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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逃劫难千里寻夫 回故里家罄父殁

一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不修边幅的女人,倒在路边。一个约莫三岁多的小孩,瘦骨嶙峋、形销骨立,伏在那女人的身上,边哭边胡乱地翻动着她的衣襟,像寻找奶吃。此时,胖大嫂正路过此地,见此情景,她愣了好大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眶一热,泪水直往下滴。她慢慢地抱起了小孩子,端详了一番。“呵,还是个漂亮的小男孩!”不禁叫出声来。她又俯下身子,用手在那女人的鼻子底下试了试,轻轻地自言自语道:“哎呀,还有气,是活的。”她连忙站起来,向四处张望了一下,路的前方,来了一个人,好像是赵勇。她连忙高声喊道:“前面是赵勇兄弟吧,快来哟,这里有个人不行了。”赵勇闻声后,急忙跑了过来。胖大嫂说道:“赵家兄弟,这女人好像是饿晕了的,怎么办?”赵勇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抱小孩,我背大人,先送到曾家大院再哇。”吴清秀见赵勇背着个软怏打坯的女人颇感诧异,胖大嫂接着说道:“她还带个小男孩。”这时,早在目睹此事的曾老太太,赶过来说道:“还站着干么啰,快背到厢房的竹床上。”对吴清秀说:“去拿床被子垫起。”又对宋春晚说:“快去请老汤叔泡两杯糖水来,把一碗放点姜。”那女人放在垫有棉被的竹床上,休息了片刻,慢慢地回过阳来,渐渐地睁开了眼睛。曾老太太说道:“还阳就好了。你先不要哇事(不要哇事,即不要讲话。),把这碗姜汤喝了再哇(再哇,即再说。)。”胖大嫂给小孩喂了糖水,孩子也不再啼哭、吵闹了。曾老太太吩咐宋春晚道:“你去给老汤叔哇一声,请他煮两大碗面条来。”那女人喝完姜汤,精神好了许多。有气无力地说:“老太太,你们是我母子俩的救命恩人。我现在落难,无以为报,我只能给各位磕几个头,表示感谢。”说完便要跪下去。还是胖大嫂来得快,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下跪,并说道:“你有困难,大家帮帮忙,是应该的。曾老太太一家,好事做得多。跟穷人心连心,一个鼻孔出气。你也就不要过于拘礼了。”这时宋春晚端过两大碗热乎乎的面来,放在桌子上。老太太催促道:“孩子,快趁热吃了吧,饿坏了。”胖大嫂把小孩放在靠背大椅子上,坐在桌前,说道:“小朋友,快吃!”他俩也实在是饿极了,一口连一口的不断地吃,不一会,一鲜花大碗面条,就吃光了。老太太说道:“莫得急,没有吃饱,等一下开饭,再吃。”她转过来对小孩问道:“你是哪里人?姓么子?几岁啦?”小孩像听不懂话似的,睁着双活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老太太。他妈妈忙接过去答道:“傻子,快告诉老祖宗唦!我们是四川女峰县白水镇李家庄的人。孩子爸姓李,这孩子叫李皝,今年三岁多一点。”