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挺不想让梅长苏进门的。
“太麻烦你了,我其实没什么事。吃的我收下了,梅律师您那么忙,就不必管我了。”说着我就要去接他手里的袋子。
他嘴角轻扬,笑问:“可是我也饿了,怎么办?”
你饿了你出去吃啊,外面那么多馆子,你又不是吃不起——虽然很想这么回,但这也太失礼了,我只好讪笑着把他迎进了门。
这就是,“不怕流氓会武术,就怕流氓有文化”。
不过,事实证明,梅长苏绝对是一位正人君子。我们之中如果有一个是流氓,也必须是我。他进门后,问了厨房在哪,就径直去帮我热饭菜,还告诉我那些药都是针对什么症状的,应该怎么吃。嘱咐完这些事,他并没有留下吃饭,而是让我好好休息,有事随时联系,然后便走了。
前后不过几分钟,非常,坦荡。
他走以后,我拖着被子去了卫生间准备洗手吃饭,结果发现,镜子里是一张睡眼惺忪的肿脸,头发乱糟糟,最讨人厌的是睡衣最顶上的扣子开了——千万只***呼啸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避免自己和梅长苏接触。
林殊出事后,由于我的状态实在令父母担忧,父亲给我找了一位心理治疗师,经过2年的治疗,我多少懂一点心理学。
我现在对梅长苏这种奇怪的小感觉,其实是一种对林殊的移情,虽然他们看起来是不同类型的人,但有可能有些本质上的相似。总之,我不打算和他发展“偶尔互相帮忙的朋友”之外的关系,自然没必要经常联系。
可是有的人,你就是躲不掉,他会出现在任何你认为不可能出现的角落。
林伯伯一家蒙难时,他们的所有资产都在银行拍卖,用于那件案子的赔偿。当时我非常执拗,尽管自己还没有赚钱的能力,却非要去买林家的旧宅。父亲实在不忍我自我折磨,最后他卖了山东老家的一些资产,将林家旧宅买了下来,结果引得萧董事长不高兴。现在,我父母皆已离世,这房子没有主人,却一直留着一位林家的故人看宅,她叫吉婶,在林家做了30多年,现在年迈,眼睛花记性差,但生活自理,看房子是没有问题的。
这天,我按梅长苏之前的建议,跟董事长要人帮忙处理陈国栋的事,果不其然他安排了沈追给我。我心情大好,于是就一个人打车到了林家旧宅。
林伯伯当年应该有很多大额资金过手,但他们一家人生活都不铺张,林家的房子虽大,但并不是多么高档的别墅区,而是一个公共绿地面积很大的住宅区的顶层复式。一进小区,就是绿树和青草,微风拂面,心很安宁。
我习惯坐在绿地上一处小亭子,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林家的方向。每次这么坐着,都能坐很久。就像中学时候,傍晚放了学,我经常偷偷跑来找林殊,又不敢太直接,很多时候也是这样,远远看着他的房间的灯光亮起时才离开。直到有一次,他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他知道我的“偷窥”行为,希望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总是偷偷等到天色暗了再走,如果被变态或坏人盯上,可能会被卖到山沟给人当老婆、生好几个孩子……吓得我再也不敢了。
现在我是个大龄剩女,很好,再也不用怕去山沟给人当老婆、生孩子了,我爱坐到几点就是几点。
就这么呆呆坐着,远远看着那个熟悉的方向,却在那栋楼的门口看到了梅长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