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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猴子大人

“……小鱼儿,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回家的路,你就只能自己走了。”

“清欢阿姨,我要去哪儿?”

“西虞山赤晏城东方本家。”

……

“这里,就是赤晏城。”

随着一声汽笛声,我跳下了车,随着列车员手指的方向回头望去,愣了一下。天边太阳升起的地方,在连绵不断的青山中,一大片气势恢宏的古建筑物群在朝雾中若隐若现,距离感在这样庞大的体量面前显得有些恍惚,我在想或许神话故事里的昆仑仙境也不过如此。

“哥哥,我该……”

这里,就是我家人居住的地方吗?他们在这里过着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呢?他们是慈祥的,还是严肃的,他们会接纳我吗?我望着天边的赤晏城,忽的体会到了莫莫老师所说的那句【近乡情更怯】的意思。有些忐忑的,我回头想要问列车员,

“……怎么去?”

站台上没有人,也没有列车。

比照这辆列车来时的样子,对于此刻发生的事情我其实并非特别意外,不过我还是忍不住使劲伸张脖子,来来回回张望着单行铁轨的两端,想要试图找寻一下悄无声息消失的火车的影子。不过因为山岚的关系,我根本就看不了多远,我很快就放弃了探究心,沿着火车站上的台阶出了站。

虽说我有行李,说到底也只是清欢阿姨给我准备的一些吃食和水,她说我并不需要准备什么,东方家什么都有,我的那些衣服倒不如留给其他孤儿院的小朋友穿,也不算是浪费。也幸亏行李如此简单,否则这眼看着至少要翻越两座山峰的路途,行李就恐怕是我极大的绊脚石了。

我其实有些担心清欢阿姨,虽然无论怎么看,我实在是没什么立场担心她。只不过当日她送我到火车站时的神情虽然像是极力在掩饰什么,很显然,她很狼狈,好像有什么她避不掉的东西在追着她一般,我有些在意。

不过东方家看起来颇成气候,想必清欢阿姨也不可能单打独斗。云藏山那个漂亮的妖怪先生最后也得以幸存,清欢阿姨应该也没有关系。

这样想着,我到底舒心了不少,也开始留意起周围。虽说我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本以为山路难走,没想到离开了火车站人工修葺的台阶,山林里依旧还有前人开辟出来的道路。看着火车站年久失修的样子,又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却竟然还有人在使用的,如此看起来,只要沿着路走,迷路的风险应该不会太大。

虽然我一人独行,不过这一路上我并不觉得很孤单,山的时间一向比山外来得慢,就算是山外已经初秋,山里依旧还开有漫山遍野的花,花团锦簇的,煞是好看。时不时的,还能听到鸟鸣,远远的还有一些小鹿什么的在远远的打量我,它们看起来一点都不怕人,就算是我接近它们,它们也只是略略散开,并没有逃走的意思。我甚至还看到了一只看起来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小狐狸,小脑袋正趴在洞口嗷嗷的叫着。在我经过之后,飞快的有狐狸妈妈窜出,将这只胆大的幼崽重新调回了树洞内,用树枝掩盖好。

山并没有怎么为难我,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多有趣。

等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我也走累了,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一面踩着水花,一面吃着清欢阿姨给我准备的小饼干。虽然我对于此岸和彼岸并没有太清楚的认知,不过迟钝如我,也能够分明的感觉到,这座被唤作是西虞的山和外面的山是不一样的。

毕竟无论我偏离了山道前往了多么奇怪的地方,只要我一想到要去那个建筑群的时候,不远处,总会自动出现一条山道,像是山自动自发的知道了我的需求,屡试不爽。这种自动导航事情,普通的山应该是绝对做不到的。

——要是能直接送我到目的地就更棒了。

我倒不是没尝试过,不过我试了半天,我依旧站在了原地,也不知道是没这个功能呢,还是我没这个功力。

——太可惜了。

——待一会儿,遇到新的家人,我该说些什么好呢?

