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阳光毫不吝啬的倾洒在小木屋前,若是再养几只母鸡,让人不免想起陶渊明笔下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生活。
然而,屋内的人儿们却并没有如此悠然自得的心境,天还未放亮时,正在酣睡中的历茗樾便被“强行”拖下了床,美名其曰为“梳妆打扮”。
历茗樾透过那甚是模糊的铜镜中看到自己狰狞的脸庞,不由有些苦笑,“红玉,你看我的脸,已经毁成这样了,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让我多睡一会儿呢。”
红玉细细梳着头发,眼里含着泪水,强笑道:“小姐,现在您神智清明了,待会儿我们再求求来送东西的小哥,让庄主把小姐接回桐城,桐城里那么多的名医,总能找到个好大夫让您脸恢复的。”
看着满怀期待的红玉与站在一旁不住点头表示同意的白芷,历茗樾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两个丫环忙来忙去,一会儿争论着梳何样的发髻,一会儿争论着换上哪一件衣服,哎,任由她们俩折腾吧。
看着看着,嘴角不由有些抽搐,这些衣服撇去料子不说,无一件没有不打上补丁的,红玉顺着历茗樾的目光看去,也知其内心所想,面上亦是略显尴尬,本是每月月钱一两,蔬菜水果,鸡鸭鱼肉,锦缎绸服样样不少,只是已过了八年,庄主不大重视小姐,底下的奴仆也是见高踩低,私下克扣了不少东西,月钱更是一个铜板也见不到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送来食物衣服了,清荷仗着自己是慕容姨娘的人,将好东西全部都私吞走了,因而往日里,红玉和白芷都只能下山帮农妇们带孩子,做些简单的女红,赚取些微薄的银钱和食物。
历茗樾心知这两人是忠心的,原主是个傻子,清荷是派来监视原主的,贪得无厌的本色应该也是让她们心知肚明,而竹霜生性高冷,定不屑于做这些告密之事,给她俩一些好处,便有机会从山上逃跑,随便嫁与一个本分老实的庄稼汉,日子也能过得比现在强上数十倍,可是这两人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原主,鼻子莫名的一酸,轻轻抱住眼前的红玉,“红玉,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红玉一脸的震惊,“啪——”手中的衣服也因手抖掉在了地上,手足无措的看着历茗樾,干巴巴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干裂的小手紧张地捏着衣服不放。
然而,历茗樾紧接着抱住了站在一旁的白芷,“白芷,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白芷本眨巴着的大眼睛也在这一刻微愣住,瞳孔紧缩。
已经反应过来的红玉急忙跪了下来,“小姐,主尊奴卑,奴婢伺候您是应该的,您太抬举奴婢了。”
历茗樾看着跪在地上的红玉,鼻头愈发的酸了,若是没有她们俩,原主或许早已饿死病死了,自己如今只是抱了抱她们,她们竟会如此不知所措。
轻轻扶起红玉,“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一个主子吗?在我这儿,没有主子,更加没有奴婢,也不要自称奴婢和下跪了,我们是一家人。”
刚被半扶起来的红玉和白芷急忙再次跪下,“奴婢不敢。”
看着再次向自己跪下的二人,不由有些苦笑,看来这主尊奴卑的封建思想已经融入了她们的骨血之中,想要改变她们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也因此想到自己日后也要适应跪拜之礼,不免就开始有些头疼了,毕竟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这个朝代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封建习俗,难免不是痴人说梦,但是她可以从自身做起,想及此,方才微皱的眉头慢慢送了起来,“你们照顾我这么多年,已是我的亲人,在亲人面前,何须如此?”
说着,故意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莫非你们嫌弃我痴傻又无颜,不肯做我的姐妹?”
二人急忙站了起来,“奴婢……”看着历茗樾眼神不对,强忍下奴婢二字,“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两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