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栾山巅,南宇站在冰雕侧,夜色覆盖,群峰寂落。六十里外的落月城上空烟花飞舞,点亮半边璀璨星空,迎接半刻后的新年。
落月城北城头,白影闪逝,守卫寻不得人影忽视了埤堄上的细小碎冰,以为眼花。
凄凄凉凉,冷冷清清,与别家莺歌燕舞欢腾喜庆绝然相反的空大东方府里只剩下风吹喜帘动。字联新红,楼檐无尘。走过红笼灯火廊,进了鸳鸯地毯堂,人去楼空,只余烛火跳动,满桌佳肴热气散去。隐隐一幕幕日出穿梭堂院到日落进入厨房的少女身影跃然闪现,寒气骤然散开,冲天飞起。
可怜同样欢腾喝着年酒的各路山匪,突然遭遇从天而降的神秘男子搜寻不到什么化手冻结所有。
与南宇急躁不同的是面具男子,等待十数日看到这个妙曼女子,计划一步步悄悄进行着。
暗潮涌动的帝都在面具男子信纸展开瞬间爆发:紫梧山雁下峰观临寺。
一月末。王宫护卫闯入丽淑宫以莲妃蒙蔽剑王,谋害朝中重臣之罪枷锁上身。
慌乱难逃众甲士刀斧的莲妃大声喊着:“我要见章总都尉。”可惜众甲士毫不客气的捏着曾经需要自己跪拜的贵妇嘴脸灌进一碗药水。
扑倒在地是贵妇剧烈的咳嗽,千万言语卡在喉咙里突然说不出来,指着默然围着的甲士只能发出“啊…啊!”
等到看清款款而来一个身披华服的女人,这不是自己身边的丫鬟碧珠吗。以前被喝来斥去的碧珠走到失魂落魄的贵妇耳边细细言语:“王剑陵墓在紫梧山雁下峰观临寺。”
“其实剑王如今神识不清,自己都忘了王剑陵墓,你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章大人,不过章大人手段很多,没有什么秘密瞒得住。”继续打击着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妇人:“我是玄衣处的人,其实你身边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最后一句:“你不会那么容易好死,因为你触碰了章大人的逆鳞。”
几日后证据确凿,莲妃迷惑剑王,假造诏书降罪鼎国公,宫殿之外,百官唾弃下,莲妃被处于火铜刑。
铜锅中惨叫声止,烟火冒起后百官道贺除去宫中毒瘤,再看此事出力最多的章大人也眼神颇为愧疚,细思这章大人虽然平时冷傲狂妄但一身本事能到今日也非偶然。已有一名青年官员也难得拜了一声:“章大人!”只是那刘国俸拂袖冷哼一声又惊怕了那些个准备上前的官员。
见状,章飞朗声回应那第一个的官员:“孙大人眼光独到,章某保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以前从未搭理众官员的章总都尉居然出言夸赞这朝中默默无闻的小官孙仕建,言下还有提携保举之意。孙仕建暗喜之余,百官心中开始活络起来,如今章大人风头盖过刘国俸,又有招揽官员之意,以后找准机会瞒着太书大人交好章大人。
后宫淫妃作乱昭告天下,还了鼎国公一个清白,恢复国公称号,重新厚葬了梁家大小。全国通缉令收回。
这一切是结束了,可是那帝都城外,几舍茅屋村外小溪边。一个肚子微微隆起,坐在圆石上正在搓洗衣服的粗布女子被一小青年撕下藏着带来的诏纸激动惊喜得捂着脸无声泪泣起来。
“小姐,这是好事,怎么哭了,应该高兴。”小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小虎。
而月箩自那日随小虎逃出,东躲西藏,她自然不知道此中暗里有玄衣处的人帮助。逃到这帝都城外不远的农家村中微微安顿下来。
本不想触及往事,迷恋那锦衣玉食,只顾粗茶淡饭,自立根生过平凡日子,几番要劝走小虎,无奈小虎不图工钱不肯离去。而自己前些日子恶心呕吐,食酸知味最近肚子大起来便也没有让小虎走。说让小虎别叫小姐了认自己作姐姐,这却吓得小虎一哆嗦说不敢,好久没笑过的月箩居然打趣笑了:“你这怕得哪门子劲,我又不是老虎。”但为掩人耳目在外便称姐弟俩。
小虎恭敬的扶起月箩,拎起衣篮往回走去。
到了村头,竟看到官兵把守。村落偏僻极小,仅有十余户人家,除去户籍文官和持账税吏鲜有带刀士兵入村。
小虎心中警惕,暗思下又释然放心,看着大腹便便的大汉官头走来,眼神锐利。
可惜这官头却没心思注意那犀利眼神,一脑门惊艳得盯着虽然麻衣民妇装扮的月箩,白皙脖颈上生着是樱桃小嘴、柳眉俏鼻,莫不是灵女落难凡间。
“大人!”月箩本还想好好拜见官头,可见这副猪哥嘴脸,不禁微微嗔怒叫了声。
