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刚洒向大不列颠的土地,哈德良长城数十公里外的草坪上还停留着露水,苏格兰的军队已经满布于其上。密密麻麻的一片漆黑人头踏着青草,打破此处沉寂了上百年的宁静。
远远望去,他们就像一群蝼蚁,从丛林之中倾泻而出。朦胧之中,我能看见为首的一批是步兵,他们清一色的苏格兰裙,上身穿有铁甲铁盔,手里拿着长剑、盾牌,严阵以待,再后的士兵则是弓箭手,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而传言中拥有哲人石的炼金术师,由于距离太远,我也没有从那密密麻麻的士兵堆里找出来。
此时,英格兰的守军也严阵以待,在特丝丽的带领下紧守着哈德良长城。城墙上同样站满了弓箭手,而骑士和步兵则守在墙下的要塞之中。虽然苏格兰人早已预告过,今日并非开战之日,只是要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处决二十多名被俘虏的高级将领。但兵者诡道,也不能不防他们会否突然发起强攻。顺带一提,除了特丝丽,其余领主的士兵没有前往此处参与防守,他们美其名曰各自坚守阵地,实际上只是不愿意让士兵看到将领被处决的那一刻,摧毁他们手下士兵仅存不多的意志。
“你们的计划,真的能行么?至今我都不能理解你们口中的武器到底是什么。”特丝丽与我们站于城墙之上,清晨的微风吹拂而过,扬起了一阵棕色的飘逸。
“会成功的,只会成功的。要是失败的话,这里数万人都会在战争中死去,所以我会成功,只能选择成功。”我如此回答道,看着身边的英格兰士兵,看着远方苏格兰士兵,他们都是一样为国忠诚的勇士,却要为一场莫名的战争抛头颅、洒热血。我肩上的重担越来越真实,心底也是越发澎拜。
两个月前,我只是一名大学生,现在却要背负起两个国家的命运,如梦一场。既然穿越至此都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那让我继续发着拯救两个国家的美梦吧。
我如此想着,静静等待苏格兰军队的动向。他们缓慢地行军,保持着数个万人方阵的队形,来到距离哈德良长城不到两公里之地。长城外地势平坦,视野极其开阔,我能看见苏格兰每一位士兵面上的表情。他们意志坚定,胜利之师油然而生的气势,对比起我身边特丝丽“铁”的军团,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那群情绪高涨的苏格兰士兵中央,有几名高坐战马,身穿重甲的将军在互相议论着,他们身后飘扬着蓝底白交叉的国旗。其中一位更是特殊,年过半百的他顶着一顶高帽,身上完全没有穿着战甲,只有一套晚宴的礼服,脸上小小的络腮胡看上去远比身边的糙大汉要绅士得多。
那位贵族紧盯着我与特丝丽的方向,他扬扬手,军队里立刻走出一匹战马。战马上载着一名年轻战士,年纪不过十几,只见他熟练地赶着马,单骑绝尘,一路奔来哈德良长城。
在特丝丽他们看来,这名年轻使者的前来,是一场严肃的战前宣战。可我和钟梦缘看着,都差点睡着了觉。几万人就这样看着一名少年骑马在眼前跑来跑去,在未来,可能就只有奥运会才能办得到。面对即将而来的挑衅,双方暂时都默不作声,静静地等待着这名使者宣读他的文稿。果不其然,到了两三百米的地方,那年轻使者从怀里掏出一张以示庄重的羊皮纸,开始高声朗读起来。
“各位英格兰的将士……”
“你好!山底的苏格兰朋友你们好!我是皇家炼金术师牛顿!”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在数万人面前如此之贱,我自己都羞愧得想挖个洞钻进去。那名使者自然是皱起眉头,怨恨地看着城墙上的我,心里可能已经咒骂了我这个不懂尊重的小子一万遍,可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读着他的文稿。
