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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空降大叔

傍晚,放学铃一响,郑月白说是有事便先走了,叶将习惯性看了眼坐在第二排的漪,犹豫了下,还是没有靠近,随后,他也不在逗留,信步走回他在山里的小木屋。

山里的傍晚总是有些凄凉幽深,尤其到了夜晚,更是要比其他地方阴森恐怖得多,这样的环境就算有什么牛头马面、妖魔鬼怪突然出现,叶将也不会觉得稀奇。不过,说起鬼,对叶将而言,几天前那位突然出现、自称是战争亡灵的中二大叔可要比鬼要难缠得多。

这不,叶将刚走近小木屋附件,就看到大叔已经坐在门旁的一块平滑的大石上等候了,他身材魁梧高大,此时,望着渐暗的天空若有所思,远远望去,倒真像一座雕像。

大叔转眼见叶将回来,眯了眯眼,如刀削斧凿般的长脸显得十分威严、硬朗,也很阴森,似笑非笑道:“样子真狼狈,吾之主居然会被那样的黄毛小鬼欺凌,真是不像话。”

“你看到了啊,随便窥探他人私生活可是违法的。”叶将冷冷淡淡的回应着,他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目不斜视,推开木门直接走了进去,随手丢下了书包,陷在褪色的旧沙发里,显然也没有要深入这话题的意思。

“亡灵可不需要遵纪守法,老夫既已为少年你的战争之魂,那么彼此视野同享也是在所难免的。”大叔笑了笑,有点慈祥,随后一脸平静的接下道:“至于那个黄毛小子,老夫现在可以帮你杀了他。”显然屠杀某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对于大叔口中所说的战争之魂,叶将还是一知半解,至于视野共享,和字面的意思一样,即叶将可以看见大叔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事物,同样道理,大叔也可以看到叶将眼前一切事物。

“那你就去杀了他。”叶将一脸不在乎道。

大叔一愣,睁着眼,有些惊讶叶将的回答,于是嘴角一扬,扭头瞟了眼叶将,就见他在旧沙发中缓缓的抖出一根香烟咬在口中,打火机一点,很快点燃,腮帮子收了收,深深吸了口,随橘红色的火花渐渐将香烟的白色烧成了银灰色的灰烬,叶将脸色开始有些异样,开始并不适应,直到吐出白雾,方才缓和,接下道:“但是,我不会出手。”

“不会出手!?”大叔脸色一顿,渐渐垂下方扬起的嘴角,黑色的右眼与带着伤疤的红色左眼在阴影下眼格外奇异,不怒自威,“这个玩笑有点恶劣了,你这是在逗我吗?”

“别一副那么严肃的表情嘛,当过王的人都那么容易生气吗?”叶将掐灭了香烟,扬起嘴角一笑,眼睛眯得弯弯,有些狡黠、邪气,像只狐狸,随后朝大叔丢了个苹果过去。

他从大叔那知道,大叔不是人,不对,准确说,大叔早就死了两千多年,现在只不过是个重回人间的亡灵,并无实体。一般情况下,别说大叔无法接触到实体,一般人甚至还都看不到他。除了作为战争之主的叶将协助,他才能与实体接触。

这会大叔见状,接了过来。照说他本该接不住的,不过因为战争之主碰过的东西因为还余有气息,只要不出三秒,气息消失之前,战争之魂就还能接触,所以大叔才能接过苹果。

“老夫可没生气。”合格的王者都是笑面虎,前一秒威严逼人,后一秒瞬变慈祥亲切。就见大叔眼睛一眯,微微一笑,眼角微微皱纹叠起,就像是一朵绽放的雏菊。轮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也是叶将不喜大叔的一点。

顿了顿,叶将撇了撇嘴,没有再说,只是看着地面苹果的影子,由悬空渐变消失,不禁有些奇妙。凡战争之主碰过的东西,只要是无运动规律的死物,这些死物自身没有活气再生,此时再经战争之魂接触,沾染了战争之魂的气息,因此就会灵化,在常人眼里也就像是消失一般。当然,像是楼房大型建筑物之类什么的,虽然也是死物,不过因为平时人来人往,沾染的活气太重,所以妄想灵化这些是绝不可能的。