老太太说道:“李皝,好名字。是家乡遭了灾荒,活不下去了,两娘母才千山万水跑到我们这山旮旯里来的吧!”那女子答道:“大娘,我不是遭的灾荒,是遭的人祸,才逃命出来的。”吴清秀插话道:“女峰县隔这里千里迢迢,怎么逃这里来了?”那女子流下了悲伤的眼泪,从小包裹里掏出一封信来,说道:“这是前年我丈夫给我写的信,信上说崇阳县十字镇的曾家大院的曾少汕是他结拜的异姓兄弟,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我没有别的去处,是专门来找这位曾大哥的。”吴清秀高兴地说道:“这么说,你是李飙兄弟的妻子黄义珍啰!”那女人道:“是的。你是……”没等她说完,吴清秀接着说道:“我叫吴清秀,是曾少汕的妻子。这位老太太是妈妈。”她指着曾老太太说。那女人连忙跪下喊道:“妈妈!”“嫂子!”老太太急忙扶她起来,要她坐下歇息。并将在场的各位一一作了介绍。黄义珍站起来向大家行了个鞠躬礼,说道:“谢谢大家救命大恩!”黄义珍对儿子说道:“喊老奶奶、老祖宗!”她指着老太太说。小孩这会儿活泼起来了,连忙喊道:“奶奶!老祖宗!”老太太乐呵呵地笑着应道:“唉!唉!”李皝又转过身小脸儿朝着吴清秀,大声地喊道:“妈妈!大妈妈!”众人都夸奖李皝真乖、真聪明!这时的李皝,将面对着大家,两手紧握、弯腰大声喊道:“伯伯、叔叔、阿姨们好!谢谢!”大家一齐鼓掌笑了起来。霍然,李皝像害羞似的,急忙躲进了他妈妈的怀里,把脸藏起来。吴清秀赞许道:“李皝真乖,能说会道,懂礼貌,活络大方,又长得俊!”老太太对吴清秀说道:“孩子的妈,是叫黄义珍吧?”吴清秀答道:“还是您老人家记性好,妹子是叫黄义珍。”老太太对黄义珍说道:“义珍啦,你们来了这里,就是到家了。安心地住起,等李飙来。李飙虽然未同我见过面,但他是少汕的好兄弟,也就是我的好儿子,你就是我家的好媳妇。个崽(个崽即这个小孩子。)就是我的乖孙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众人齐声道贺,赞不绝口。吴清秀说道:“胖大嫂,我们今朝又欠了你一大人情。哪一天能还得起啊!”胖大嫂惊奇地问道:“这个是么即(这个是么即,意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吴清秀认真地答道:“我妹子两娘母,不是你发现喊赵勇,晓得现在么样了。你一下救了两个人的性命,难道功劳还不大吗?”黄义珍连忙起身拱手作揖,说道:“感谢大嫂救命之恩,我母子将永世不忘!”胖大嫂腼腆地说道:“噢,这点子小事,么子值得挂在嘴上。别人看见了,还不一样要救。应该的,应该的。”说罢,胖大嫂就告辞了。看热闹的人,随着各自散去。老太太说:“清秀带义珍娘俩去洗洗,找几件合适的衣裳换换。”吴清秀随即领她母子走了。老太太又对赵勇说:“为这事,今天把你耽搁了。今天的事留到明天抽空去办吧。好像家里还有一卷青洋布和一卷白色家机布,晚饭后带义珍两母子去裁缝店一个做两套换洗衣服,棉衣还可等几天再做。另外,你跟大虎帮忙收拾一间较宽大、较敞扬的房间,家具尽量齐全一点,让黄义珍母子住。他们远道而来,又是落难,我们尽量对她母子热情点,多照顾点。”赵勇说:“请伯母放心,我们会把事情办好的。”

