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刚刚过了一个时辰,裹在高欢手上沾满逆水流鲜血的裙角就风干了。按照常理不该风干的如此之快,可是那残破的裙角真的就变得干干的。龙神的血风干,疼痛再次袭来。定都大将军威严的马车里,高欢猛的抓住受了腐蚀的那只左手,面目狰狞痛到抽搐。
逆水流赶快解下那裙角,继续用了高欢的匕首又在那只手相同的位置割了一道口子。而此时逆水流之前的伤口已经不见,高欢心里惊奇。
那块裙角又浸透了逆水流的血,而高欢原本只剩下白骨的手指已经开始长出血肉。
“受了魔功反噬你肯留下来救我,这次受了腐蚀你也愿意随我回府再次救我。你明明说了你要的不是我,可又为何每次都帮我?”高欢看着逆水流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包扎着自己的手。
可逆水流默不吭声不理高欢。
“就因为我前世救你了两次,所以你也救我这两次算是还我的?”
逆水流不祥的一抬眼:“你都知道些什么!”
龙神之血再次包裹住受伤的创面,疼痛戛然而止,高欢也有精神跟逆水流拌几句嘴:“神翼早就告诉我了!”
逆水流意想不到:“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他没回东海?”
“哪怕你不选我,你也该选神翼,但为何偏偏爱上的是宇文泰?就因为他是玉清诗的今生?那我问你,你爱的是那个叫玉清诗的人还是现在的宇文泰?你现在执迷不悟的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
“你连玉清诗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逆水流当然没想到神翼会全盘托出,她也猜不透是什么让两个不想干的人达成一致相互扶持。
“当然有,要么我怎么会受伤?”高欢举起自己的左手:“我怎么知道为你拂去泪水的代价竟是要废了这只手?”
逆水流觉得有些愧疚:“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可以重生万物的龙血也能成为一种毒。当龙神泪遇龙神血,竟能焚尽一切!”
“既能毁了又能重生,你龙神果然生在两个极端。”
“也罢,反正你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心累。”逆水流叹了一口气。
“其实你本来就不用在我面前掩饰,你无论是什么我都欣然接受!”
逆水流尴尬的一笑置之。
“你为什么不告诉宇文泰?”高欢问。
“他跟你不一样,你虽与他同是凡人,可你自小在白蛾身边长大,你所接触的并非都是凡人之事。而宇文泰则是彻头彻尾的平凡人,你让他如何理解什么是龙神?你让他何以想象的出我究竟是什么?”
“但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高欢看着逆水流。
“我想让他知道的是我只是个普通人。”
马车突然停下,高欢的定都大将军府邸到了。这是一个巨大的黑木大门,府苑墙上都镶着深色的琉璃瓦。哪怕这太阳再明亮,也照不进这府内分毫。如此压抑却又透着一股不寒而栗的邪气。
看守大门以及府内的士兵都让逆水流觉得眼熟,他们身上穿的特殊服侍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
“你还与咸灵教有瓜葛?”逆水流质问。
高欢转过头一把拉住不肯走的她:“咸灵教是我的奠基石!”
“我当初。。。。”逆水流还没有说完就被高欢打断。
“别跟我说当初,我当初还以为受了反噬离开咸灵教你就会回来,结果呢?”
逆水流气愤的甩开高欢:“你们一个个的都变了!”逆水流想离开高欢的将军府,可是高欢怎能放弃天赐良机?
高欢一个用力将逆水流拽到自己怀里:“我哪儿都不会让你去!”
“高欢,你放开我!”逆水流在高欢的怀里挣扎着:“你若是这样你看我会不会让你的手废了!”
硬强搂着逆水流的高欢笑了:“好啊,我不要这左手就当你见死不救欠我的,我要你用这辈子来还我!”高欢抱着逆水流更紧了,自己最单纯的愿望就是能静静的抱着心爱之人:“别动了,我只是想抱一会儿又不干别的!”
