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问题很弱智,下次想找我说话就换个不弱智的问题”张子阴额前散落的头发微微扬起,露出那张苍白如雪的冷漠面庞。
“是......师兄......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说话。”说着他依旧是一脸委屈的样子,然后看了看于天和楚文卿,眉毛微微上扬,露出笑容。
“于天师弟和文卿师妹真真是极为般配呢。”于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给这位地位超然的俞师兄行礼,双手抱拳,弯下腰,作揖行礼,楚文卿也跟着于天向着俞子阳行了礼。
看着俞子阳渐渐远去的背影,于天不知为何低头重重呼出了口气,再抬头时发现俞子阳身旁有一位黑衣男子谦卑的走在他的身后,他们的身影是那么的和谐,甚至连气息都让于天感到十分协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和自己顿悟有关吧。
俞子阳和黑衣男子以前以后缓慢的走向剑峰,那是俞之欢的山峰,也是俞子阳的山峰。
走进剑峰那奢华无比的宫殿内,二人才有了些交流。
“你对他有杀意。”黑袍男子最先开口,声音里透露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大师兄对他很好,大师兄挑起了他的下巴,他们两个人的头靠的太近了,大师兄不应该这样的。”俞子阳神色平静,目光直视着黑袍男子。
“夺心塔试炼快要开始了你可以从中做些什么。”黑袍抬起头,他的皮肤偏黑,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起来有些狰狞。
“万乌,我不喜欢他。”
“喜欢归不喜欢,你总不能让我冲进归元殿杀了掌教弟子吧?再说,你知道的我动手没有轻重,万一你的大师兄要护着他,说不定我连他也一道杀了,当然,那个很好看的小姑娘我是不会杀的。”他的语气平淡,好似挥挥手就能杀了浩然宗内门大师兄一般,因为他确实有这个底气。
俞子阳皱着眉,额头拧巴成一个川字型,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心些俞子阳,他可不是表面这样谦和温驯。”张子阴也皱着眉头,看着于天说道。
看着皱着眉,神色严肃的大师兄,于天乖巧的点了点头,因为他也感觉俞子阳好像有些奇怪......无论是那委屈的神色,亦或是看似温暖的笑容,在于天眼里都是那么的怪异,或者说是在于天的感知里是那么的怪异,他能感受到那一刻无数的天地灵力似乎都在告诉于天,小心些,小心这个人。
万物皆有灵,他们就是于天拥道者,他们不希望于天死。
看着连连点头的于天,张子阴满意的笑了笑,转头回房,“好好修炼”留下这句话便关上了房门。
楚文卿这个好奇宝宝很想知道于天和大师兄刚刚在那里嘀咕些什么,但是于天轻轻朝他她摆了摆手,明显是不想告诉她,让这个眉眼如画的女子眉头微蹙,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瞪了瞪于天,留下一个完美的背影和一声气恼的关门声。
听着着关门声,于天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也回房了,因为他要好好修炼了,他渴望如何大师兄一般战斗,因为他是个军人,士兵,他渴望战斗,但是他现在的境界没法那样战斗,所以他只能好好修炼。
极北之地,麻衣男子依旧伫立在风雪之中,只是风渐小,雪渐无。
他脸上依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张脸是那样的温和,眉梢上的残雪将眉毛染成了白色,他微微挑了挑眉,神色渐凝。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麻衣男子平视前方,极北之地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宛如一张白纸,只是这纸上多了一道青色的长线。
青影直入北地,身影出现那麻衣男子五丈之外。
“有朋自远方邀之,如何不来?”青衣身影笔直的站在麻衣男子的面前,那挺直的背影,好似一把人形大剑。
“我知道也许有一天你会向我发出邀请,只是这一天似乎来得早了一些”
“是你亮剑亮的快了一些,我也只能提前我的一些想法。”
青衣身影沉默了许久,问道“为什么不选择他们?”
“他们?他们不配,一群苟延残喘的老东西罢了。”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只是多了一分不屑与讽刺。
“难道你没有想过,也许我比他们更老,我也许才是苟延残喘的老东西。”
麻衣男子神色平静,缓缓开口“但你不是那些苟延残喘的老东西,他们太弱。”
言毕,麻衣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讥讽的看着青衣身影说道“那个叫诸葛清的后辈不错,剑是亮给他看到吧。”“
“也是给他们看的,以免他们忘记了我的存在。”
“你给过很多人希望,只是他们都没能达到你的期望,所以轮到我时你给予了我更多的希望,因为我比他们都强,只是你没有想到我也失败了,这个叫诸葛清的后辈应该是你如今的希望吧。”此时的麻衣男子看向青衣身影的眼神充满了讽刺与嘲弄。
“那天过后,我想过许多,也许我真的错了,你是最大的希望,也是我最后的期望,所以自你过后,我能做到的只剩守护。”麻衣男子的那番话,让这笔直的身影微不可察的一颤,既然迅速回归平静。
“那天过后我也一直居住在这里,每天只做两件事:思考你到底是谁、练剑。发现朴儿之后,我每天只做三件事情:思考你到底是谁、照顾朴儿、练剑。”他打语气平淡无奇。
一位剑道至尊每天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想这青影到底是谁,可见一般。
“所以,现在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麻衣男子凝视着青影,逐字逐句的慢慢说着。
青影沉吟片刻,面色复杂的看着麻衣男子,说道“伏五”
伏五,这个名字很普通,可是这个人并不普通。
麻衣男子微微笑了笑,北地清晨的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他看着那头顶的太阳,眯着眼睛,吸了口气,徐徐吐出七个字。
“在下落尘,请赐教。”
麻衣男子左手轻轻搭在身侧的剑柄上,握住,然后慢慢拔出,剑鞘中传来阵阵金属摩擦产生的“嘶嘶”声,剑身逐渐显露出来,通体白色,没有任何点缀,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了,只是那剑散发出来的惊天剑意,没有人会认为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剑出鞘了,没有剑尖,这剑身更像是书斋老师教尺,它颤动着,有些兴奋有些期待有些哀伤。
它曾经也有剑尖,只是断了而已,这是一把断剑。
“好剑!”伏五那模糊的面容上,一道精光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浮现出来。
落尘轻轻抚摸着白剑,在那断横出摩挲着,轻言道“剑尖已断,再好的剑又如何?”