“你们的国家不值得让你们付出鲜血与忠诚!查理二世毫无缘由地发起了这场侵略战,是对我们苏格兰人民一直追求和平的亵渎!而且,查理二世是在我们苏格兰人民的支持下才能回到英格兰当上国王!而如今,这位君主却在怀疑我们的忠诚……”
“好了,Everybody动起来!放下你们的沉闷,放下你们的固执!”我自然是继续打断他的话:“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不是我针对你们某一个人,在场的各位都实在是太紧张了!放轻松,各位伙计们!让我为你们高歌一首《Takemetoyourheart!》,正所谓音乐无国界,就让我的歌声走进各位的心,为大家带来久违的温暖!Takemetoyourheart,takemetoyoursoul,givemeyourhandandholdme……”
我说罢,便开始用蹩脚的歌声高歌一把。这群几百年前的山顶洞人,在贝多芬、莫扎特都还没出生的时代,不管我怎么破音走调,在他们耳朵里,都是从未听过的迷人旋律。面对我这般令人心动的天籁之音,那些士兵都早已忘记还有一名使者在说话,陶醉在我的歌声当中。
一曲唱罢,英格兰的士兵都纷纷鼓起了掌声,喝彩声彻底压过使者的朗读。遥望对面,苏格兰士兵也自发地喝着倒彩,数万人一起叫喊,两股雷鸣般的巨浪汇聚在一起,那名小小的年轻使者立刻被埋没在声浪以内。双方越是叫喊,就越是激动,苏格兰步兵甚至都放下盾与剑,转过头去,撩起他们的苏格兰裙,一排白花花的******在我们面前摇晃。英格兰的弓箭手也毫不示弱,纷纷齐刷刷地对着对面竖起一排整齐的中指。
这里要注意一下,竖中指并非粗俗的行为,对于英格兰弓箭手来说,这是能炫耀的莫大荣耀。在十四世纪英法的百年战争中,由于法国畏惧英格兰强大的弓兵,他们每当俘虏一名英格兰弓箭手,都要切去他们的中指,让他们无法再次拉弦。因此,后续的英格兰与法国战争,英国弓箭手都会在胜利后竖起他们的中指,表示对法国军队的蔑视。
久而久之,一项伟大的手势就在世界范围里流传了上千年。
回到哈德良城墙之前,此刻双方的士兵都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使者毫无办法,他的文稿已经没有方法继续下去,只好回头向着那位绅士将军打着暗号。那将军反应很快,做了几个手势,年轻使者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转过马头,再次对着哈德良城墙上的我们吼道。
“既然你们都如此愚昧无知!那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现在,我们将要处决你们敬爱的将领,将你们英格兰彻底打败!”
使者落下这么一句话,便策马赶回苏格兰士兵的队伍。苏格兰人的阵营也在此刻开始发生了变化,黑压压的士兵方阵开始纷纷让出几条小道,几台木质的简易小车在****上身的苏格兰壮士推动下,逐渐走到队列的最前方。
木制小车上都设立了一根巨型木柱,每一根木柱都绑着一名囚犯。囚犯披头散发,身上的囚服上都沾满了鲜血,一看便知他们受到了不少的虐打。只是已经被凝固的鲜血结成块状的散发,也遮掩不了他们坚定意志的双眼。
“是他们么?是大卫先生么?”我问特丝丽道。
“嗯嗯,最中央那名我隐约看到他脖子上有一条项链。我认得出那条项链,项链上的吊坠镶着属于他家乡石头,而且还放有他家人的合照。苏格兰那群猴子大概是觉得吊坠不值钱,所以才没从他身上抢过去吧。”
“那算是确认了,准备开战吧!我就一个人先走,去去就回。”我笑着对身后的同伴说道。
“别死了,牛顿!”布莱克含着泪嘱咐道。
“快点去死啊,白痴!”钟梦缘满不在乎地朝我挥挥手。
“打开城门!所有弓箭手拉上特殊的弓箭!准备随着炼金术师进行突击!”特丝丽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都有条不紊地开始他们的工作。
而我,则二话不说从七八米高的城墙往下一跃,身先士卒地掀起这场人质夺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