官头回神,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转视一眼被聚集在一起的村民,又盯着月箩咳了一声道:“镇上的诏纸被撕了,这可触犯了大罪,听说那犯人跑进了这村子里。本官乃县里夫长屠丘前来捉拿逃犯。”
月箩瞪了一眼身侧的小虎,怪他行事鲁莽。
小虎畏畏缩缩,不敢答语。后退一步假装掉落东西,慢慢蹲下,缓缓提起。
那是一块乌黑铸铁令牌,正面“玄”字如盘龙曲折,反面一柄剑图闪着乌光。只可惜那屠丘不识货,瞄了眼毫不在意。这就罢了,居然走前两步却要伸手调戏月箩,口中还念着:“我看这位姑娘怀有身孕,就随本官到镇上抓些安胎药,那撕诏纸之人估计是好事之徒,不懂律法之人。并无大罪。”
月箩被吓得腾腾后退几步,幸亏被小虎扶住,送到一边。
放下衣篮,收起令牌,小虎再看这胖官头时,一抹残笑浮现。一步并到屠丘身边,抬起脚就是一个猛踹,可怜那胖身体在地上滚了几滚,吃了一口泥土。坐在地上推开要扶自己的士兵骂着:“全部上,宰了那兔崽子。”
一起来的十二个士兵都拔出了刀,朝着小虎劈砍去。这里都住着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等要流血死人的场面,四下散开,好心邻居帮忙扶着心中担心小虎的月箩躲开些。
好久没动动手脚的小虎,此刻依然如龙入深海,身形矫健。三两下打倒四五个士兵,夺了兵刃却还是刀柄刀背击打在其余士兵身上,所有士兵无疑都是一击倒地嚎叫,这还是小虎手下留情,要不然这些个只会欺负乡里百姓的士兵说不得骨头要碎裂。
饶了这些士兵可以,但是这个胖子却没那么好,小虎提刀两步追着爬身要逃的屠丘,一刀便是刺入他大腿,疼得胖子直喊爷爷饶命。
关键时候还是月箩出声阻止:“小虎!不要伤了人命。”
小虎哼了声,丢了刀:“算你命好,不然非一刀刀活剐了你。”
待众士兵扛着那不停惨叫的屠丘走后,月箩思虑甚远怪罪小虎:“你这么冲动,日后这官家报复,我们吃罪不起啊。”
小虎可不管这些,保护好小姐可是铁命令啊。
见小虎愣着,还以为小虎真心在担心这事,月箩便又宽慰道:“刚才还是要谢谢小虎,大不了我们搬走,到别的地方去。”
小虎回神过来,送月箩回到屋舍中,村中百姓这才从惊诧中惊醒,谈论着这不得了的小虎。
有邻居跑来叩门唠叨:“那屠丘的叔叔就是平河县县令,我看你姐弟俩还是出去躲躲吧。”心中叹气,有这般冲动的弟弟,这才待了三四个月,躲到别处也不知道能待几日。
小虎一听,说去镇上买些米,便匆匆出去。留下又要唠家常的女人们。
只怪小虎此去只掏出令牌丢给那县令大人告诉他管教好自己侄子,让县令大人连捧带举,慌忙跪下托着令牌惶恐不安。却忘记交代不要打扰自己生活。
这不,才第二日,心中不安的县令一大早带着厚礼押着屠丘就赶来这宁静小村,吓得围观村民又替姐弟俩捏了一把汗。
谁知,月箩刚开门这县令竟拉着反手捆绑的屠丘一同跪下一番如何教导不力,惊扰小姐,罪该万死,任由处置什么的,听得月箩云里雾里。
小虎跑出来差点就暴走,恨不得砍死这老家伙,只是看到投来目光的月箩,小虎也心中不安的缩在一边。
看到这一幕的县令,这是昨日闯进自己府上的杀气凌然的男子吗,那这位少妇岂不是更加高高在上,临驾玄衣处之上的人只有帝都章大人身边的人。顿时双腿颤抖,跪都跪不稳。
百般劝说,同意礼品散发给众相邻家人不怪罪他们,县令才敢慢慢退着步子出了村去
月箩叫来小虎,让他交代这是怎么回事。小虎便把自己是玄衣处的人,当初安排进鼎国公府上只是潜伏着,谁知鼎国公遭难,自己奉了梁安命令带小姐逃出去。逃亡过程中自己联系上玄衣处的人,在章大人指令玄衣处帮助下,安然无恙的躲在这里,章大人吩咐自己一定要保护好月箩小姐的事情全部说出。
说完,小虎便是跪下:“求小姐千万不要敢小虎走。”
听完这一切的月箩摸了摸日渐大起来的肚子,心中已经早没了恨,又看看这惶恐不安的小虎,叹了一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肚子里孩子是谁的。”
见到月箩这般,小虎微微安定,支支吾吾不回答只是挑开话题:“那小姐肯不肯随小虎一起回去见章大人,小姐肚子都三四个月了。”
一提章大人,月箩脸色大变,也似乎只是怨念:“不要提他,孩子不要他养,我自己养。”
又注意到还跪着的小虎,要来扶小虎起来:“起来吧,以后不要随便下跪了。”
小虎哪敢让未来的章夫人扶,腾得起身考虑着:“那要不要小虎去找几个丫鬟什么的伺候小姐。”
“少贫嘴,什么都不要。再啰嗦,连你也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