收回目光,叶将莫名无奈,长长呼了口气,眯起眼养神,这一闭眼,不禁又想起大叔出现的那一天,即上个月某一日夜晚。

那是九月的一晚,木屋内十分闷热,叶将百无寂寥的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纳凉,即现在大叔坐的那块大石头上,那本是他的特等席,不过后来被大叔霸占了。

和大叔一样,那晚叶将也这样坐着,望着星空发呆,仿佛思索着什么,不知不觉,到了午夜一二点多,叶将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终于才有些困意。于是,他起身本要进屋,就在这时!

“咻——隆!!!”

声未到,一道耀眼的白光先是夺目而来,刹那照遍整片山林!未等叶将回神,下秒巨大声响便是响彻叶将耳畔,地面猛烈颤抖了下,狂风大作,激起浓浓烟尘。有什么东西坠落了!闪着耀眼白光,而且就在叶将家门前十来二十米的地方。

叶将一愣好会,他下意识是陨石落在自家门前。好奇之下,他走近看个究竟,就见方才冲击之下,地面已形成了一个直径五米多的深坑。

见状,叶将不禁吸了口凉气,这要是正落在小木屋那里,小木屋定然会荡然无存。顿了顿,他眼神一瞥,惊奇发现,深坑之下、沙尘之中,居然隐约还一个蹲着的人影。

从空而降的人?鸟人?外星人?天外来客?叶将诧异着,就见人影缓缓站起,十分高大魁梧。待烟雾散去,叶将这时才得以看清对方面貌,原来这个从空而降的人影,既不是鸟人,也不是外星人,更不是天外来客,而是个成年男性人类,还是一丝不挂的成年男性人类。

“喂,大叔,你来自天堂?还是来自星星?”收拾了下心情,叶将很快恢复到一脸漠然,半开玩笑道。

“不,老夫来自地狱。”大叔拍了拍肩上的灰尘,很自然的从深坑中爬了出来,锐眼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这淡定得出奇的少年,道:“少年,你不怕老夫吗?”

“老夫?”叶将本想问他又没受伤,但眼瞅他这模样不像有事,于是双手插进口袋,接着他的话茬道:“地狱好玩吗?带我去玩玩如何?”

“虽然看起来潺弱,倒是颇具胆色。”大叔打量着叶将冷哼了声,话锋一转,忽然道:“从现在开始,少年你即是吾王的战争之主了。”

吾王!?战争之主!?叶将一愣,开始以为大叔是中二,但听大叔再说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不禁又想,这大叔不会是坠落的时候摔傻了?于是,带着这种想法,他看大叔的眼神不经意中流露出一丝异样,而很显然,这丝异样一下便被大叔捕捉到了。

“想必你还有很多疑问,老夫会一一告诉你,先给老夫找件衣物吧。”大叔道。

懂得还要穿衣服,兴许没摔傻,叶将心道。扭身看着大叔,模仿刚才大叔的语气,边道:“虽然看起来很严肃,倒是挺自来熟,进来吧,奇怪大叔。”说着扭头径直进了小木屋。

“看来比老夫想的还要有胆色。”叶将进去后,大叔自言自语嘀咕了句,也跟了进去。

当初,叶将同意让大叔进来,其实也没多想什么,只是看他出场方式特殊,又没穿什么,打算直接拿两件衣服打发给他,只是万万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大叔这尊大神是彻底落地生根了。

进了屋,叶将忍不住又瞟了眼大叔那头比班上任何女孩都长而柔顺的头发,以及一脸与关二哥同款的二尺长髯,边翻衣服边道:“大叔,你怎么从天上掉了下来?”

大叔淡道:“老夫亡在春秋,本是已死之人,只是心有不甘,顺应天地灵力,为完成一场必不可免之战而被送到了此……”

“得得得……”叶将见他一脸严肃冷漠的犯二,转而打断问道:“那您老的衣服?”

