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夏天
我一直固执的认为,夏天盛产知了和童话。童话书里不管是白雪公主还是灰姑娘,都穿着水晶鞋和裙子,所以,脑袋里,所有的童话故事都发生在夏季。
《彩色翅膀的天使》在网络上大火起来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被命运的大锤敲中了,晕晕的,有点不真实。随后,2012年完成的《红灯绿灯》和《21克的距离》的点击率也在呈指数型上涨。
2012年的时候我的读者只有左小卓,苏赟尔和褚言楷的爱恨情仇让左小卓的眼泪都快汇集成河流入黄浦江了。在左小卓声泪俱下、死缠烂打攻势下,我对着糖衣炮弹义无反顾的举起了白旗。在之后的时间里我在一个叫做观天中文网上注册了个账号,笔名暮落。
我将我学生时代闲的无聊时写的两部言情小说贴到了网上,只是反响平平,我又懒得去经营,就随遇而安了。
左小卓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家喂风筝,风筝是一直乌龟,从2005年以来,它就存在了,梅清说,这是爸爸在1994年的时候送我的生日礼物。那个时候,我4岁。遥远的像隔着一个朝代,那么远。风筝也喜欢夏天,它时而欢乐的在水里爬来爬去,时而,四条腿伸直,在太阳底下十分徜徉。风筝是一个资深的猎人,它会把鱼缸里的小鱼苗咬死,整吞,最后留下一只活的,给自己玩,享受一下猎物在恐惧下惊慌失措的样子。左左常说,小筝筝成精了。
“梅梅,衡山路,七点,梦回酒吧,不能迟到,今天闻诗诗那小贱人也在,你要给我撑场面啊,去年你生日时送你的那条红裙子正好合适。”
“你还提那条红裙子,有人会大冬天的送裙子?反季大减价吗?”
“姐姐我不是认过错了吗?这茬翻篇了啊,你再提就再也不是我可爱大气豪爽的夏梅梅了,好啦,你快打扮打扮,我挂啦。”
当我穿着石榴红的裙子赶到梦回酒吧时,才6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在心里暗暗叹息怎么没在家多留几分钟。我是个一贯准时的人,总是在不早不晚的时间出现在应该到的地方。每天上班,匆忙挤两站地铁到静安寺,然后走几步路就是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打卡,进门,时间总是不早不晚的9点整,综合误差在五分钟以内。左小卓说我拖延症,她自己却是典型的拖延癌晚期。
酒吧里灯火阑珊,人影寥落,轻音乐徐徐挤进耳朵,是理查德的那首梦中的婚礼。朦胧而暧昧的灯光,总能让人充满着遐想。红色的沙发,红色的吧台,红色的酒柜,红色的石柱。透明的桌子,透明的高脚酒杯,再加上酒精的麻醉,一切就像梦境一般,似梦似幻。
我轻车熟路的向着我和左小卓、左毅、傅嘉恒经常坐的的位置蹬蹬蹬走去,那是一个靠窗的透明玻璃桌子,处于酒吧的最高一层,也就是第三层,透过窗子,能看到夜上海繁华的一角。
天还没有黑透,暗蓝色天空被窗户的钢筋切割成一块一块的。经常被我们光顾的玻璃桌上,放着好多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以及白水,桌子四周的沙发上空荡荡的,只有窗前立着一个人,背着光,背影清瘦孤绝。这人望着窗外,似乎是被窗外朦胧的夜色吸引又或者是在等什么人,一动也不动,仿佛立在那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雕塑。
是傅嘉恒?他来那么早?
带着疑惑,走上前去,刚准备打招呼,背影的主人却转过身来,好像这一个世纪,专门是在等我过来。
每个人都有很多无法忘记的瞬间,比如坐摩天轮,当摩天轮升至最高点,俯瞰着五光十色的夜上海,脚下生风,生生的涌起一阵恐惧感,仿佛下一秒钟,摩天轮的车厢就会俯冲之下,粉身碎骨,至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叫做夏槿。
一直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一起坐过摩天轮的爱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如果当摩天轮升至最高点时和恋人亲吻,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当这个传说传到左小卓左耳朵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没有直接从右耳朵出来,左小卓迅猛的捕捉到了这个信息然后传送给大脑,大脑很快发出指令,带着傅嘉恒去坐摩天轮。于是,左小卓就伙同傅嘉恒兴高采烈大手拉着小手去锦江乐园坐摩天轮,躺着中枪的还有我和左毅,那个时候,我和左毅还没有分手。
于是我们四个人手拉着手排排队兴高采烈的去锦江乐园坐摩天轮。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比如左小卓害怕软体动物和蛇,狮子座的傅嘉恒害怕老鼠和左小卓,左毅害怕什么,还不清楚,而,夏槿,她怕高。
在登上高处之前,大概没人知道自己会不会恐高,我也不知道。
摩天轮缓缓的远离地面,上海的摩天大楼在慢慢向下,地面越来越远,上海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当身边传来隐忍的呻吟声,我才惊觉,自己的双手紧紧握着左毅的胳膊,指甲嵌进肉里,有血丝慢慢渗出来。望着脚下茫茫的大地,腿突然一软,就摊在座位上,头晕晕的,有种喝醉酒的感觉。
左毅的声音在我耳边飘荡着,我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只看见好看的嘴巴一翕一合,表情有些着急的样子。摩天轮终于到了最高点,在地面上,我还在心里默默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要不要和左毅KISS。最高点时,心里只有一个感觉,下一秒钟,我就会粉身碎骨。
我想,我再也不要坐摩天轮。
一起坐过摩天轮却没有在高点亲吻的我和左毅,不知道是不是应验了那个传说,还是只是巧合,我们光荣而伟大的分手了。只是,当时掐在左毅手臂上的印记一直没有消退,好像只为了记取那一刻慌乱的青春。
好吧,我承认,我是个比较怀旧的人,思绪还是回到当下。当眼前的人缓缓转身,每一个动作都落入我的眼睛里,就像电影上放映的慢镜头。
我想,我应该又多了一个永远忘不了的瞬间。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小说上说的那些惊艳、绝色,惊为天人,鬼斧神工,倾人倾城的描述在现实生活终于有了答案。棱角分明的脸,漆黑的眸,清冷的眉,薄薄的唇角没有上扬的弧度。完全陌生的脸,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这样的人,如果我曾经遇到过,肯定不会忘记。莫名的熟悉感就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蔓延滋生。心在没有规则的跳动着,好像还掺杂着一丝丝疼痛感,头有点眩晕,腿软软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这是恐高的症状,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黑,和一个长长的梦。
好像是在海里漂荡了好久,四周都是苍茫茫的海和绝望。巨大的海浪敲打着船身,船剧烈的摇摆,只身处于大海中一叶扁舟的我,除了恐惧和绝望,就只剩下一阵阵的呕吐感。喂喂,遥远模糊的声音,像是从海底传来,是有人在叫我,我把脑袋探出船外,努力的想看清海水底下的光景,突然,一个大浪打过来,我快速的沉向海底,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慢慢窒息,慢慢意识开始模糊。有人开始摇晃我的身体,有人在挤压我的肺部,周围的声音很吵杂,但是,吵杂的声音中,有一个声音,清远磁性,他焦急的说,喂,醒醒,终于听清,然后梦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