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的两个男人帮着那个阿龙将我绑在椅子上,嘴里还给我塞了不少东西,不知道是怕我呼救,还是怕我咬舌自尽。额头上的伤口有血珠不断渗出来汇成一股留下来,头发也散成了一堆,这个时候的我无比狼狈,心里也没有了逃生的主意。脑海里照例浮现出季老师的身影,每一次遇到困难都是他陪着我,如今他正在去北平的路上,我算是叫天天不灵。我靠着椅背默默流泪,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老天偏偏不给我活下去的机会。
“真可惜。”看着我的一个男人对着那个阿龙抱怨:“老大不是说留给咱们玩么?送去新岛的都要是雏儿,白糟蹋了这个好机会。”那个阿龙也是摇头:“就是。哎!”说着就关好了门出去。
我闭着眼睛不再挣扎,静静等待时间一点一滴流过。
天暗了很久之后,远处有汽笛声传来,我听到屋外面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想必是船工们要开始干活了。门开了,那个叫阿龙的人跟另外一个男人进来松开了我,接着我就被架出去了。屋外还在飘着雨,雨滴还是跟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一样不疾不徐,海潮声更盛。
“林小姐,船来了,咱们就此别过!”那个老大对我拱拱手:“你放心,等你学规矩了,我会去看你的。”说着就率先往码头边上走,身后的人架着我跟上了他。
从那个关押我的小木屋到船停靠的地方大约只需要五分钟,一路上都有工人们在卸货,大家各自埋头苦干,即便看到一大群男人押着披头散发的我也没有看热闹的兴致,我朝离我七八十步的地方看,那里就是从码头进城的必经之路,粗粗丈量,我要从这里飞速跑过去逃走也是丝毫没有可能,估计跑个二三十步就会被抓回来。认命地被这群人推搡着,我开始在心里打着最后的小算盘,待会儿上了甲板,我就趁其不备跳下去。生还的可能虽然没有,可是绝对死得安心。
通往城里的大道上一辆辆的车子来往穿梭,码头上的男人们光着膀子大汗淋漓,大家都在忙碌,谁能不会理会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在如何同这个尘世作别。那个粗鄙的男人走在最前面,身上的汗味儿一阵阵飘过来,令人作呕。死在这样的男人手里,算不算是我林月白最大的败笔?
“哧!”经过的一辆车子本来是要进城,猛地在我们不远处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子也都跟着停了下来,看样子是个车队。押着我的这一拨人看有人从为首的车子里下来也就挥手示意手下停下来,我顺着车子看过去,再看看急匆匆下车的人,眼睛里的泪毫无防备地冲出了眼眶。上一次我遭人打劫的时候是他们,这一次,还是他们。这是老天爷对我的额外恩赐,还是上辈子我修来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