晚饭前,曾少汕从城里回来了。吴清秀向他谈了李飙的妻子带两岁多的儿子逃难来找他的事。曾少汕大吃一惊,深感诧异。吴清秀说道:“要吃饭了,饭后再找她好好谈谈,了解来龙去脉吧!”在饭厅里,吴清秀把曾少汕向黄义珍作了介绍。黄义珍急忙跪下,向曾少汕磕头,说道:“大哥,受弟媳一拜。”曾少汕忙将她扶起,笑道:“你跟侄儿来了,我很高兴,早就盼你们来。我们现在吃饭,吃罢了饭,慢慢聊。”

饭后,曾少汕将黄义珍和她的儿子,带到了书房。坐定后,吴清秀给黄义珍和曾少汕各泡了一杯茶。黄义珍含着一眶泪水讲述了她家遭难的故事。

黄义珍家,距李飙家不过两里多路。她与李飙、苟且生是高级小学堂的同班同学。苟且生的父亲,是当地出了名的恶霸,人称苟一霸,有钱有势,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恶贯满盈。苟家为祖辈的情感积怨,也是为了讨好朝廷,自己升官发财,公然告李飙的父亲书写反清对联,因而被捕入狱。曾少汕问道:“你还记得写的那副对联吗?”黄义珍又说道:“那时我还没有过门,后来李飙对我说,那年灾情重,田里歉收,过年的粮食还是向大户借的,很多种田人家都是这个样子。于是,他爸信手写了副‘今日做完明日事,寅年借过卯年粮’的对子贴在门上,哪晓得竟招来横祸。一场官司下来,虽然保全了性命,但弄得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但他父亲聪慧能干,不光会干农活,木匠、铁匠、篾匠,样样手艺在行。他通晓拳术,农闲时还办武术班,弄点外水买油盐。后来,也买了两三亩田,自耕自种,家里生活还过得去。我与李飙彼此了解,自幼就有感情。可苟且生硬是要从中插一脚。一计不成,生二计。上前年,李飙要出门游学,他提出在走之前把婚事办了,免得苟且生那兔崽子打歪主意,夜长梦多。于是,在李飙临行前一个月,我俩就完了婚。李飙还有一个妹妹。正值豆蔻年华,可以说长得如花似玉。苟一霸早已暗藏祸心,想娶小妹做小。三番五次请媒婆上门做媒,每次爸爸都大发雷霆,将媒婆轰出门外。但苟家贼心不死,李飙走后,苟且生天天来纠缠、调戏我,苟一霸也是三天两头的使媒婆上门提亲、送彩礼,一一被爸严词拒绝了。苟家记恨在心,文的不行来武的。李飙一出门二三年,苟家到处散布谣言,说李飙在外出了事,回不来了。爸爸也老了,他们藐视李家无人,更是肆无忌惮、恣意妄为、无法无天了。他们蓄意干扰,使我全家不得安宁。爸爸被逼得横了一颗心,愤愤地说道,他们再来捣乱,老子就跟他们拼了!我和小妹耐心地劝说爸,说爸不像当年,硬拼是要吃亏的。后来,我们想了个办法,到铁匠铺,花了点钱,两人每人打了两把上好的钢刀,像匕首,磨得飞快,一天到晚别在身上。来了,就亮出来,吓唬他们,让他俩爷子不敢近身。以后,他们即使来了,同我俩讲话,都站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拢来拉拉扯扯、摸摸捏捏的,怕吃闷鼓子亏。哪里晓得,苟家更加怀恨在心,竟然下起毒手来。就是上上个月初九那天晚上,我们都快要睡了,苟家的用人,毛阿四偷偷地跑来了,慌慌张张地悄声说道,义珍嫂,苟一霸他俩爷子商量,明晚要来抢你两个,还说什么这个办法不错,先抢来,上了床,快乐再说。既成事实,看他俩不从我家,谁还敢要?最后他还强调说,没别的法子,你就赶快和奇英妹妹一起逃跑吧!刚说罢,准备拔腿走,奇英妹子立忙喊住道,阿四哥,你还想回去?你到他家替你爸还债,这辈子还得完?在这骨节眼上,你是啥想的啊,还是拿不定个主意,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不如我们一起走了的好。人到黑处,自有歇处,比待在他家等死强。毛阿四还是吞吞吐吐的,犹豫不决。奇英是个急性子,接过说道,你是怕我三心二意,出尔反尔,是吗?