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只是客人为何知道?”
牧童眼眸一亮,颇为疑惑地看着易尘。
易尘微微笑道:“先生曾于梦中邀我,来此一聚,同饮美酒,可惜来此已久,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啊。”
牧童指着前方不远处,笑道:“客人请看,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找到美酒啦。”
易尘顺目望去,果然,那条路的尽头,隐隐约约辨得是个村落,于纷纷细雨之中,若隐若现。
所有人都顺着牧童指的方向望去,皆看到了那个细雨中朦胧的村落,心神大惊。
村落距离他们并不远,似一直静静地在那里,可无论他们如何寻找,都难以靠近分毫。此时被牧童指出,他们顿时觉得村落触手可及,快走几步便能到达。
“好了,先生要回来了,我们要去迎接先生,客人既好酒,不妨前去尝尝先生的杏花酒。”
牧童向易尘挥了挥手,横起短笛,继续吹着哀恸的曲调,幽幽长长,渐行渐远。
“太棒了!易尘,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师姐十分兴奋,好奇地问道。
易尘摇了摇头,轻声吟诵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四句诗,没想到竟然能用在这里,是天意,或是巧合?
“好诗,又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好诗!”李白闻言,眸子一亮,轻声喃喃着这四句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哈哈哈,这首诗日后可作为后辈进入杏花村的线索了。”
青蛇对诗的好坏没有半点兴趣,踏步而前,化作一条青色巨蟒,飞速向着杏花村而去。
易尘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们也跟上!”
三人迈步而行,皆施展身法,向着杏花村飞速掠去。
杀庭四人眸光闪动,同样不甘落后,紧随其后,避着这些远古先民而行,距离杏花村越来越近。
云雾蒙蒙,山雨清幽,令人心神压抑。整个云梦山还在回荡着充满忧伤的短笛声。无数先民和女鬼还有牧童一起,仿佛游遍了整个云梦山,在寻觅着一个身影,寻觅他们口中所说的先生。
易尘等人踏入杏花村的时候,顿时感觉买入了一处世外桃源。踏入其中,心神再不受压抑,清风徐徐,细雨纷纷,吹拂着柳树嫩枝,舞动着三月杨柳。
杏花村的确是一处世外桃源,避世隐居的村落。在这里,有很多户人家,可却没有炊烟升起,寻不到半点生息。
整个村落好似荒芜了许久许久,可给人一种保持如新的感觉,似每日都有人居住在这里,等待着某人的回来。
村头,有一颗极大的杏树,细雨纷纷,其上悄悄开着杏花,散发出淡淡的哀伤。
穿过村头,便是一片杏花林,杏花争相斗艳,各自妍媸,但却给人一种孤芳自赏之感。仿佛这个世界,缺了某人,便不再完整。
许师姐抬眸远望,看到远处有一处酒楼,酒旗招展,在微风细雨中,颇有一种出尘之感。
“看,那里有一处酒楼。”
李白眼眸一亮,连忙说道:“走,一定要尝尝传说中的杏花酒,看看比我颍川学舍的洗神酒如何!”
说着,李白迈动身法,向着酒楼飞快行去,眨眼的功法,便来到了酒楼下。
易尘无奈地笑了笑,李白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好酒,一见到酒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咦,你们来啦?”
尚未接近酒楼,便看到酒楼中走出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幼童,他腰间别着短笛,梳着垂髫发髻,笑着看着众人。
正是指引他们来到杏花村的牧童。
“师尊,有客人上门了。”
牧童连忙唤道,却让易尘等人心神一颤,牧童尚如此诡异,其师尊又是何许人?
说罢,牧童便带着易尘三人进入了酒楼。在一楼,易尘等人竟发现除了他们之外,已有人端坐其间。
在一楼,两男两女纷纷抬起头,看向易尘等人,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其中一个少年站起身,对易尘拱手道:“见过诸位,在下大楚王朝皇子项志龙。不知你们是?”
