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赶回去的时候,赛宴已经进入尾声,沈长卿和唐燕淮夺得了第三和第五,只因为他们还是迟到了,错过了两场比试,总分算下来,只能排到这个位置。
他二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并不在乎输赢,甚至还想今天约出去再玩一次,不过不会再像昨日那样喝醉了。
苏子衿本想拒绝,又被沈长卿勾住肩膀,半拖半拉的出了门。
“好兄弟,帮帮忙,我现在不想回去面对我爹啊,这次没拿到第一,估计要被揍。”
唐燕淮毫不客气的破冷水,“没拿到第一还敢出去玩,罪加一等。”
沈长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身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时是几时,等我玩够了,我爹估计火都差不多消了,打起来也没那么重,哈哈哈。”
苏子衿摇头叹气,“一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何时长进。”
“苏少君,如果我没记错,我好像比你还大一岁,别摆出老头子的样子来教训我。”沈长卿故作不满,“说起来,我都没听见你叫我一声哥!”
“你只比我大一岁而已。”苏子衿不冷不淡憋他一眼,尽是傲气,颇有几分瞧不起的意思。
沈长卿得意道,“一岁也是大,快点叫我哥哥。”
“不。”
“叫哥哥给糖吃,你不是最爱吃糖葫芦么。”
苏子衿皱眉头,“我不喜欢糖葫芦。”
“小骗子,我还不了解你,口是心非,以前喝醉了,也不知道那个笨蛋跑出去买了一大堆糖葫芦,最后还死不承认是自己买的。”沈长卿坏笑道,“最后被我发给下人了,我还看你心疼来着。”
“你闭嘴,根本没有的事情!”苏子衿绝不承认那是自己。
“哈哈哈,死不承认,哎呦,到了。”沈长卿指了指前方夜市不远处灯火辉煌的万花楼。
苏子衿“……我还有点事情,该走了。”他想转身离开,却被沈长卿和唐燕淮同时拉住,拖往那烟花之地。
唐燕淮一脸严肃,“少君,不是我说你,都已经十五了,是时候知人事啦。”
“少君,你看了欧阳修那么多绝版春宫图册,应该知道怎么做啊,不用哥们教你。”沈长卿搂着苏子衿不放,走进了万花楼,瞬间被一群狂蜂浪蝶给淹没。
这三人,无论气度还是穿着,无疑都是上上等,更何况他们都是翩翩公子少年郎,容貌更是上乘之姿,自然备受欢迎。
苏子衿在一群露骨的诱惑之间,觉得窘迫。
“哎呦,沈小公子又来了,还是老样子,那房间给你们留着呢。”一位长相十分妖艳的女子走上前赶走了那些姑娘,带领着三人上了二楼。
“你到底……”苏子衿不清楚沈长卿到底要干嘛,只得无奈的跟着他们。
“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胭脂水粉,哥哥准备了大礼给你喲。”沈长卿笑容有些神秘莫测。
苏子衿嘴角微微抽搐。
身为世家公子,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已经接近成年的年纪,男孩子嘛,年纪到了,总是会懂一些事情,十五六岁正是少年明人事的时机,唐家堡和减兰山庄规矩不严,唐燕淮同沈长卿自然而然感染了富家公子的一些坏习,这番年纪时不时开开黄腔……更过分的,不过看几本春宫图册,再过分的事情,是没有的。
在如何,从小到大经受的“君子之道”刻印在了骨子里,所以苏子衿才会任他们如此乱来,进入这烟花场所。
果不其然,装饰得精致绝伦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女子,而是一些古今文人的字画和一些墨迹珍宝。
苏子衿表情呆愣片刻,上前几步,看了看其中一副牡丹亭画,下方有印章,正是十年前名动天下的鬼才――君墨的画迹。
“这,这是……?!”苏子衿有些激动,毕竟他以前找了这东西好久。
“我们虽然两年未见,但是一直都有书信往来,见你在信中提到过这些东西,反正我家商队广收天下异宝,我瞧着正好有几件落在我手上,就给你藏起来了,怎么样?可是真迹?”沈长卿一脸笑容灿烂。
“恩”唐燕淮上前,拿起一个盒子,打开了盒盖,“今日是你生辰,想来你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以前没机会送你礼物,今天就全补上。”
他将盒子送到苏子衿面前,“你一直没有武器,总是一把扇子防身还是老以前送你的破扇子,想想都觉得寒碜……故而重新为你打造了一把武器,你看看是否满意?”
