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密室秘囚
北京城中，哪里最安全？当然是皇帝所在的紫禁城。紫气东来，都能禁于城中，何况凡人？
紫禁城中哪里最安全？崇祯自己不知道，但他明白凡是坐在龙椅上的，就没有一时一刻感到安全的。皇宫之中，他亲手设置一个最森严当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不是养心殿，而是一间密室。
密室在哪？世间只有两人知晓——崇祯和宫中传说中的葵花公公。此刻，崇祯就站在密室内，而葵花公公则站在密室外。
密室中，一桌一椅一壶酒。皇帝站着，椅子上坐着一人！白衣白发无须，常年不见日月，脸色也是惨白。他是一个老人，很老的老人，眼神中掩藏不住的年纪只有密室外佝偻着，干瘪的葵花公公才比得上。
皇帝站着，老人坐着，伸手拿着酒自酌，品味良久，才咂嘴：“好酒！好酒！崇祯小儿，酒孝敬得不错！”酒是好酒，皇宫珍藏的“仙人露”；话却难听，普天之下，谁能当面称皇帝小儿？
崇祯没有变色，密室外的葵花公公似乎站着睡着了，也没有动。“魏公公谬赞了，当年公公豪气冲天，什么样的好酒没喝过。”崇祯站着，回了一句。能被皇帝称为魏公公，能坐在皇帝面前神色不变自酌自乐的魏公公只有一个，那就是魏忠贤。得势时，魏忠贤被称为“九千九百岁”。
“崇祯小儿，你抓了我也有十三年了。不打不骂，不杀不剐，美酒佳肴侍奉得周全。”魏忠贤放下酒壶，突然厉声变色：“这可不是你可怜我！你心中千想万想，只想把我千刀万剐！哈哈，可惜啊可惜！可惜你舍不得！。”
魏忠贤再饮，声音更是大了几分：“百官的喜好与龌龊，我魏忠贤了若指掌；边患与民匪，那些总督与将军也没我更清楚。最重要的是，我还知道这世间没几个人知晓的秘密，我死了，一切都没有了。这十三年，我教你的手段还好用吧。哈哈，你虽为皇帝，但魏某叫你一声小儿，是没错的。”
“公公说的没错，朕不会杀你，是因为还没到时候。公公还有几分价值。”崇祯仍然是脸色不变，语气同霜。
“为国君者，杀人不问对错，只问利弊。崇祯小儿，你有长进，只是还不够狠。”魏忠贤问：“酒不错。深夜来此，想必有大事吧。民匪破了河北？北方的蛮子打进来了？”当官有瘾，魏忠贤更是如此。囚在密室，唯一一点盼头就是崇祯小儿带来的信息让他再一次运筹谋划，不为钱，不为名利，只为过瘾。
“外面没什么大事，闹了天灾而已。公公可知天有异象名曰七星聚会？”崇祯问。
“七星聚会？！”魏忠贤沙哑的嗓子再抖，伸手拿酒压惊，手也莫名的微微发抖。“钦天监怎么说？”魏忠贤目光狂热，追问。似乎是听到七星聚会四个字，外面站着的葵花公公双肩也是抖了一抖。
“七星冲紫薇，皆为帝星。”崇祯脸色凝重，“其中一星已陨，落入南方。钦天监推算，此星与大明息息相关。”说完这句，崇祯俯下身子，盯着魏忠贤一字一字吐在脸上：“朕知道你是那妖女教的大长老。朕只想问你一句：星陨地南，那个人是死了还是回来了？！”
妖女教，大长老，那个人……神秘的词汇从皇帝口中道出，密室之中也弥漫着诡异的气息。如果不是在密室而是在朝堂，不少百官可能认为崇祯已经癫狂。魏忠贤也盯着崇祯，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之一闪而没，眼睛变得更亮。“皇上说的那个人可是建文？哈哈哈……”说完更是一阵狂笑，笑声如此剧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咽下去的酒也喷了出来。
“如果魏某没记错，建文在世，如今也有两百多岁了吧。我的大明皇帝，从古至今，你可听说有两百多岁的皇帝？哈哈哈……”魏忠贤大饮一口，仙酿堵住了笑声。“囚于此十三年，我以为自己早已疯了。想不到皇帝被一把龙椅囚住，比魏某先疯了。”
崇祯并不理睬。“魏公公，你知道朕在说什么。这两百年来，大明无时无刻不在追查建文。自永乐至今，先后九任葵花供奉天南海北寻觅。蛛丝马迹都写成绝密档案。你毁了不少卷宗，但是还留下很多……”
魏忠贤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镇静。“不问苍生问鬼神。崇祯小儿，这可不是明君的气象。”
“是人是鬼，朕三个月自会知晓。”崇祯走进一步，轻轻地告诉魏忠贤：“朕已排三千锦衣卫去了。你刚才说的对，皇帝杀人，不问对错，只求利弊。建文本来就该死。当然，他早已经死了。这次来的是他的后代吧，要不然没有气运，钦天监那群蠢货怎能测得出来。魏公公，你说你们圣女教处心积虑排你这个大长老来皇宫探宝，却没想到宝物会从天而降吧。”终于说出想说的话，崇祯哈哈大笑。
“人挡杀人，鬼挡杀鬼。朕就杀了那人，拿回本该属于朕的东西。了却此事，也断了你们这些魑魅鬼魉之辈的念想！”崇祯抚了抚袖子，正色说：“这才叫完璧归赵，我大明得天护佑，万世不朽！”说完，仰天长笑走出密室。
密室内，白发苍苍的魏忠贤垂着头，口中念念叨叨：“七星聚会，七星聚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