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这一片海滩,上一秒还是安静祥和,再过一秒却血染沙砾。当海浪一次次冲刷着鲜血,当大海一次次将海妖的尸体拖回深海,唯独剩下了不属于南海的人,逆水流。
海风轻拍着逆水流的脸,她趴在沙滩上,海水只没过她的下半身。海鸟的叫声掠过,她缓缓睁开了眼。
她迷茫的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哪儿?这还是。。。。”她猛的站起,原本密密麻麻沿着海边而建的村庄瞬间消失。就如同从来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无处寻觅,就好像自己刚刚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空荡荡的海滩,清澈的海水,还有蔚蓝的天。这不是她昏迷前记忆中的那样,逆水流拼命去回想,回想海妖与南海神族的大战,那时的天空阴沉,海浪滔天,鲜血四溅。而此时,这么诡异寂静的海岸,和身后陌生的海浪声,还是不是那个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鱼傲!”她喊出了一个名字,一个为了她的安危而不顾自己性命的人。“泰婆?”心里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收留了自己五年的人。而这两个人现在似乎都被海风吹散了,散落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
逆水流疯狂的向大海跑去,海水一点点没过她的脚踝,然后没过她的大腿,最后是齐腰深。她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因为她看见一只硕大的鰩鱼在自己的身边来回打转,她周身散发着迷人的淡蓝色,荡漾在清透的海水里。
“泰婆吗?”逆水流突然记起泰婆说过,属于南海的人死后会变成一只大鱼重回南海,围着自己久久不肯远去的鰩鱼会不会是泰婆?除了泰婆,在这南海谁还会对她恋恋不舍?
那一抹蓝色的光渐渐深入海底,鰩鱼停留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离开了。
“鱼傲!”逆水流喃喃自语,眼睛里都是泪。她记得最后一次与鱼傲分别时的场景,伤痕累累的他被海妖拖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我该去哪找你,你现在又是在哪?”
逆水流满是泪水的回望:“我要在这里等你回来!”
就这样,她收拾起悲伤化作动力,在这片海域附近自己一块木头一块木头搭起了一座小木屋。然而时光流逝小木屋竣工时也没等到鱼傲回来,她不气馁,因为她心里有遗憾,她怪自己当初鱼傲向她求婚时没有一口答应,致使自己现在如此煎熬!
炊烟袅袅,逆水流在南海这几年加上自己的经历,再也看不出她龙神的本质了。她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烧火煮饭,无论是衣着和神态都跟凡人一般无二。
几个月过去了,她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等着那个她不确定会不会出现的人。
鱼傲的确受伤严重,居然都惊动了神界。玉皇顺水推舟,让自己的小女儿紫懿奉旨带着神丹侍奉鱼神王,让鱼傲拒绝不得!
鱼傲忍了三个月让自己身体大有好转,同时也忍了这个骄横跋扈的神界公主三个月宛如人间炼狱!
紫懿的跋扈是从她出生起便宠出来的,她与紫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玉皇痛失长女,几百年后又得一爱女,当然被宠上了天。纵观神界里德高望重的神仙数不胜数,唯独她看上了与自己一面之缘的鱼傲,从此也是鱼傲噩梦的开始。
打从紫懿来了之后,鱼神城好像成了她的后花园,她如同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对着鱼神城的王公大臣吆五喝六,而这些王公大臣们却也一个个不敢吭声。唯独面对鱼傲时,紫懿会换做一种姿态,娇羞的不行,让鱼傲极其反感!
“她什么时候走?”能得到片刻宁静的时候就是鱼傲午休时,姐姐鱼慧前来。
“这里迟早是她的婆家,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鱼傲愤怒了:“我已经忍了你和她三个月了,忍无可忍了!”
鱼慧一副早已看透的神情:“你是不是觉得身体恢复了,翅膀就硬了?有力气跟我喊了?”
“她还在等我!”鱼傲指着床前的一面银镜!
“望穿镜?原来你这三个月也没闲着!”
鱼傲拿起银镜:“我若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会有耐心在这里忍着你们三个月?”
“既然紫懿已经来了,什么都晚了。你与玉皇作对是让我们整个南海不得安宁!”
鱼傲恶狠地说:“不得安宁的应该是我!”
银镜掉落在地,鱼傲忍无可忍的消失了。忍了三个月以为会送走这个难缠的公主,却换来遥遥无期,与其这样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先去找逆水流今后爱怎样就怎样!
日落十分,逆水流习惯去沙滩挖些牡蛎来煲汤喝,这应该是泰婆给她养成的习惯吧!她拿着小竹篮,赤着脚低着头弯着腰寻找牡蛎。她突然听见自己身边海浪声大了一点,然后一个人的影子印在她脚下的沙滩上,她抬起头向着日落的红光有些刺眼而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但是已经不重要了,她紧紧的抱住了那个人,从一个人的影子变成两个人相拥的影子,所有的等待在这一刻都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