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2日,南海市,上午。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是萍姐打来的,她只简单的说了一句:“于洋,出任务了。”便挂断了电话。
我记得这个日子,那是5月2日。
那是我失业后的第三个月,也是我加入“天使守护站”的第三天。那个时候它还不叫“天使守护站”,它的前身是“宝贝、别怕”社团。发起人是刘萍,我们喊她萍姐。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我认识了我们“宝贝、别怕”社团里的仅有其余3个成员:刘萍(萍姐),周浩(浩哥),和王冰。
萍姐,是一位单身母亲,今年30岁。她的脸型是那种传统的古典美,为人处事是雷厉风行的那一类,让人有点跟不上她的步子。听说她之前是医院的一名护士,后来辞职做起了个体户。她是最让我看不懂的一个人,总感觉她善于埋藏自己的心事,让我捉摸不透她的内心。跟她相处的时候,她能读透我的灵魂,而我却看不懂她的眼神。
浩哥,是一个退伍军人,今年35岁。他总是笑呵呵的,万事无大事。天踏下来能当被子盖。用他的话讲就是一人吃饱,万事大吉。他很平易近人,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烟瘾很重,而且他喜欢抽老白沙。
最后一个是王冰,和我年纪差不多,一个很阳光帅气的男生。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很昂贵的那种,喜欢听那些HipHop的东西,自娱自乐型的。看着像富二代,后来我才知道他家很有钱。只是我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也加入“宝贝、别怕”社团。
我加入到这个社团的时间不长,才三天,对他们的了解不是很深,这是他们给我最初的印象。
今天是我们“宝贝,别怕”社团成立以来的第一个任务,要去到湖南怀化的一个苗族村庄救助一位艾滋病儿童患者:强强。
那天我们早早的就出发了,车子用的是王冰自己的车,一辆别克的7座商务车。
司机是王冰,萍姐坐在王冰的后面。浩哥紧挨着右边的车窗而坐,因为他得吸烟。而我,扭扭捏捏的找了一个最后的位置,心里心事重重。
这里是山区,方圆几十里全部都是山。除了山和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在两山交叉之间的时候,甚至连云层也被盖住了。
车子一路在盘山的公路上飞速的行驶,窗外有时候也会出现不少秀丽的风景。在半山腰俯瞰山脚下的风景,其实挺适合旅行或是陶冶心情。而我却根本没有那种心情,我们这次去并不是去旅行,而是和一个艾滋病患者接触,并将他带回我们的“宝贝,别怕”社团。
其实我心里很害怕,我怕自己会感染,我后悔当初怎么就脑子一热加入这么一个连政府机构都没认可过的私人社团。
我想逃避,满脑子的想找一个不去的借口,坐在车里,我想了10多个借口。可我却始终拉不下那个脸,也根本张不开那口。
“于洋,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浩哥似乎看出了点我的心事,他吸了口烟,透着他那黝黑的四方脸笑呵呵的说着。
“没,没事。有点晕车。”我尴尬撇过了自己的脸,极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
就在我撇过脸时,我猛地发现前排的萍姐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脸色好像是真的很难看,一片苍白,毫无血色。于是连忙问道:“萍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萍姐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继续静静的盯着手里的手机。
“呵呵,她呀,她那是心里不舒服。”浩哥摸了摸他那小平头,笑呵呵的在边上解释道。说着便又撇过了脸去,对着车窗外细细的吐着烟圈。
“心里?”
我暗暗的嘀咕了一句,当时我并不明白浩哥所说的心里是什么意思,直至后来,我才明白,我和浩哥都错了,其实萍姐一阵都在与恶魔抗争。
我抬眼看了看眼前正在那享受在云里雾里一片惬意的浩哥,好奇的问了句:“浩哥,你烟瘾那么重,一天一包烟够不够?”
“呵呵。”
浩哥听了我的话后,大笑了声。他转过身子来眯着两只小眼睛眼睛笑眯眯的递给了我一支烟问道:“来支不?”
我连忙摇手示意自己不抽烟,心想,抽烟的人一般都是如同浩哥这般吧。
浩哥看了看我,笑了笑,又将那支烟又叼在嘴里给点上了。然后冲我晃了下脑袋:“听说你是大学生,还是做设计的。怎么想到加入我们的“宝贝、别怕”社团的?”