无奈,逆水流将头搭在高欢的肩上心里安慰着自己,就当是欠狐彦一次重逢的拥抱。其实这个拥抱逆水流早就该还了,只是逆水流不明白为何玉清诗与狐彦的今生都与他们的前世互不相联,万全找不到一丁点儿的影子。
不解风情的通报官前来搅了高欢享受逆水流在怀里的时刻,但他并未恼怒:“什么事!”
“太原王有令,想见咸灵教的教主!”
高欢一皱眉,逆水流也不动声色的偷听。
“好了,我知道了,回太原王,三日之后太和殿见!”
此时的逆水流还不知道,咸灵教已经今非昔比了。
高欢抚摸着逆水流的头发,而逆水流也忍无可忍:“够了吗?”
“如果抱着你的是宇文泰,你还会这么不情愿?他走的时候甚至都不愿跟你告别,你何必还念念不忘?”
“我困了,我想休息!”逆水流所问非所答。
高欢终于放手了:“你龙神也会累?”
“我的房间在哪?”逆水流依旧不回答高欢的话。
高欢叹息了一声,但心里是美美的。他知道逆水流一定不会见死不救,这是她欠自己前世的,所以就该好好利用。
几名全副武装的影卫带着逆水流但更像是押着她前往这深宅后院的一处别苑。这大将军府与督军府有着明显的差异,督军府从装饰到氛围更像是家的感觉,而这将军府却好似军政枢纽,来来往往的人中见不到丫鬟仆人全都是高欢的影卫。
就连高欢为逆水流准备的房间都让她觉得这里更像是会客厅哪是什么卧房!左右两排都是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军刀,两排深红木的椅子从大门口一直排到了正堂。而堂上硕大的几个字都是鎏金的,在这样一个阴暗的房间里稀有的些许光芒都是这几个字散发出来的。
“咸灵崛起?”逆水流看着这四个字,这不是赤裸裸的和邪教勾结?但她疑惑,若只是普通的相互有联系,又为何在府中写上这四个字?还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想的那么简单?
傍晚时分,几名影卫送来了饭菜,太过于丰盛的晚餐让逆水流一看就知道这是高欢特意安排。影卫们临走时还放下了一件衣服,一件她看着太熟悉的衣服。
蓝白相间,那是前世的玉清诗送给自己的那件。随着龙神之力没有了,幻化出来的那衣服也自然消失了。
“这是我初遇你时你穿的那件,在咸灵教的大门口你喊住我兴奋的说你认识我。从那时起你已经把我的心叫住了!”高欢走了进来。
逆水流转过身:“血快干了吧!坐下!”一副命令的口吻让高欢乖乖的坐在自己面前的桌子旁。
“如今也只有你敢跟我这么说话!”高欢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明日差不多就会好,过了今晚我就离开!”
“那今晚我可以留下吗?”高欢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你觉得可能吗?”逆水流狠狠的一用力,缠在高欢手上的布条更紧了,都勒疼他了。
“我看着你睡着了我就走。”高欢是要赖在这里。
“那我现在睡给你看好吗?”逆水流甩下高欢的手走向大堂之后的卧室。而这里有一张很大的红木床,逆水流赌气的躺在床上。“你停下,就站在那儿!”
逆水流制止了高欢再往前一步!
高欢面带微笑着站在床边:“睡吧,这里没有谁能打扰你。”
逆水流瞥了一眼高欢,果真闭上了眼睛。她从未感觉到过何为累,何为困。然而今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身心俱疲。是否这龙神之力消失的时间越久她就能越像个凡人?
“我以前多希望你只是普通人。”见逆水流睡熟后高欢走上前坐在了边上。“你现在会累,困了会睡,再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了。我们现在终于平等了,你再也不会遥不可及了。”高欢抚摸了一下逆水流的脸,然后起身:“也许明天你见到一人说不定就不会想走了。”
出了大门,高欢吩咐影卫:“没有我命令谁都不许进,里面的人也不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