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这时,老爷子答白了,定下来,你两个一起走,走得远远的,这样我放心些。毛阿四的心里豁然开朗起来,笑着说道,既然老爸都这么说,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啊,那就这么定吧!老爷子又说道,你们四个人一起走,目标太大,难得走脱。我想,义珍和皝儿就先到你姑妈那里躲一段时间。到她家,不要轻易出门,免得招人显眼,走漏风声。等李飙归来了,你再回来。阿爸转身,将家里现有的银钱,全给了我和小妹。并强调常言道,穷家富路,人在外困难多,不带几个盘缠不行,我在家饿不死,孩子,拿着吧!”说着,黄义珍又哽咽地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慢慢地讲述下去。“姑妈家虽然与我们不是一个县,但相距不过百把里路。这里时常有货郎挑担子到我们村里叫卖。所以,对家乡那边的消息,这里也比较灵通。我到姑妈家的第五天,姑妈告诉我,货郎说白水镇李家庄的李老头被大火给烧死了,房屋也化成一片灰烬。此事,不知是真是假。第二天,她打发表兄去李家庄探讯。表兄回来说,他去了大舅那里,房子没了。又到了我家,我爸妈说,就是我出走的第二天,苟家那群癞皮狗,还到我家到处搜人。后把公公拖到他家,逼他说出我们的下落,公公不依,就挨了他们一顿拳脚。打得七死八活,甩到路上。我家邻居一位年轻人叫邱生的在通向苟家的路上,发现了我公公倒在路旁,他便将公公背了回来,正好碰上了我爸妈去看他老人家。想不到就在那天夜里李家燃起了冲天大火,老人被活活烧死在里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时,上屋有位年轻人,正好从县城打零工回来,便蹑手蹑脚地躲在偏僻处窥看,发现苟且生咬牙切齿地骂道,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有福你不愿享福,老子就叫你上西天、下地狱,你这才高兴。不知好歹的东西!告诉你,黄义珍、李奇英要是再落到我手里,老子要她俩做我苟家的奴隶,你这个王八羔子!表兄说我爸在瓦砾堆里只找到公公几根烧成黑炭的长骨和头颅样骨。因怕苟家找麻烦,我爸只好将为我妈准备的寿棺将我公公草草安葬了。”此时,黄义珍义愤填膺、气得浑身发颤,恨不得将苟氏父子剁成肉泥,方解心头之恨,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知抽泣。曾少汕劝说道:“不要过于激动,慢慢地说。”黄义珍又断断续续地往下讲,不知什么原因,李飙出门三年多,就只收到他刚离家不久时写的这封信,说他已安全到了武当山,在途中结拜了曾少爷这位忘年之交的好哥哥。于是,黄义珍决心带着儿子来寻找丈夫,毅然离开了姑妈家。首先,最要紧的是得先找到异姓哥哥曾少汕,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曾少汕对黄义珍拖儿带母、荡析离居、一路风尘的惨境,深表同情。何况她又是生死之交李飙兄弟的妻子,自然更是解衣推食,关怀备至。忙说道:“义珍啦!你一路艰难竭蹶、担惊受怕,实在是够辛苦了。不管怎样,到了大哥这里,就是到了家了,先好好歇息。找李老弟的事,我尽全力去办。他有一身武艺,手头应该还有几个钱,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只管放心好了。”黄义珍答道:“大哥全家,对我母子有救命之恩,我结草衘环,只要有机会,当定重报。”此时,吴清秀进来了,说道:“时间不早了,义珍路上累了这么个把多月,够疲劳的了,还是早点困吧!”黄义珍跟着吴清秀去了。