“我。我.。”浩哥忽然的这么一问,倒是直砸到我心坎里去了。猛地让我一怔,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总不能告诉他是自己脑子一热,现在真的很后悔。
“唰。”突然车子猛地刹住后便熄火了。
我抬眼一看,原来已经到了一个小镇上。
“到了吗?”我吃惊的问了句。
“没。。等个人。”这次倒是一直只顾着开车的王冰开口说话了,他在那晃了晃自己那酸痛的脖子,便插上了耳机在那自顾自的听起了歌来。
见车子已经熄火了,我抬眼往车外望去。这是一个很有异乡风情的小镇,据我所知,它是一个苗族小镇。
只见街上的人都穿着那种独特的苗族服饰,脑袋上裹着黑黑的布帽。不管男女老少,身上都背着一个竹篓子。里面有装着蔬菜,有装着各种各样的采购的物品,甚至还有人把小孩装在里面。看着很是稀奇、少见。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有事要去办,在这里逛逛街,看看异乡的风土人情,逛逛别番风味的集市。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或许我们还会有很多意外的收获。
我依卧在车窗边上,看着集市上那密集的人流和少见的苗族风情。太阳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打在脸上让人有一种很闷躁的感觉。
于是我又问了一句:“等谁?还要多久。”说着便拧开了手里的矿泉水瓶。
浩哥回头看了看我,刚想说话。余光却好像扫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笑着嚷了一声:“来了。”紧接着便推开车门下去了。
顺着浩哥走过去的方向,我发现原来那边正有一位姑娘走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长长的秀发直到了腰间。太阳打在了她的脸上,很是光彩夺目。在这个异土风情十分浓重的小镇上,她那独特的气质,和那鹤立鸡群的装扮,就宛如一个天使一般出现在了眼前。
浩哥笑呵呵的走了过去,接过那姑娘手里的行旅便朝车子这边走来。
见又来了一个新成员,我连忙也跟着下了车子。走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弯弯的柳眉下摆着那长长的睫毛,高高隆起的鼻梁上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摆放在那恰到好处。标准的瓜子脸上挂着那灿灿的笑容,映着那微微的小酒窝,露出那洁白的贝牙,似乎能把雪给融化。
“你好,我叫于洋。”我接过了她手里的另一个小包,微微的笑了笑。
那姑娘并没有说话,只是回了我一个微笑便上了车。
我心里明白,像眼前的这位如此漂亮的姑娘,肯定是很高傲的。像我这种长得勉强不会伤害群众眼睛的1米72的二级残废,那个微笑已经算是很有礼貌的回应我了。
我尴尬的挠了挠脑袋,苦笑了下将行旅放进了后备箱,也跟着上了车。
那姑娘上了车后,抬眼冲我们几个都扫了一下,然后笑盈盈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吴瑶,今年21岁,是本地人。也是咱们“宝贝、别怕”社团最后一个加入的成员,以后请大家多多帮助一下我,指点我,谢谢大家。”说着便冲我们一个个的鞠了下躬,很有礼貌。
“呵呵,都是一个社团,一家子人嘛,不分彼此,不分彼此。”浩哥叼着他嘴里的烟依旧招牌似的笑呵呵的说着,显然,他被一个小妹子冲他鞠躬搞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手。
“好了,吴瑶也来了。王冰开车吧,时间不早了。”
这时,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吭声的萍姐突然发话。
似乎,从这一秒起,我开始知道,萍姐她不只是“宝贝、别怕”社团的发起人,她还是我们的领导,我们的主心骨。
萍姐转过了她的身子,脸上的脸色依旧和之前在路上时的那么苍白和难看。她看了看我,又撇过去半边脸扫了边上的吴瑶和抽着烟的浩哥。我清楚的感觉,当时她的眼神似乎能将人看穿一般,直透析出你的灵魂。
她在那沉默了半天后,终于开口了:“吴瑶今天正式加入了我们“宝贝、别怕”社团,也就是说我们社团今天就正式成立了。我希望以后大家都抱着一股一直走下去的信念,虽然以后的路上我们会遇到很多预想不到的困难,那都是我们不知道,也无法预见的。但是,我希望大家将来不管遇到什么困境和难处,都不要忘了当初加入进来的初衷。”
萍姐在那抚了抚她那齐耳的波波头,微微停顿了下语气后,又盯着我们几个继续说道:“它只是一个开始,却永远没有结束。”
只是这句话,似乎是从她心里喊出来的,我清楚的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