易尘没有理会他,目光一直凝视在他的身后的中年以及那尊水晶棺椁。
见易尘非但没有理会自己,而且一直盯着自己的女伴,项志龙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沉声道:“这位似乎不太懂人情世故,不——”
“我们是仙凡宗的人。”许师姐察觉了易尘的异常,上前自报身份。
此言一出,不仅是项志龙,他身后的二女纷纷变了神色。仙凡宗,堪称凡域第一宗。
“见过各位师兄师姐。”项志龙笑了笑,连忙请三人坐下。
许师姐和李白另选一座坐下,而易尘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一直看向项志龙身后。
项志龙目光一沉,见易尘依旧盯着自己身后的女伴,正要发作,却听到易尘开口,语气很沉重:“秦大哥,你——”
中年男子一直低着头,不停抚摸着水晶棺椁,里面依稀能看到一个女子模样的身影,紧闭着双目,十分宁静。
他听到易尘的声音,身躯一颤,似觉得很熟悉,缓缓抬起头,对上了易尘的目光。
在中年男子的目光中,易尘看到了疲惫,看到了执着,看到了坚定,看到了不死不休……
“易……尘……”
中年男子轻声开口,两个字念得很慢,却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沧桑和孤单感。
易尘迈步走去,小雅和席玉很自觉地给易尘让了位置,和项志龙另寻一处坐下。
“很好,玄士大圆满,即将突破到先天境,距离你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易尘微笑着,虽心中震撼,却为中年男人的进步由衷感到高兴。
“这要多亏了你赠的功法,我才能在数月时间达到这个程度。”秦霜摇了摇头,神色中丝毫没有自傲的意思,相反,依旧藏着浓浓的孤寂与哀伤。
听着秦霜的话,许师姐和李白目光一凝,短短数月达到玄士圆满,那秦霜以前是什么修为?
易尘摇着头,他并不想居功,逍遥御风固然神奇,可非宗师境不能施展,虽然不知秦霜为何能凭借它飞速修行,但料想这必定与他的某个奇遇有关。
“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易尘忽然问道。
“是一位中年修士带我们来的。”秦霜淡淡说道,讲着他们四人来到云梦山的遭遇。
他替项志龙解决了不少强大的妖兽,其中甚至包括数头先天境妖兽。之后在云梦山四处寻觅,始终没找到天香豆蔻。
最后,在山腰上,他们碰到了一个采药的修士,听闻他们要采天香豆蔻后,便把他们带到了这里,说只有在这里才能采到天香豆蔻。
易尘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那所谓的中年修士正是牧童的师尊,时常在云梦山采药的人。难道他就是女鬼和那些先民所追寻的先生?
“酒来喽。”
说着话,牧童提着一壶酒走进来,酒香四溢,充塞着整个酒楼。
李白眼露精光,待牧童倒完酒后,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回味无穷。
“杏花香气扑面而来,酒有轻重,这酒却好似九天之云气,飘摇肆意,令人回味无穷。”
李白赞叹道,众人也纷纷喝下杏花酒,只觉得此不应为人间佳酿,只当天上才有。
“你师尊呢?”
易尘拉住牧童,忽然问道。
牧童指了指屏风后,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呜——”
低沉的短笛声悄然而起,与牧童的短笛如出一路,却带着更浓的悲伤,更幽远深邃的叹息。
每一个音调转折都给人心神毁伤之感,听着曲调,所有人眼中只觉得一切都化作了云烟,似一切都不再重要,唯有一道身穿朴素灰袍的身影正弯着腰,行走在云雾之中,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乖巧地跟随其后。
易尘站起身,越过屏风,看到了牧童的师尊,酒肆的主人。
这是一个中年人,面目平淡无奇,给人一种十分平常的感觉。他站在那里,好像能让别人忽视遗忘一般。
易尘想记住他的相貌,却发现眼中所见清晰,而心中所想却是一阵模糊。他有一种感觉,若是下次见面,或许他已记不起中年人的模样。
酒肆主人移开屏风,看着诸位,轻声说道:“我这酒楼已有百年无人前来,今日各位有缘,可痛饮美酒。”
“多谢先生。”
许师姐走上前,谢道。
眼前的酒肆主人给她一种难言的感觉,她甚至有一种感觉,连仙凡宗宗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酒肆主人连忙摆手道:“可不能这么叫,世上唯一称得起先生二字的只有一人,却绝不是我。”
李白心念一动,连忙问道:“是外面先民追寻的人吗?”
酒肆主人露出一抹微笑,却不再言语。
“我想找天香豆蔻,不知该往哪里找?”
许师姐咬着牙,瞥了一眼秦霜,开口问道。
酒肆主人看了眼秦霜,见其依旧面无表情,笑着说道:“天香豆蔻百年只有一颗,百年之前的,已被人取走,此次凝结了一颗,却有两人要。”
听到这话,许师姐心神一沉,看着酒肆主人,又看了看易尘。
就在刚才,敏锐的她发现了易尘与秦霜的关系极好,二人虽没说几句话,可从易尘的神态中便能发现,只要秦霜一句话,易尘绝对会替他完成。
“你答应过我的。”
紧咬着下唇,许师姐凝望着易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