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没有了齐海的志同道合,相互协助。科研部的新研发项目,便落在了黄鹏一个人头上。当初对于开发新能源汽车,科研部的老将们对此项目并不看好。觉得成果渺茫,一个不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费财费力不说,结果可能出力不讨好,瞎忙活!老将们便各自忙活自己手里前途可见的好项目,把这个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新项目,丢给了科研部年轻的一代,齐海和自己。现在齐海躺下了,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老将们不愿加入,新手人事部正加急招募中。想招到科研这一块的出色人才,哪有那么容易,博学的课本知识,过硬的专业技术不说,还要有一个差不多天才般灵活融会贯通的脑袋。
黄鹏烦躁的抓挠着头发。齐海的事情已成定局,安静的躺在那里。这期间去看过他两次,林小雨已经调整好心态乐观积极耐心的陪伴着他,此情此景,黄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同情齐海的同时,竟也夹杂着些隐隐的羡慕。若是自己躺在那里,不知会不会有一个如林小雨般不离不弃守候身旁的女子。思及此,黄鹏不禁摇头苦笑,看来齐海的这次意外对自己的打击太大了,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不行!这不是自己的风格。黄鹏掏出电话给自己的现任女友琳娜拨了过去。片刻电话通了,琳娜甜糯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一阵挑拨撩人,你侬我侬,电话那边的琳娜声音越发柔媚起来,自己却不似以前那般心急火燎,竟有般老僧入定的感觉,黄鹏一个走神后,便匆匆挂了电话。点了根烟,狠抽几口,心里更不爽了。
林小雨抱着一束刚买的鲜花,花瓣上的水珠滚了几滚,终于落地,晶莹透亮的水珠摔碎四溅开来,经过这次磨难,林小雨日趋成熟坚韧起来,明媚靓丽的脸庞上泛着坚韧包容的母性光辉,她现在把齐海当成是自己的孩子般来照顾,这份独特的韵味为她添色不少,加上她可爱善良的个性,半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个个见了都她笑的见牙不见眼。
林小雨心里不是不悲伤,她只是把这种悲伤藏了起来,夜深人静时,躲到无人的地方偷偷哭泣,释放一下。擦干眼泪她便又眉眼乐呵起来,这不是虚伪,哭是真的哭,为了亲爱的,可怜的齐海。笑也是真的笑,这短时间见惯了医院里的生离死别,暗暗庆幸,幸好齐海还活着,没离自己而去。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就能醒过来。想着齐海有醒过来的希望,林小雨就很开心满足。
“林小雨!”将要迈入齐海病房时,一个声音喊住了自己。
林小雨回头,一张陌生的面孔伫立于右手楼梯处望着自己,林小雨走过去细看看,自己确实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林小雨,我是齐海高中同学陈大路。”陌生人道,1
“你好,你是来看齐海的吗,咱们进去吧,”林小雨忙道
“不了,我刚才看过他了。”陈大路掏出根烟,就地抽了起来。
“这里是无烟医院。”林小雨不得不提醒他
陈大路又狠狠抽了几口,把烟摁灭丢进垃圾桶,沉默片刻,决然道:“齐海出事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为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有空打我电话!”望着越来越近的黄医生,陈大路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塞给林小雨,转身疾步离去。
林小雨脑袋轰的一声仿若惊雷,怀里的鲜花落地。黄医生唤了她几声,她都恍若未闻。
下意识的捏紧手里的号码。
“小雨!林小雨!”见她神游太虚,毫无反应,黄医生拾起地上的花束提高音量隐她回魂。
林小雨眼珠呆楞转了转,顾不得给黄医生打招呼,飞速奔了出去!边上的黄医生被她反常的举动惊的一个趔趄!这个林小雨又哪根筋搭错了!
飞奔而出的林小雨迫切的四下张望寻找刚才的陈大路。医院里处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密密麻麻的千人千面里遍寻不到陈大路的那张面孔!恍然记起手里的号码,寻了个人流略微稀疏的空地,林小雨急急照着上面的数字拨了过去,片刻那边接通。
“喂,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待对方开口,林小雨迫切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咱们找个时间见面再说。”电话那头回音道
“我现在就有空,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你。”
“对市区我不熟,你说在哪见吧,我去找你”
“好,那就在和医院同一条路上靠西边的半岛咖啡厅见!”
