赢了多少?”
“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赢了!”宋邻回道。
“没事,下回再去就可以赢回来了。”那娇娇淡淡地说道:“下回您先吃碗面去,就不会肚子饿了!”
老板蒋贡从里面出来,也一同坐下说道:“我们的招牌老了,想重新写一个,宋先生什么时候帮我们写一下?”
“我的字不好”宋邻推托着,心中很是高兴,又道:“既然你们说了,过几天我就帮你们写吧。我明天有些要事要办理。”
“不急,不急,宋先生是大忙人,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蒋贡说道。
宋邻巴拉巴拉就把面汤吃完了,把剩下几个小钱清点了一下,交给了他们。蒋贡说道:“还得请你帮忙写字呢,这面汤就不用钱了吧!”
“这哪行,不找了!”
宋邻从面馆出来,汤水晃动中打了个嗝,肚子暖烘烘的,感觉舒服多了。
他的住处在城西北旌旗道西端背街的一座两层房里,房子楼上有三房一厅,住着房东五口人家,楼下有四房一厅,除他之外,还住了一个轿夫,一个店员,和一个卖菜的。他刚刚进了房间,就听的楼上咚咚响,房东毛大下楼直抵他的房门喊道:“宋督导,您这个月的租金也该交了吧,已经推迟了十来天了。”
“该该,小声点,不用这么喊的啦,莫要吵了其他人。这个月学院内忙,学生们在搞社团比赛,过些日子又是格教500年庆典法事。我明后天一定取钱回来给你。”宋邻解释道。
“你这都说了几回了,您是城里的大人物,这么拖下去怕坏了你的名声啊,明天还是后天?”毛大问道。
“明天。。明天我还有急事要办理,还是后天吧。”
“说好了,后天我再找你要。。”毛大有些气鼓鼓地又咚咚地上楼去。
他钻进被窝,看着黝黑的楼板出神。如此过了一阵,渐渐清醒了一些,心中把毛大骂了一千遍,然后开始念叨起那些对他不好的人来:
王安,这个死对头,为什么是学院院长呢,凭什么工资比他还高二级,就那管理水平,早就该退位让贤了。荒唐,居然还有那么多人赶着挤着去听他的讲座。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会不会是乱党分子?或者是乌石人的内奸,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时候见他总觉得笑得很诡秘。或者他是什么邪教的人物,要不然何以看起来总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他的那个养子王漠,十有八九是拐来的,干嘛非要到他宋邻的中一1班来?想学治国安邦的本事?看他长的傻头傻脑的,纯属傻大个,长的帅有用么,能当钱买房子娶老婆么?
鲁顿,这个学院的总管,茜华集团的院方代表,担任法制科的教师就好了,还要总装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依不饶的为难他,不租给他房子。不就是五年预付租金吗,为啥欠些租金就不让租,难道他宋邻就还不了?茜华集团又不是你鲁顿的。最恨的就是他的儿子鲁舒,每回看他的时候就跟鲁顿一个模样,呸!狗眼看人低!
再说那个曹玟,以为自己会做点帐就不得了了,那点破事,他宋邻用脚趾头都算得过来,就这水平,还给人上什么财经课。他知道怎样治理国家,知道如何安邦定国么?****他老婆的。对了,曹玟的老婆孙琴,每回去图书馆的时候都不理人,她以为她是啥人。以为有个漂亮女儿就不得了了。唉!曹玟的女儿曹颖可真长的迷人。
在床上辗转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他终于想到一个好去处,格教圣地之文音舍。
文音舍内除了众多善男信女和四方游客,还有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格教女法士,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玉华是格教圣地,而文音舍是玉华城中与城东的恪守舍齐名的格教名舍。一个偶然的机会,宋邻认识了这里的浮萍法士,他决定借拜访之名,到舍中闲逛一番。他在外堂四处晃荡了许久,仔细窥视了来往的女宾和女法士。直到近午,口干舌燥得不行了,才进入内堂,在一个小法士的指引下,来到文音舍经堂。
堂中除了浮萍,还有几个老法士,包括文音舍住持方圆法士和喜、嗔、严三大护法。她们见有生客,俱都站了起来施礼。引路的小法士说明了宋邻的来意,浮萍告了个假,把宋邻领入堂外的一个会客室,道:“宋督导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宋邻荒称道:“陪友人观摩宝舍雄姿,顺道来访,多有唐突,还请多多见谅。”
“甚善,不知令友人现在何处?”浮萍问道。
“彼有急事,已自回去了。法士可是忙乎贵教大典”
“正是。我们与恪守舍分工,本舍负责接待、食宿等,事务繁杂,令人一头紊乱。”浮萍答道。
“此事须得经验人士,运筹帷幄,即可化繁入简。”宋邻寻思,这乃是一比大生意,要是找来,少说也能赚他个千把块钱。即问道:“不知贵院可请人帮忙?”
“宋督导果然高见!”浮萍赞道:“与方圆法士所见略同,已委托茜花企业,故而稍可放松。”
宋邻一听,没了气。乃道:“倘需在下出力之处,请法士莫要迟疑。我今且辞”
“本当陪同宋先生参观,无奈时下委实忙碌,还请多多见谅。此时已是午时,如院长不弃,不如在寒舍用了斋饭如何?也可再叙些话”
宋邻听说大喜,假装推托了一下,随后一同前往斋堂。
饭后宋邻辞了浮萍,又在舍内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几个值得细细端详之人。加上饥渴不再、腹中已饱,便决定到学院办公室去呆段时间,看看风月之书。不想一脚刚跨出文音舍门槛,就见迎面来了两个女生。宋邻抬头一看,不禁热泪盈眶起来,原来是陆瑶和曹颖二女。她们见是宋邻,连忙向他行礼问好。宋邻盯着她们,上下扫视一遍,嘿嘿道:“你们来这里朝拜?”
“我们是格教弟子,每逢周日都来这里做法事的。我们得走了,宋老师再见!”
此时舍内钟声长鸣,二女匆忙入内。宋邻盯着她们扭着精致的小屁股,心中酸楚阵阵:苍天啊!还是到办公室去看<石洞奇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