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一剪梅》的词牌,又今夕讲到过去,又从过去讲到现在,细致入微,又磅礴大气。上阙写的是湖心亭内的争相斗诗的景象,明快清新,畅意爽朗。下阙的格调却完全变了,讲的是湖心亭内的孺子们只知道品谈古事,却不知道将古事联系今夕。而今大宋的南北西边,有大理国、吐蕃国、金国、蒙古国,数国争锋,已是战火一片。“不知诵事系今夕”这句话尤其具有喻意,字面的意思是不知道把谈论的古事与今朝联系起来,更深层次的“诵事”其实指代的是“宋室”,说的是不知道宋室江山已经危在旦夕了。这一层意思尤为重要!
湖心亭里,能够品出这一层意思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这首词其实是教训了在座的每一位,只关心自己眼前的利益,不关心国家大事、江山社稷!所有的人都自惭了起来,独独史弥远一个人面色铁青、表情抽搐。
青瓷的这首词不但告诫了众人,还暗中反将了史弥远一军。天下百姓,谁都知道当朝宰相史弥远是求和之流。
开禧三年(1207),战将韩侂胄北上讨伐金国收复失地计划失败之后,史弥远与当今太后密谋,在主管殿前槌杀韩侂胄,将他的首级送给金国请和。在朝中,史弥远一力主和,但凡有人上书请求北伐收复宋室失地,史弥远都会出声反对,并将上书之人撤走或降职。
青瓷的这首词其实暗中讽刺了史弥远的求和政策,不思国耻,一味求和,大片土地拱手让人。
史弥远自然是明白青瓷词中的意思,所以他的嘴角才会不可抑止地抽搐。他真是太小看这名身材娇小的少年了,原以为叫她起来可以警示她不可不分尊卑,谁知道竟被她反将一军。
忽然,史弥远笑了,笑得有几分得意。
青瓷看他得意的笑,有些不明白。
“好啊!”史弥远说道:“这少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华,更兼有强烈的爱国之心,可见我大宋后继有人,老夫甚是欣慰。”
青瓷闻言扯了扯嘴角。
史弥远一瞬不转地盯着青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老夫会觉得你很眼熟?”
青瓷平静地答道:“草民贱民不提也罢,至于丞相说的眼熟,草民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告诉老夫姓名,难道你不希望老夫将你的姓名留下,报临安学府吗?”
旁边的人也议论起来,这名少年真是傻了,来参加西湖诗会不就是希望才惊四座,让丞相记住自己的姓名吗?
青瓷淡淡地笑了一笑,薄薄的红唇里吐出三个字:“不希望!”
顿时,湖心亭内一片哗然。
史弥远也觉得奇怪,这少年竟然不希望留下自己的姓名,那她来参加喜欢诗会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两名衣着一样女子手捧点心和茶水走进了湖心亭,恭恭敬敬地说:“丞相,茶水和点心已经呈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