生辰?!苏子衿恍然大悟,今日……好像是他生存来着,他也确实忘得干干净净。
“这是……”苏子衿目光赞叹的看着盒子里的那把七尺青峰,银白的剑身闪着冰冷的寒光,上面刻着繁琐的文楼,显得古朴又肃然,像是一个低调的剑客,忽然拔刀,便是见血才收的冷厉森然。
又似雪山的冰刃,美丽动人,又充满致命的危险。
“很漂亮……”他由衷的赞叹着。
“你喜欢就好,生辰快乐,少君。”沈长卿微笑着,“这把剑很适合你。”
“走,去后山,试试看这把剑是否称手。”
三人来到了万花楼的后山,此地空旷着一片草地,有山有水,有院亭,朗朗星空,明月照耀。
不失为一副美景。
“你们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啧,拿出点诚意啊!”沈长卿指了指那把剑,“我抚琴,你舞剑,如何?”
“那我叫人送上酒食,和墨宝,今夜我们三个斗上一斗,琴棋书画,比武,比剑,如何?”唐燕淮站在树下问道。
“两位雅趣,怎敢不从。”苏子衿点头应允。
很快,他们需要的东西,都一样不缺的送了上来,赶走了其他人,这方天地,现在是属于他们三个人的重逢和庆祝。
这一夜也是苏子衿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之一。
美梦总是会被打碎,只是那时他们向且不知。
琴声杨起,苏子衿随着琴声起舞,他一身白衣墨发,俊雅的容貌和卓越的风姿,让他在月下本就是一幅画,此刻,却手持七尺雪白青峰在月下独舞,寒光一舞,白虹贯日十九都,风急阔步,剑挽落花,时而凌厉潇洒,时而柔合轻缓,动作全无女子的妩媚和柔软。
一曲落毕,苏子衿一个挽剑回收,将剑背负在身后,一脸惊喜,“这把剑我用着正好。”
十分适合他。
唐燕淮喝了一口酒,脸上闪过自豪,“你喜欢就好,这把剑本就为你量身制作的,总算不辜负我的期待,刚才的那剑舞可谓是一眼惊鸿,妙!”
“两年不见,你武功又进步了不少。”沈长卿一脸赞叹,又有些疑惑,苏子衿的武功何止进步,连内力都赶上了江湖一些老前辈,那可是人家修炼了大半辈子才有的内力,苏子衿才年华十五,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内力?
他心有疑惑,又替好友高兴,或是少君悟性很高,参破了武道,一时长进也说不定。
想到这,有些兴奋,他提剑走到苏子衿面前,扬言切磋,便动上了手,一来二去,竟打了个平手。
沈长卿一番切磋下来,心中疑惑更大,却选择闭口不言。
“剑未有名,少君,你取一个罢。”唐燕淮忽然道。
苏子衿正用丝帕擦拭着剑,闻言一怔,“此剑你所造,应该由你决定。”
“送给你了,就是你的,应该由你起名。”
“真的么……”苏子衿沉默的想了想,笑道,“我不喜鲜血,这刀应该甚少出鞘,可若是拔刀而战,必定见血不归鞘……叫不归吧。”
唐燕淮和沈长卿对视一眼,总觉得这名字有另外一层意思,不归,不归,太不吉利,不过苏子衿决定了,他们二人也不好说什么。
苏子衿将剑归鞘看向沈长卿的那把蓝色的梧桐剑,问道,“长卿,此剑是否名为梧桐?”
“是,我两年前偶然得到的,之前跟你通信,我跟你提过的。”沈长卿举剑给苏子衿看,“想不到,我能拥有这闻名天下的梧桐剑,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语气中尽是感慨。
苏子衿眉头一皱,“长卿,听我一劝,此剑,万万不可暴露江湖,恐有心人前来夺取。”
沈长卿面露不满,“好了好了,你怎么跟我爹一样,你们都说一样的话,一把剑而已,能有什么麻烦,今日不说这些,来,喝酒!”
“我这是为你好。”苏子衿摇头,算了,大不了自己代替他多提防着点就是。
一夜宿醉过后,唐家堡清谈会宴已经结束,无数来自其他地区的江湖人士纷纷赶回自己的家乡,这几日来热闹的唐家堡也因此安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