俩人说定,便朝约好地点奔去。几乎前后脚同时到达。默默寻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点了杯柠檬水一杯白开水。
“你说齐海是遭人陷害?”林小雨颤声开口
陈大路又掏出了烟,点着大口抽着,林小雨这会也顾不上提醒他公共场合注意素质。只是一心盼着他快点开口。
“事情不对劲,我怀疑齐海是遭人陷害。”烟抽完了,陈大路停了下来
“可是谁会陷害他呢?齐海他向来与人为善,做事从不与人计较,没得罪过谁啊。谁会害他呢?”林小雨疑惑
“这年头,害人精横行,哪里用你明明白白得罪他,指不定碍到他的哪只脚,他就急眼祸害人”陈大路恨恨道
“那到底是谁害了齐海呢?”林小雨不明白。
陈大路憋屈烦躁不安的抓挠头发:“******,让我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干的,我非做了他!”
林小雨更不明白了!迷惑不解地望着陈大路。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说话颠倒毫无头绪。
估计陈大路也看出了林小雨心里的疑惑,忙急急道:“林小雨,真的,齐海真的不是意外车祸,是人为的,他真的是遭人陷害,你相信我!”
林小雨定定望着对面这位情绪激动的陈大路:“那到底是谁害了齐海呢?”
陈大路激动的情绪渐渐转为沮丧:“我不知道是谁害了他,但是我知道齐海的车祸绝对不是意外,绝对不是!”他双手抱头难过道:“我没有证据,如果有的话,我早就去公安局告发他们了,你知道吗,出事前天晚上,我和齐海在一起喝酒,当时齐海还说:“大路,你要是在这混不下去了,就去找我,别的不说,至少我能管你个温饱,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林小雨,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陈大路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林小雨更加迷茫,这个人情真意切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难以理解。林小雨越来越迷糊了:“是你害了他?你是说是你害了他?”
陈大路抬头悲悲戚戚对林小雨道:“齐海本来都打算回去了,他是好意去看看混的不咋地的我,我他妈这张嘴就是贱!”说着抬手狠狠朝自己脸上抽了一把掌。林小雨吓了一大跳,忙道:“你有话好好说,再这样我可走了。”
陈大路脸上清晰浮现五个手指印,模样挺惨,精神倒是冷静不少:“我和齐海也是好久没见了,高中毕业后,他考上大学。我没考上就在社会上混。后来跟着一亲戚跑了几年出租车,攒了点钱,自己就买了辆货车拉货。虽然挣不上大钱,倒也日子小康。这不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撞了一老太太,里里外外把我的老婆本花了不少。后来公安局调查一碰瓷案件,这老太太也是其中一人物。我这不是手里紧,就趁摸着晚上加班拉了几趟货。其中有一回,我印象深,老板给的钱挺多,让去一个厂子里拉货,还是夜里摸黑去的。谁知这就是齐海后来去的那个厂子,我俩当时唠嗑就把这个事给齐海唠了出来,齐海让我带他去看看拉出来的货存放在哪里,我当时接了一活没去,就把货拉出后的存放地址给齐海说了。齐海去过之后,回来就出了车祸。林小雨,你说让我怎么相信齐海的车祸是意外?!让我怎么相信?!齐海出事后,我也无数次对自己说这是个意外,大路,和你无关。可是看到齐海活死人般躺在病床上,我良心上过不去!”陈大路哽咽的说不下去。
林小雨呆呆的消化着这突入起来的消息,回不过神来,仿若一具没有了灵魂的布娃娃,安静豪无声息地僵硬着。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片!
时间仿佛静止了好久,相对坐着的两人在无涯的时间里,像是风干后斑驳的雕塑,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周围花花绿绿鲜活绚丽的世界格格不入!齐海出事,林小雨仿佛在生生死死的两极里走了一圈,心志坚韧。现在陈大路又把她推进了一个布满重重迷雾的未知世界里,她恍然觉得在这个未知世界里,若是不脱胎换骨,她根本就无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