微风拂过,寒意刺骨,积雪之上,伏五轻轻摇了摇头,落尘握住剑柄曲着的手慢慢伸直,如教尺一般的白剑直指伏五。
“请赐教。”
太阳依旧高照,极北之地的太阳似乎比这大陆其他地方的太阳都要大一些,若由远处观之,二人好似站立在太阳之中,背景如此火红,如同一幅画,白雪为底,红日衬之,二人为景。
不知何时,伏五的手上多了一把青色长剑,二人隔空相望。
四周的空间在扭动着,一股无形的气息似在相互碰撞,渐无之雪渐大,伏五的青衣向后飘荡,那双模糊的眼睛渐凝。
“嗡......!”一阵强烈的波动自二人之间向外轰然扩散,波动扩及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连年的积雪竟是见底了,而那痕迹还在扩散着,不知要连绵到何处。
那火红之日的颜色变了,一青一白,青白相接,形如太极,而这一青一白则是伏五和落尘的气意。
落尘动了,因为他真的等不下去了,气意的对峙太过无趣,不是他的行事作风,所以他持剑攻之。
寒风吹拂他着他的发丝,寂静的极北之地,音爆之声骤起!
五丈,在落尘眼里是何其的近,无锋之剑,刺向了伏五的面门,白色的剑芒闪耀天地。
伏五依旧没动,抬起左手,伸出两只细长的手指,轻轻一夹,只是轻轻一夹。
“太弱”伏五声音有些冷漠,有些不喜,因为落尘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弱,远非不及他的认知,这是对他的侮辱。
嘴角微微上扬,落尘的身子停留在空中,有些戏谑的看着他,夹在伏五指间的无尖白剑上兀地消失,落尘自空中落下,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十丈之外。
一团白焰包裹着伏五,火焰随风摇摆,白焰四周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滩水,焰内一道道夹杂着炙热白焰的剑气不断流动,青色的长袍出现了一道道口子,持着青色长剑的手向上一挥。
这是一个普通起剑姿势,是浩然剑诀的起剑势。
白焰消散,一切如常,十丈之外的落尘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开口道“爆!”
原本消散的白焰突然重新凝聚,焰火暴涨,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有一丈高,然后.....它爆开了,四周的温度急速上升着,那凌厉的剑气还在四周徘徊着,久久不散,伏五的位置充满了雾气,那是积雪在极短的时间内融化产生的雾气,雾气遮掩,一道青衣身影隐隐显现,一道白光疾驰而回。
他依旧手持无尖白剑,凝视着雾气,那温和的面容却猛地一变,因为伏五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剑气,浩然剑诀第二式——旋锋。
旋锋,顾名思义,旋转的剑锋,青衣青剑的旋锋成青色飓风,飓风之尖为剑之尖。
青风起,白光现。
在伏五消失的那一瞬,落尘的剑便没有停过,他的剑随北地之风而挥动,气随漫天白雪落地,风雪交杂。
你有青色飓风,我有白雪寒风。
青色飓风与白雪寒风碰撞在一起,发出美妙的声音,好似一人舞剑,不断斩着漫天白雪。声停,剑归。
雪花依旧飘散着,只是二人之间的无数小白点如雨骤落,那是被分割成无数次的雪花。
落尘的剑依旧没有停,只是不再随风而挥,他的四周如同被隔离一般,无风,无雪,因为风雪皆被他的剑气阻隔在外,如教尺般的剑有些笨重的感觉,却越发让人感到那股惊天剑意。
那断去的剑尖处出现一道白色虚影,虚影逐渐凝实,直至成型,这一刻,白剑完整了。
南楚有一剑宗,名为初阳剑宗,此宗有一剑法名为初阳剑法,红日当空,此时乃初阳之时。
世间仅有一日一月,但是此刻似乎出现了双日当空的现象了,白剑完整了,它依旧舞动着,只是早已看不清剑影,只有一轮耀眼的红日,如此圣洁。
挥动的手停了下来,耀眼的初阳映在伏五的眼中,更加刺眼了,因为这初阳离他越来越近了。
浩然剑诀,六式剑法,第四式名为自在剑,我观自在,即为自在,我若自在,万法皆破。自在之剑,顺心之剑,破世间万法。
伏五的神色平静,瞳孔中的初阳越来越耀眼,他闭上眼,嘴角噙着笑,剑随心念而挥,顺心而挥,这一剑很拙略,如同刚学剑的孩童一般,在旁人看来如此可笑,可是就是如此拙略的一剑,耀眼的初阳黯淡了,再一剑,初阳漂浮不定,好似要落下地平线,最后一剑,初阳消散,但空中的红日仍在。
我观自在,即为自在,我若自在,万法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