大叔一顿,倒也没尴尬,眯着眼像认真思考过后才答道:“生不带一丝襁褓,死拿不去一颗尘埃,想来那些衣物已随老夫的肉身化作了一捧黄土。”

“……”叶将无语,无心再问,不过,这大叔身形高大,跟一座会走的雕像似的,叶将这会翻来找去,也着实没找到合适的衣服,他本要放弃,让大叔先光个一晚,第二天再找人借个。不过,他看到小心放一旁的棒球帽,很快忽然想到,自己好像有一套白衬衫黑军裤倒应该很合身,那是他以前准备为那个人毕业后送他的礼物,那个人虽瘦,不过和大叔身高一致,而且买这套衣服时,店员以为叶将是要买给自己父亲的,所以拿给了叶将宽大版的衣服。

“亡灵大叔,活人的衣服你能穿吗?”找到衣服的叶将不忘调侃道。

“只要是如今已成为战争之主的少年你所碰触过的东西,不出三秒老夫就能碰触。”大叔又是一本正经回答道。

叶将再一次无语,这是什么三秒定论,但还是将衣服丢了过去。不过,这一丢,他倒是终于回过味了,不禁一愣,睁大了眼睛,因为这时他才发现灯光下的大叔居然没有影子!就见大叔接住衣服,地面衣服的影子由悬空渐渐消失,煞是神奇。

“看来少年你终于发现了。”大叔边穿着衣服,边垂眼看着叶将瞪大的眼睛道。

叶将惊讶片刻后,也缓过了神,或许一个人在山里住久了,仿佛每个夜晚都像一场梦一样,所以他的心情莫名很快的平静起来,恢复到之前的淡漠,眼神空无,起身直视着大叔,半开玩笑式的开门见山道:“大叔,好好的亡灵不做,爬上地面做什么?准备过万圣节吗?”

‘很快就接受了,这少年内心真是淡漠。’大叔心道,他没有理会叶将的玩笑,直接道:“不,因为战争。”

“战争?第三次世界大战?”叶将抖出根香烟,咬着点燃问道。

“不,是王者的战争游戏!”大叔衣服穿好了,但配长发长须的感觉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好在气场够强,还hold得住。顿了顿,他忽然身形一闪,下一秒便已夺过叶将咬着的香烟,瞟了眼道:“小型狼烟吗?”不过不等叶将回答,他又摁灭了,显然并无兴趣,继续道:“接下来还有很多场战要打,要对付的家伙可不是一两个那么简单。”

叶将一愣,他对大叔刚才的速度还有些吃惊,不禁又打量了下大叔,才道:“你是说还有其他的亡灵?。”

大叔点了下头,曲腿盘坐了下来,道:“据老夫所知,这场战争从远古就已悄然开始,被指定的亡灵都会以战争之魂的身份重返人间,寻找各自的战争之主,再次决一死战。”

“既然能重新回到人间,何必再自相残杀?真是闲着蛋疼没事做……”叶将大概明白会是个麻烦事,于是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道。

只是,他话音方落,就见大叔长眉竖起,面貌忽变狰狞,加重了语气打断道:“幼稚!王就是要君临天下!”

声音气势煞是霸气,愣是把叶将吓了跳。就见他这时又恢复平常,斜着眼看着叶将继续道:“而且,这场战争,最后获胜的七名即可实现历代王者所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所以,少年你就算不杀他们,他们也会过来杀你,你认为你还有选择吗?”

“难道没有吗?”叶将这会回过神,在他那双无神死鱼眼依旧找不到一丝兴趣,淡道:“不好意思,永生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我选择放弃,大叔还是去找适合你的什么战争之主吧。”

“那是不可能的,亡灵重返人间第一眼对视之人就已注定是战争之主,无法改变,这是少年你的宿命。”大叔又道。

“是吗?那真不幸,不过也不关我的事,你可以走了。”叶将扭头淡漠的说完,便走开倒在不远边木板床上睡觉了。

“老夫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会等到你答应为止。”大叔也不急,平平淡淡说完这句话,便就这样一直坐在门旁的大石上。

“那你就一直等着吧。”叶将眉头一蹙,不禁有些头疼,因为听这话茬,就知道他摊上大麻烦了。

这就是叶将与大叔的第一次见面,他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他更没想到,战争将与他越来越近,少年终将一战,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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