此刻,曾少汕百感交集,对这种人吃人的丑恶社会深恶痛绝,即时兴起,挥毫令诗一首:

感怀

仍闻涛声在,盟誓犹耳边。

三载挥手过,变迁惊破天。

乌云吞四海,遍地霸主鞭。

砸烂铁锁链,自由还黎元!

李飙在武当学习,三年已满。本想到崇阳县找曾少汕兄长玩玩,再回故里。但因第一封信后,尔后给家去了十余封信,一直未接到回信。因此,他忐忑不安,归心似箭,也就打消了去崇阳的念头。李飙三叩九拜,告别了师傅和师兄师弟们。临别时,恩师嘱咐再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杀戒!祝你一路平安。”李飙连连称是,挥泪惜别了武当。

李飙步行至十堰,乘汽车到城陵矶,再坐船往女峰县。因思家心切,一路上无心浏览湖光山色、田园风光。也无心和同道们交谈、说笑。他干脆走出船舱,坐在二层一角的甲板上,背靠栏杆,呼吸着新鲜含带微妙芬芳的空气,沐浴着凉爽柔和的阵阵秋风,闭目养神。因汽车长途颠簸,加之心存疑虑,连夜失眠,因而精神匮乏,不知不觉地安然入睡了。

一声汽笛长鸣,惊醒了李飙沉睡的美梦,妻子满面春风的迎面跑来,爸爸连连招手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真是其乐融融。睁开眼睛一看,已到目的地——女峰县城。急忙回舱收拾好行李包,匆匆地下了船。虽说出门三年,县城风貌与昔日并无两样,就是行人稍为多了点。他拣了一家小饭馆,吃了一顿便餐,又急忙上路了。心想,快点走,说不定这时义珍、奇英和老爸他们真的在门口踮脚张望,盼我回来哩!想着想着,不由得痴心地笑了。但他的思绪又急切地转了弯。心想,我写了这么多信,为啥子就第一封信有回信,以后的信怎么不见回信?他们到底怎么样?是出了么子事?还是病了?百思不得其解。禁不住浑身毛骨悚然、胆战心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往下想了。于是,他愈加加快了步伐。寻走捷径,绕过了白水镇,取小路,翻过一座小山凹,直插李家庄。三十多里的路程,一个多时辰就走完了,前面就是自己的家园。但李飙定眼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到自家的房子。是何缘故面目全非哩?他又仔细看了下旁边的参照物,如那高大的白杨树,白杨树下面的那口大池塘、塘边鄢家的小矮屋、刘家的四合院,都依然如故。就是不见自家那个两层楼的青砖木板瓦房。他焦急地向四面张望,但不见一个人来。只好走过去,敲敲刘家四合院的大门,但见大门上锁了把铜锁。急忙走近那矮小的鄢家小屋,就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外面玩耍,屋内一个大人也没有。他失魂落魄地朝自家已成了废墟、瓦砾、断壁残垣的故居张望了几眼,目不忍睹,心如刀绞地扭头走了。只好还是先到岳父大人家,了解情况再说吧!岳父黄家拐个弯就可以望见,他又想到,如果岳父也同我家情景一样,怎么办?这时,李飙又放慢了脚步,踌躇起来,颇有跂前踬后之感。他略加思索,仍旧鼓足了勇气,快步向前。不一会,就到了岳丈家。门半虚着,他敲两下门后,顺手推开门走进去。此刻,正在铺上休息的岳丈,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嘴里边叨唠着:“谁呀?谁呀?”李飙喊了声:“爸,是我,李飙!”岳丈大人这才恍然大悟,说道:“是飙儿回来啦,快、快坐!”老人那皓首苍颜、满面皱纹的脸上,刹然滚落下来两行心酸的泪水。李飙霍地双膝跪在岳父大人面前,哀求地问道:“爸,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啊?”老岳丈边扶起李飙边说道:“飙儿,快起来,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老丈怀着沉重的心情前前后后原原委委地将横祸飞灾的经过诉说了一遍。李飙压抑着心中仇恨的万丈怒火和浃髓沦肤的无限悲伤问道:“苟家没有对您老人家么样吧?”岳父大人说道:“你走了之后,义珍于第二年八月份生下了男孩皝儿。