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了日常议政的宣和殿,发现已经有一拨人聚集在那了。
烈少鹰发现南阳候凌延霜也在那群人之列,不由笑笑道:“看样子还挺热闹的!”
“政儿、鹰儿,你们来了。来说说你们的看法吧。”烈王见两人来了迫不及待的问道。
两人上前行过礼,烈少鹰先开口说道:“父王,孩儿才学不高,想先听听前辈们的想法。”
“鹰儿真是越来越谦虚了!”烈王哈哈一笑,“方才南阳候的意思是,既然宇文新罪证已经落实,留一日便有一日的夜长梦多,不如把他早些决断。”
烈少鹰下意识看了凌延霜一眼,凌延霜在一旁拱手向他行了行礼。
“那么其他人的意见呢?”烈少鹰看了一下周围其他人。
“无异议。”烈王说道。
烈少鹰点点头,略加沉吟,抱拳说道:“孩儿倒是有不同的想法。”
烈王眉毛一扬,好奇道:“哦?那你说来听听。”
“孩儿以为,宇文新的贪税之罪人证物证俱在,而他本人也承认罪行,已是确凿无疑。但是关于他杀死民女心莲,仅凭一个蕃国特有的香囊就定罪,未免太过草率。”
烈王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鹰儿,你要知道,贪税已经是死罪一条,这种情况下,杀没杀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当然,你我都明白的道理,宇文新怎么会不明白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先请父王恕孩儿私闯牢狱之罪。”烈少鹰定定神说道:“宇文新被抓后,孩儿曾进牢房看他,他对于自己贪税一事坦然承认,但唯独不肯承认自己杀死了心莲。你说,一个犯人,如果他不想死,他一定会极力否认贪税一事,又何苦为了对自己处境不会有丝毫改变的杀人案喊冤呢?”
“你的意思是……”
“除非他是真的没有杀过人。孩儿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所以不能马上处死宇文新,应该将弃宅杀人案查明后再做处置。”
此言一出,群臣一片哗然,接着众人窃窃私语,都觉得烈少鹰提出的看法颇有道理。
一旁默不作声的凌延霜发话了:“臣才疏学浅,立即处决宇文新也只是臣的一己之见。但臣以为,无论如何宇文新死罪已定,无论他是否杀了人,他都不可能有生路。既然这样,为何不早些铲除祸端?况且宇文新是蕃国人,不知蕃国是否有意相救,当务之急还是要早些处决,以免节外生枝。”
“侯爷这么急切地想处决宇文新,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到底是谁杀害了心莲吗?”烈政突然间抛出了一句话,凌延霜的头上开始有细微的汗珠冒出。
凌延霜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马上镇定下来:“臣只是在为烈国的利益着想,案子可以慢慢查,处置人犯,实在是耽搁不得啊!请大王速速处决宇文新!”
烈少鹰也上前一步说道:“请父王把此案交予我先查清杀害心莲的凶手!”
“大王,人犯在一日就是我烈国一日的隐患,请大王速速处决宇文新!”
“请父王把此案交予我先查清杀害心莲的凶手!”
“好了,寡人现在脑子有些乱。”烈王低头揉揉眉心,“你们的意见我都知道了,你们先都回去吧。这件事容我再好好想一想。”
“是。”众人一齐退出宣和殿。
烈少鹰缓缓走下台阶,目光凝重,喃喃道:“不知怎么,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烈政点点头表示赞同:“而且,南阳候的举动也有些奇怪,他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处死宇文新?”
“你这么一说还倒真是。”烈少鹰低眉沉思片刻后,摇摇头说道,“是啊,他又是为什么呢?”
烈政突然眉心一皱,一把抓住烈少鹰的手臂,凝重道:“如果心莲真的不是宇文新杀的,那么谁会盼着宇文新死呢?”
“只有真正的凶手会盼着他死。你是想说…..”烈少鹰恍然大悟,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大哥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这个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不、这不可能!”
“人肯定不会是他亲手杀的,但这件事,一定和他有关!”
“你说会不会是他栽赃宇文新,然后故意让我知道,他知道以我的性格不会放任不管,然后借我的力量牵出贪税一案将宇文新置于死地?”烈少鹰猛地想到不久前凌月儿跟他说的一件事,心里一惊,“我记得月儿曾经告诉过我,她偷听到南阳候的谈话,说是关于我的。当时我以为是我们俩婚约的事,但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杀宇文新,到底想隐瞒什么呢?莫非……宇文新知道一些关乎南阳候性命的事情?”烈政猜测道。
“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赶在宇文新死之前把这件事查清楚,我要马上去一趟牢狱,问问他关于南阳候的事情。”
“我跟你一起。”烈政说道。
见二位王子来到牢狱,刑部李大人慌忙前去迎接,因为之前烈少鹰进去过一次,他对于两位王子来这种地方已经见怪不怪了。
“带我去找宇文新。”烈少鹰急切地说道。
“哎呦!”李大人愁容满面道,“二位王子殿下还不知道呢吧,宇文新他、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烈少鹰大惊,上前按住李大人肩膀不敢相信地道。
相比之下烈政倒是相对理智,他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二位王子来不久之前,牢中狱吏在拷问他时对他严刑拷打,一不小心下手过重,宇文新耐不住重邢,就、就…..”
“那名狱吏现在在哪?”烈政不等他说完继续问道。
“那名狱吏自知犯了失手杀死犯人的大罪,当场就自尽了……”
二人跟随李大人来到宇文新的牢房,宇文新的尸体已经被人运走了,地上只有一摊血迹,旁边一个狱吏胸口上插着一个匕首,双手还保持着握匕的姿势。烈政强忍着恶心上前探了探他的呼吸,无奈的摇摇头,看样子确实是没救了。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烈政叹了口气说道。
“可恶!”烈少鹰暗骂一声。
从牢狱里走出来,二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宇文新一死,任何事情都已经死无对证。
“这个南阳候还真是厉害!”烈少鹰‘哼’了一声。
“三弟,你怀疑是南阳候杀了宇文新?”
“不是他还能有谁?我们前脚才刚刚他出宣和殿,紧接着宇文新就死了。凌延霜一定是担心我对此事起了怀疑,害怕我会从宇文新嘴里知道点什么,所以干脆自己动手杀了他。”
“很有可能。但现在就算我们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在外界看来,宇文新的死就是因为经不住狱吏的严刑拷打,这样的事在牢狱里是再正常不过了。”
“真没想到,我们跟他的较量,还没开始,就输了。”烈少鹰不甘心地说道,“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暗中利用我除掉宇文新,看来以后我得小心点了!”
“知道他的目的不纯,多加提防着点便是,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烈少鹰拍拍烈政的肩膀,笑道;“真不愧是我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