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冷风呼啸着不停敲打窗户,未央蜷缩成一团坐在床上,呼呼的风声让她想起爸妈出车祸那晚,也是刮着这样的冷风,她和裕赶到医院,护士拉着她去见妈妈,裕则被带进爸爸所在的急救室。
妈妈突然扯掉氧气罩,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她说,“小央,答应妈妈,对裕好一点……不要伤他的心……答应妈妈……”
那时她也不过八岁,只知道哭和点头,妈妈最后那番话的用意,她已经无从猜测。
直到妈妈的手变得冰冷,她被拖出急救室,才看见目光呆滞的裕站在门外,颤抖着告诉她,“爸爸死了……”
裕没机会见妈妈最后一面,她也没机会见爸爸最后一面,那夜裕带着她急急忙忙的离开,她问哥哥发生什么事,裕抿着唇一声不吭,只说爸爸让他们立刻去找爷爷。
她和哥哥在火车上站了一晚,哥哥一整晚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然后他们见到了敏锡爷爷。
哦,对了,在八岁前,她叫安维央,哥哥叫安裕风。可是敏锡爷爷说,以后他们不能再姓安,从那天开始她有了新的名字,叫宋未央。
在那之后,裕变了,她也变了,未央至今依旧清晰记得,她从什么时候对他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天她上完体育课,拖着疲惫的身体踱步经过高中部时,无意中瞥见裕倚在窗边,双眼紧盯着她,淡淡微笑。
微风卷起他乌黑的碎发,俊逸的脸庞,飒爽的眉目,剔透的黑眸,那时的裕有种明净又安详的气息,即使他脸上没有笑容,也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一刻四周彷佛静谧无声,唯有受到强烈震撼后的急促的心跳节拍异常清晰,未央心想,这大约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时的裕是那么耀眼,走到哪里都是备受瞩目的焦点,不知不觉,大家都喊她“妹妹”,反倒很少人叫她未央。看着被女人追着跑的裕,未央只好小心地藏起心思,一心想着将自己培养成配得上他的女人。
不久之后,不知是哪个混蛋传出这样的流言——想俘虏裕王子的心,必须先博得妹妹的欢心。从那之后,学校的女生见了她就笑得彷佛盛开的桃花。
接着又传出这么一则流言——未央妹妹喜欢比裕更优秀的男生。于是她的中学生活就在异性的叹息声和忧伤的眼神中结束。
许多年后,未央见到恍若重生转世的凌洛,他带着一脸明媚的笑容,懒散的喊着她“妹妹”,她蓦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凌洛!
一个令人咬牙切齿的名字在喉咙滚过,这个混蛋,让她的中学生活充满了明媚的忧伤。
叩、叩、叩……
规律的敲门声,让未央从回忆中回过神。她抓起一件外套,赤着脚爬起来打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凌洛那张令人恨得牙痒痒的俊脸。
这夜的凌洛没有笑,漆黑的眼睛深邃得望不见底,满身尽是风雪的气息,他带来的消息,直直将未央推入冰窖。
“华老爷子和蝶衣被精神失常的徐妍推下旋转楼梯,蝶衣华老爷子压在身下当场死亡。”
未央想要暗算凌洛的拳头,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住,怔怔的看着他嘴唇上下阖动,他说了些什么,她好像一句话都没有听清楚。
她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呆,“凌洛,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凌洛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见未央的脸色有些发白,身体好像随时要瘫软倒下,连忙伸手接住她。
未央抓住凌洛的衣襟,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哑着嗓子质问道:“蝶衣去找华爷爷做什么?”
凌洛脸上表情一滞,黑眸迅速闪过无数种情绪,最后又沉淀成一片深邃。他神情严肃的否认,“我不知道。”
低头看着她忽闪游移的眸光,凌洛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他闭了闭眼睛,抡起拳头毫不客气地捶她的头,“我和你多少年交情,你居然不信我?”
未央咬着唇沉默不语,蝶衣好像只听他的命令,对于其他人的话一律漠视,如果没有接到他的命令,她不可能自己擅自行动。更何况,学生时代被他无声无息的暗算了这么多次,她还不至于好了伤疤忘了疼。
凌洛彷佛洞悉到她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拈起她的长发,双眼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得不像开玩笑,“自从你出现后,她接二连三不理会我的命令,擅自行动。比如故意被人捉住,故意引起华世皓的注意以便你接近你,还有……把我和裕风想要摧毁秦集团这一秘密告诉你。”
未央失神地看着他,脑海里一片混乱,凌洛头一次感到焦虑烦躁,不知所措。想伸手抱她,可他不敢,怕抱住了再也想松手;他更想勒着她的腰,狠狠地吻她的唇,他怕吓着她。
这份情……他藏得太深了,深得不敢泄露半分。
因为他懂得她,舍不得也不愿让自己这份情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从来就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可他却傻傻的守着,等着,他告诉自己,只要看到她和裕幸福的在一起,他就将她狠狠的忘记,就算比剜骨更痛也要将她从心底抹去,不留一点痕迹。
“凌洛,华老爷子在哪家医院,是不是源诚?”未央回过神,双手使劲抓着东澄的手臂,他猛然回过神,低头给她一个微笑,温热的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冷静一点,我们不能像做贼心虚那样出现在医院,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