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逆水流总是有点心慌,再加上突然间与宇文泰相处的时间少了,她就又失去了那么一点的安全感。她心里清楚宇文泰是在跟自己耍小性子,她也理解毕竟现在的宇文泰还那么年轻耍耍脾气也无妨。可是自己就是想多呵护一下这个年轻的宇文泰,反倒是触碰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底线,即便他年纪尚轻,但他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战后的瘟疫是平息了,可是一股民怨却在悄无声气的蔓延。六镇受尽苦难却得不到朝廷救援的人民已经蓄势待发,六镇相互响应揭竿而起已经是摆在众人面前的事实,现在就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让六镇向北魏王朝讨回公道的机遇!
太平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兵荒马乱的时刻又要接踵而来。本就是满目疮痍的六镇,若是再经历一次浩劫,那就真的不复存在了。即便失败的代价就是毁灭,六镇的居民也要拼死一搏反抗胡皇后的统治。逆水流的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燎原的战火在熊熊燃烧,她虽预感不到结局如何,可是无论胜败身在六镇中的每一个人都要游走于生死,徘徊在轮回河畔。
寂静的夜晚,逆水流望向头顶之上的这轮明月。没有宇文泰的地方逆水流一刻也待不下去。她突然灵机一动,若是宇文泰还在为那日自己的话而生气不愿回来,自己为何不去找他?哪怕是悄悄的望他一眼,以解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想干什么就马上付之于行动,逆水流四下望望无人之后,一个飞身冲入夜空。
之前宇文泰的父亲宇文肱是接到了一个神秘人的信件而赶赴抚冥镇,抚冥镇算是在柔然的这场浩劫中受伤最重的城镇,而且几乎没有得到朝廷给与的任何救助,这里的民怨最重。但是有一个人却在难民中脱颖而出,那就是后来北魏末人民起义领袖鲜于修礼。
公元523年的四月,也就是柔然来袭之后,六镇之中的怀荒镇出现饥荒浪潮,军民抢官府粮仓,并杀掉了怀荒镇的镇都大将。这一起看似性质单纯的民间****却意外的引发了多米诺骨牌的效应,六镇纷纷效仿全部处在极度好斗亢奋的阶段。
现在的六镇就像是一群星星之火,只需一个导火索就可以有燎原之势,而这个导火索马上就要被点燃了。
武川镇的宇文家族在这场抵抗柔然与解除瘟疫中名声大噪,因此鲜于修礼慕名而来亲自写了一封手书,由自己的亲信交到宇文肱的手上。
宇文家四代皆为侍奉于朝廷政府,一时间要自己反抗效忠了好几代的北魏,宇文肱还是有些抗拒。之所以最后还是赴约,那是他也认清的事实。自己的忠心也没有换来北魏高官之中的一席之位,介于怀荒镇已经开始了民间反抗,与北魏胡皇后一战已经成了六镇的大势所趋,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宇文泰跟随父亲来到抚冥镇好几日了,虽说当初是自己非要跟来的,只因为逆水流的那句话让自己很没面子而选择离开。可是他现在后悔了,见不到逆水流的他度日如年,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需要她,只有她在身边宇文泰才可以安心去闯出一番事业,然而倘若没有她,宇文泰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来。
鲜于修礼在抚冥镇也算占山为王了,镇都大将死于战乱,失去镇守大将的抚冥镇危在旦夕之际是鲜于修礼带领着民众战胜瘟疫做着灾后重建工作,因此他在这里的威信极高。原镇都大将的府邸还算是完好,鲜于修礼将这里成为了自己的大本营,而宇文泰与父亲一行数人也暂居于此。
因为现在六镇处在兵乱危机,所以鲜于修礼麾下的民兵严格把守此地。即便同是受尽了北魏的苦难,但六镇看上去并不团结,每一个人民起义的领袖都想自称为王,为了壮大而吞并对方的势力。
鲜于修礼现在招贤纳士也是为了今后的一统霸业,他认为宇文家是难得的军事人才。宇文泰不知道父亲的决定到底要不要入伙,但他自己没什么立场,宇文肱曾经效忠北魏,而宇文泰从披挂上阵的那一刻起,他效忠的不是王朝而是自己的父亲,所以父亲的决定就是他的意向。
难得宇文泰的这间客房还称得上整洁并没有遭到破坏,他静静的躺在床上开始反思自己不辞而别是不是做错了。意气用事之后冷静下来,宇文泰才觉得自己做的多么幼稚。万一逆水流也生气回了仙湖族,自己失去她该怎么办?
宇文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他索性坐了起来下床走到门口推开了大门。门外是一队全副武装的民兵在巡逻,出了门口就是长长的走廊,宇文泰坐在走廊的长阶上也在欣赏着同一轮的明月。
隐去身形的逆水流此刻轻轻的落在宇文泰身后的地面上,她一脸宠溺的看着宇文泰根本就没有生这个人耍小性子的气。她俏皮的紧靠宇文泰坐下,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星空一起享受月光的洗礼。
就在这一瞬间,宇文泰似乎感觉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向他靠近。他感觉得到这是逆水流的气息,可是他猛的回头却是空无一人。刚刚的喜悦被失望掩埋,他不禁喃喃自语:“这么远,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看着宇文泰失落的样子,逆水流心疼不已,但是她不能出现,不能就这样凭空现身。因为她不知道该向宇文泰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世,若是有一天被人误解成妖孽,还不如一直像这样伪装成人。
“我在呢!”逆水流回答了,可是肉体凡胎的宇文泰看不到隐去身形的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我错了,不该就这样走了,你不会生气回仙湖族吧?”宇文泰把皎月当成了逆水流开始自言自语。
而身后的逆水流得意的笑了,她靠在宇文泰身上两个人背对背坐着,对于宇文泰此时隐去身形的逆水流就如空气一般他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所以任何接触他也察觉不出,因此逆水流将头靠在了宇文泰的肩上。
“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逆水流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却不知未来的某日她可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