义珍带皝儿逃走的第二天晚上,苟且生这畜生带一群狗腿子来家里要人,反复追问我把义珍藏到哪儿去了?我死也不说。他非常恼火,大发雷霆,唤家丁将我毒打一顿。打手们走了后,考虑到你爸的处境,我负痛同你岳母去探望他老人家。刚到你家门口,恰巧碰到邻居邱生在通向苟家的路旁,发现你爸刚把他背回来。邱生说,是苟家人抓去打的。我们将你爸抬上床,将明伤用酒洗了一下,消消毒,干净布包了一下。老人喝了碗糖水,精神好了点,他说:‘我不碍事,你们回去休息。’临走时,我把便壶放在榻凳上,灯上好油,扭得很小,嘱咐他好好休息。唉,还是出了事。”李飙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苟家这些黑良心的家伙,弄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房屋也被他们一火化为灰烬,连亲戚、朋友都遭受株连,仇深似海,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此刻,岳母大人在外采野菜回来了。见是女婿李飙,喊了一声:“飙儿……”竟然昏倒在地。老人和李飙将她抬上床,过了一会才算清醒过来,禁不住泪流满面,哽咽地抽泣着。李飙接下去问道:“您老估计义珍、皝儿现在在哪里?”岳丈寻思着说着:“义珍一直将你写给她的那封信揣在身上。你姑妈要表哥来放信,说义珍硬是要去找你,再怎么留也留不住。说住久了万一走漏了风声,自己遭殃不算,还要给姑妈家带来祸害。她说墙有隙,壁有耳,所以未向姑妈透露去向。”李飙琢磨着,妻子带着皝儿肯定是找我那结拜的哥哥曾少汕去了,心里踏实了许多。李飙又问道:“奇英与阿四呢?”岳丈答道:“那天晚上义珍说,你爸要阿四带着奇英逃得远远的。他们的去向,那就更无法猜测了。他们两人在一起,可以相互照应,除了生活上苦点外,我想不会有啥子问题的,你就放心吧!”李飙愤愤地说:“此仇不共戴天!”岳丈说道:“孩子,你单枪匹马,他人多势众,心狠手辣,怎个斗得过他?”这时,老岳母气色好了许多,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飙儿,这个杀父毁家的大仇,不共戴天,一定得报。只是你一定要格外小心,做到万无一失。万一出了纰漏,也得保全自己,全身而退啊!”李飙说道:“爸、妈,您二老放心,他那几个歪种,不在我的话下,怕他做甚?”岳父道:“苟家那一班子人,你不怕。他还可以勾结官府,真枪实弹,你搞得赢?”李飙道:“这个,我也想过。在他报官之前,我就先把他剁了,再找脱身之计,人到黑处,自有歇处。再说,也不能怕了狐狸不养鸡啊。血海深仇,焉有不报之理!”岳丈说道:“我不是不想报仇,我是为你担心。”李飙道:“爸,你的心意,我知道。不报仇,是个死。报了仇,还有生的希望!”岳母道:“孩子,你怎么想,就怎么为吧。我们老了,帮不上忙,但我们也决不扯你后腿。”老岳父还是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事你一定要思前想后,作好周密安排,要有退路。千万不能破釜沉舟,鲁莽行事。不但要有必胜的信心,还应有个万全之策,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一定要记住,你还有妻子和儿子啊!”李飙跪拜于地,说道:“双亲大人的谆谆教导,儿子铭记于心!我一定会手刃苟家父子,全身而退的。只是我与义珍都不在身边,二老得好好照顾自己。情况好转了,我们一定会回来孝敬二老的。”两位老人再次淌下了心酸的泪水。老丈人说道:“孩子,什么也不要说了、不要想了,好好吃顿晚饭,早点睡觉,把精神养足了再说。”于是老丈人忙着杀鸡,老岳母忙着烧火做饭去了。李飙陷入了极端痛苦的追忆之中,正是:

学道修身武当行,

三秋磨顶苦行僧。

愿借神云归故里,

人亡物灭两空空。

文修武备、饱学一身的李飙,决心报此深仇。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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