——您好,我,我是谷雨,今年九岁。很……很高兴来到东,东方家……

离目的地越近,我的心情就越忐忑,原本挺利索的嘴巴像是打了一个结一样,就算是自我联系时,说话都不太利索。说到底,果然不能一心二用,下午的路明显的比早上不好走,我一个没留心,脚底打滑,差点没直接摔下三米深的小断崖,要不是有什么东西挂着我,我这一身骨头恐怕又得折腾一遍。

——唔,这个熟悉的感觉?

——是妖怪先生吗?!

我毫不迟疑的抬头望过去,在一眼金星褪去的同时,在失望并没有见到妖怪先生的同时,却看到一只灰褐色毛茸茸的手臂抓着我的衣领,在我的头顶,带着我荡来荡去。

——诶?!

我愣了一下,随后抓着手边的一根树根,死死的盘在那里,打死都不放手。是……猴子吧?还是长臂猿?猩猩?金刚?孙悟空?我记得莫莫老师曾经在自然课上说起过,一般情况下,白天的山林里最危险的就是野猴子,他们不像狼之类的昼伏夜出,也不会像蛇一样本能的排斥人类,他们很容易会有一些攻击型的行为,这个时候必须要把身边吃的东西给他们才能逃过一劫,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莫莫老师还专门点了我的名:

“……不过要是小鱼儿遇到这野猴子就说不定了,以小鱼儿那么爱吃的性格,说不定会直接和猴子打上一架,誓死保卫自己的食物。”

那个时候美美小胖他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当时我也不甘示弱,对着哥哥的手臂就是狠狠的一口。就算是那个时候再怎么能,真刀实枪的,别说我咬猴子了,他们别弄死我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我攀上了树根,抓着我衣领的力量就消失了。要真的说吧,这几个月的妖魔鬼怪,每一个都比猴子看起来有杀伤力多了,可是,就算如此,那是一只猴子诶!我照样打不过!

这三个月来的运气简直差到丧尽天良,我到处奔波的命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啊!为什么其他东方家人一个上天遁地,无所不能,只有我一个只能到处逃命啊!

我几乎是哭着沿着树根往断崖下爬,除了逃,我没有任何选择,只希望猴子大人对我没什么兴趣,就此放我一马。

然而,天不遂人愿,我还没跑上几步,赫然看到猴子出现在我的面前,镇定的、不容置疑的看着我,逼得我只能停了下来。

“猴子大爷!”

我立刻把我的背包打开,把所有的食物一字排开摆在地上,同时,也把背包放在地上,举起双手,以我最大的诚意表示我真的已经把所有东西都留下了。猴子大人动了,但是出乎我意料的,猴子大人并没有在乎我放在地上的零食,他径直绕过了它们,朝我走来。

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吧……

我真的欲哭无泪,除了闭着眼睛,我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处理眼前这一切的方法了。但是,我有些意外的,我只感觉到我的脚腕似乎一紧,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猴子大人的尾巴缠着我的脚腕,而他正背对着我,收拾着我铺摊一地的零食。

所以是两个都不愿意放的意思吗?

猴子大人……不用这么贪心吧。

说起来,到底是西虞山,这猴子大人也显得与众不同,没一会儿,就已经把东西全部收进了包中,递给了我。

等等……西虞山?

我正准备夸奖几句,忽然灵光乍现,一面抱着猴子大人还给我的包,一面像是套着近乎一般用尽狗腿的语气:

“猴子大人,或许,您也是式神?和大我一样的那种?”

猴子大人静静的看着我,它清澈透亮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的样子,它没有回答我,只是依旧用尾巴牵着我的脚腕。随后,猴子大人忽然就动了,牵着我,沿着山路慢慢往前走。

“猴子大人,那个,我可以跟着走,你不用牵着我。”

因为要照顾我的速度,感觉猴子大人一路走得很勉强,我急忙狗腿的献殷勤。不过一如往常的,猴子大人并没有理我。山路开始变得更加崎岖起来,不过好在有猴子大人,它替我带的路已经算是最轻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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