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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行

这是我第一次,对于想要抢我食物的小胖想念的紧,我刚一抬脚,还没高喊一声“小鱼儿在此”,也不知道怎么了,几乎是原地的,摔了一个狗吃屎。我吃痛的撑起来,低头一看,却只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头,静静地躺在那里。

没道理,身为孤儿院第一小旋风的我怎么会硬生生的被这样一块石头给绊倒。

我捡起了那块石头,冰冰凉凉,像是鹅卵石,我将它举了起来,仔细打量着,没想到透过石头,我竟然看到了我面前叠叠的树影,楞了一下,我意识到这块石头是半透明的,下一秒,我径直把石头揣进了兜里。倒不是没见过半透明的,但是那些不是人工的就是那种极为昂贵的,我想了想,在这种深山老林之中,要捡到人工的,反而稀奇。我掂量了一下,看这手感,再不济也应该挺适合打水漂的,万一值钱呢,我可是在潘潘的书上见过的,后面的零我们几个还数了好一会儿呢。更何况它既然绊倒我,那也算是一种缘分,天意如此。

莫莫老师和其他人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正准备起身与他们汇合的时候,我看到脚边不远处一排蚂蚁。它们扛着一只死去的知了,看他们齐齐整整的样子,应该是要回巢,这很稀松平常,此时此刻却十分的诡异,从小到大,我掏了那么多个蚂蚁窝,从未见过它们这么堂而皇之在平地上行走,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会沿着什么东西,因为这样方便它们留下回巢的气味。

随即,我看到莫莫老师他们了,我立刻起身兴奋的朝着他们挥手,招呼他们过来参观我的发现。可是无论我如何热情呼唤,他们却径直走过,根本不理会站在路边显而易见的我。

在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之后,我楞了一下,随后才明白过来。

这里应该有一座墙,阻隔着两个世界,一边是正常的世界,另外一面,是有妖怪先生的世界。两个世界互相独立,可是,显然那边的人看不见这边的人。

得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想要去追莫莫老师的我停住了,我突然有些想要回头再看看那个我此生都不会再进入第二次的世界里,说实在的,这里,真的有鬼吗?有妖吗?有那个我见犹怜说着“我们妖不吃人心会死的”的小唯吗?

小唯好漂亮,我好想见见啊。

但是临走前,妖怪先生的话却又让我不敢这么做。说起来,妖怪先生没有关系吧?说真的,我看他好像没有多厉害的样子。他没有同伴吗?他只有一个人吗?他到底在对付什么东西?要不要紧?厉不厉害?他能一个人处理吗?

我站在森林边缘,操着我根本爱莫能助的心,顺便想象了一把美艳却危险的妖们。

“去,不去,去,不去……”

一面莫莫老师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另外一面,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着实担心那个孤身奋战的妖怪先生。最后,我随手折了一朵花,蹲在地上,用最古老的方式来决定我的决定。没一会儿,花瓣飘落,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杆子。

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迟疑的了,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深呼吸一口,一路怒吼给自己打气一般的狂奔而去。

妖怪先生,对不起您了。

“啊啊啊啊啊啊——咕噜咕噜咕噜……”

我一个猛扎子就掉进了水潭里。冰凉的水冲进我衣服的时候,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刻的,有什么东西窜了上来,又一次缠住了我的脚,一个劲儿的想要把我往水里拖。

——给不给人喘气啊!

我几乎要闭不住气,一怒之下,径直一脚踹了过去,脚上的束缚感立刻消失了,与此同时的,衣服领子一紧,在我内心产生了“啊,果然啊”的感觉之后,我又一次被提了起来,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

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立刻扑鼻而来,我一面急促的深呼吸着,一面忍不住觉得喉咙有一点腻腻的,眼前,妖怪先生就像是看宠物一样端详着我:

“为什么又回来了,你不怕死吗?”

