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走了很长一段路,沿路果真不见一辆出租车,这样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实在想不到该给谁打电话,只好继续往前走。
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惊了下,一口气跑进公用电话亭,这才摸出手机接听电话。
“云桑吗?我是裴谦,你在哪里,已经到家了,还是被大雨困在路上?”大概是许久没有被人在乎过,裴谦一句寻常的问话,竟引出她满眶眼泪。
云桑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回答,喉咙却哽得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
他却好似没听出她的异常,接着问:“酒吧出来后,拐左还是拐右?”
“拐右……”她顿了顿,探头往外张望想寻常显眼的建筑物,无奈周遭皆是一片白茫茫,“我在路边的公公电话亭里。”
“电话亭吗?行,你在那等我。”他低吟了一声便沉默下来,如果不是偶尔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她真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说不清站了多久,冷风从**钻进体内,她冷得浑身直发抖,牙齿磕碰出咯咯的声音,他忽然低笑出声,她窘迫得不知该说什么,他终于止住了笑,淡声说:“我看到你了。”
她连忙朝路旁看过去,入目尽是一片漆黑,不见车头大灯的光芒,正疑惑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
“我走路过来的,这边积水太深,车没法开过来,你得跟我走一段路。”瞥见她曲线毕露的姣好身材,裴谦的眸光微妙地闪了一下,又倏然隐去。
他让她拿着手,脱下外套盖在她肩上,接着将冷得浑身发抖的她搂进怀里,带着她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云桑好几次想挣开,可他的手臂箍得很紧,她局促的低喃:“你放开我,免得衣服被我弄湿。”
裴谦微挑起眉,面色有些冷。他是看她冷得牙齿咯咯发颤,才搂着她,可是听见她这样的拒绝,他莫名的有些不高兴。
“刚才发现你不见了,简静悠只差没把手指戳到我脑门上,万一你生病了,我真怕她把我给生吞活剥了。”他斜眼睨着她,淡凉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害怕,反倒隐了丝微妙的怒气。
云桑听出来了,于是低着头不再说话,才开口向他道谢。
那轻飘飘的声音,像羽毛般在他心头滑过,裴谦突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脱口说了句,“真要谢我,周末请我去凤凰阁喝早茶吧。”
云桑看了眼睡得毫无知觉的小舒,淡笑着点头,“只要你肯赏脸,我很乐意。”
她答得那样爽快,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这样失控的情况再以前不曾发生过,他越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思绪越是恍惚混乱,于是一路无话,直到将车子开到小舒家楼下,他才转头对云桑说:“能不能帮我送她上楼?”
看出了他的顾虑,云桑没有说什么,低头拍了拍小舒的脸,“小舒,醒醒,到家了。”小舒咕哝了一声又不动了,她没力气搬动体型比她丰腴的小舒,只得请裴谦帮忙。
小舒的爸妈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并没有为难她,小舒的妈妈还热情地招呼她洗完澡再走。也许是那只柔软温暖的手充满妈妈的气息,云桑没有挣开,任由小舒的妈妈将她推进浴室。
从小舒家里走出来时,已是凌晨五点多,没想到裴谦竟然还没离开,他坚持要送她回家,她确实累了,也不再推却。
他大概也累了,开车时一直皱着眉,烟抽完一支马上又点燃一支,她认得那牌子,以前她还帮宋裕风买过。
不时飘过的烟草味让她感觉胸口很闷,她蓦然想起宋裕风静静抽烟的模样,眼泪忽然无声无息的滚落下来。
“怎么了?”裴谦突然靠过来问她,困惑地看着突然泪流满面的云桑。
“你的烟……”烟草的气息熏得她眼睛更加刺痛,她盯着裴谦指尖那半截闪着火星的烟灰,怔怔的开口,“熏得我眼睛很痛。”
裴谦眸光一沉,嘴角的笑意悄然隐去。一个女人盯着一个男人的烟泪流满面,谁会相信她只是被烟熏到了?
她那似绝望又似怀念的眼神,让他的心情莫名沉重起来,这样的心情以前从未有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更何况,她不过是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裴谦显然识破了她笨拙的谎言,烟抽得比刚才更凶了,云桑被那股不断飘来的烟草气息熏得喉咙发痒,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压抑,她焦虑地盯着窗外的景色,只盼着快些到家。
车子刚停稳,云桑立刻推门走出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时,裴谦才收回视线,目光扫过被她遗忘在车里的袋子,他瞥了眼那身湿衣服,脑海里竟浮现出昨晚她曲线毕露的模样,心情不由得更加烦躁。
他一把抓起那个袋子,想将纸袋连同里面的湿衣服一起扔掉,然而走到垃圾桶前,他忽然冷静下来,抬手撑在额头苦闷低声喃喃,“我到底在干什么……不过是件衣服……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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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很长一段时间,云桑再也没有见过裴谦,销假回来上班的小舒,绝口不提裴谦的事,也不会再拉着云桑喋喋不休的谈论最近的娱乐八卦新闻,尽管宋裕风跟林颖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云桑像掩耳盗铃的人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日子也算过得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