妖怪先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好像对于我的存在他不意外也不在乎。不过,我也不在乎。妖怪先生没有多说什么,擦了擦我脸上不断留下来的水珠,随后将我放在了他的肩上。他身上血腥气很重,我吓了一跳,可是上上下下一打量,他穿着及脚腕的斗篷,看不清他身上的伤势,我不知道这血气是来自他,还是来自那个,或者说,那些我看不见的东西。

“我不怕。”

我抱着妖怪先生的脑袋,

“你受伤了?”

“还好。”

他像是下意识的握了握自己的手臂,随即松开了,再一次举起了自己的木棍,往面前一插,水面上立刻炸出了一堵厚实的水墙,久久地挡在我们面前:

“这次回来你可想好了?恐怕想站着出去可不容易了。”

“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

“不怕。”

“不知者无畏。”

他回头看着我好久,叹了一口气,将我放在了溪水中,随即从头发拆下了他那根镶满宝石的发带,系在我的手腕上,

“走下去,我也不一定能护得了你周全,你既然自己决定要来,那就自求多福。”

“我很厉害的。”

我回答的很不服气,直勾勾的看着妖怪先生。意外的,透过面具,我好像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是如同月光一样的琥珀色,透彻明亮,呆了几秒,我下意识的说道,

“你的眼睛真好看。”

说完我自己也傻了,对于我的惊天发言,妖怪先生明显愣了一下,好半天,才什么也没有说的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头发,斗篷一扬,直接把我拢住,下一秒,我的双脚就离了地:

“大我。”

啊?打我?

我还迟疑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我只感觉到好像坐在了什么移动工具之上,妖怪先生似乎双腿一拍,移动工具立刻弹了出去,我一个没坐稳,直接撞上了妖怪先生。

“小姑娘,罩子放亮一点,跟紧了,我会尽量保证你死在我后面。”

一路上我都只能蜷缩在斗篷里很宽敞,一点都不担心会有缺氧的问题,斗篷里没有血腥气,那么看起来还好,伤害一定是来自于那些我看不见的东西。这么一想,我也安心许多。然而,一路太平唯一的缺点是,斗篷里实在是太暗了。忍了好几次,我实在是忍不住,偷偷的掀起了斗篷的一角,探出了头。

迎面而来就是漫天遍野的星海,我目瞪口呆了许久,才回神过来,向周围望去。四周很暗,并没有太阳光,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已经进入了山洞里,很宽阔。褶皱的山缝中,不断的有星星点点从地底冒出,漂浮在空中,一闪一闪的,如同萤火虫,如同星海,将山洞照的通明,温暖而美丽。

“不要看。”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眼前这般波澜壮阔的美景,妖怪先生的手直接覆盖上了我的眼睛,下一秒,我就被不由分说的重新塞进了斗篷里,像是害怕我挣脱一样的,妖怪先生死死扣着我的腰,杜绝我任何动弹的可能。

不过,妖怪先生还是解释了原因:

“会死的。”

我不明白,这些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杀人能力的浮游生物为什么会让妖怪先生那么防备,不过自从我遇到妖怪先生开始,这里所有的规则就已经不是我曾经理解的那样了,于是我就老老实实的不动了。

老实说,就算是我眼下回来了,我心里也三不五时的打退堂鼓,我甚至至今都没想明白我当时为什么犹豫: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又没有根本没有对付鬼怪的能力,到底是有什么勇气让我觉得我可以帮助妖怪先生解决那些东西啊,我甚至看不见啊!

最后我只能自我安慰,妖怪先生既然愿意带我这个堪称累赘的我,想必在他看来,我大约也是有一定的作用的。我打定主意,反正如果刚才不是妖怪先生路过,我肯定是命丧黄泉了,如今,如果真的我有用处,我自然万死不辞。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妖怪先生。”

“怎么了?”

“有点困,可以睡觉吗?”

扣着我腰的手松了一点,我想这大约是一种同意,我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趴在妖怪先生的胸膛上,不管不顾张嘴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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