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2点,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大脑一片虚无,真的很想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可是,不禁叹了一口气:发生了这么多事,又怎么可能睡得好?
从电梯出来时,我才发现走廊到门口的感应灯坏了,四周一片阴暗。我安慰自己:小区治安很好,没什么大不了……然后一边往家门口走,一边想要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以免待会用钥匙开门时候看不清。
“霓凰……”
这突然间的呼唤吓了我一跳,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黑暗中,我依稀看到,门口有一个瘦高的身影,但却看不出面目和表情。我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疯狂跳动,只好下意识地抓了一下胸口,深深吸了口气,“林殊哥哥?”
他弯腰帮我把手机捡起来,看了看已经报销的屏幕,有些歉然,“太晚了,又没和你打招呼……吓到你了吧?”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帮我把你手机摁亮吧,先让我开了门,咱们进去说吧。”
他默默照做。
开门后,依着自己的习惯就去找墙上的厅灯开关,我的手却冷不防被一把抓住,然后他从身后把我环住,脸埋在我的肩上,像是要把全身重量都放在我身上,我有点吃力,忍不住扭了一下想调整这个尴尬的姿势,结果这一动,他的唇便压在了我脖颈露出的皮肤上,不知为什么,竟然是一片冰凉的触感,然而我的脸却噌地烧了起来。
“原来,人的颈部能感受到脉搏啊……好快……”他喃喃道。
……你是要我更羞愧吗,我暗自腹诽。
还好,在我的心脏停跳前,他放开了我。
我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梅长苏找到了电灯开关,还我一室明亮。
我觉得唇舌干燥,于是赶紧去倒了2杯水,尽量平静地说:“敏姑姑还好,景睿说她常年来有失眠的毛病,家里备着安眠药,我和豫津走后就会让她先吃药休息。”
他的眼神像乌云遮月,眼眸中的一点光华转瞬即暗了下去,然而语气却听起来漫不经心:“……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有些事,我问了也只是给你平添烦恼吧。毕竟,当年林伯伯他们……只是,这些事如此隐秘,你是如何查到的?”
比如,他是如何找到宫羽,他们又是如何找到谢玉买凶杀人的证据的呢?
“不是我,是萧景桓。”他接过我递过去的杯水,抿了一口,继而淡淡地说:“萧景桓一直看不上萧景宣,他从来都没打算放过越佩母子任何把柄,之前搞掉陈国栋就是如此。因此,我只需让人放出一点点风声——萧景宣肖似姑父谢玉,这捕风捉影的事,就不需要我亲自去做了。”
这就是所谓“借刀杀人”吗……我是真的没看出来那有些窝囊的萧景宣和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谢玉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倒是景睿,那真是看起来很像谢玉的,只是景睿自有一种坦荡真挚的气魄,反倒是谢玉这个父亲所不具备的。
我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不解,“可是,宫羽已经有了证据,任何时间都可以让谢玉归案,协助调查,为什么选在今天呢?”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让萧景桓做这个恶人的原因了。让宫羽故意在他面前示弱,若有似无地吐露些当年父亲被杀的细节,暗示他自己的父亲曾是萧敏的医生——萧景桓如此有手段,没过多久就把此事查得一清二楚,甚至花钱让已经在蹲监狱的杀手多承认了一桩从没人被发现的杀人案。他花了这么多金钱和精力,自然要让这件事有最大的效果。今天有多少媒体是萧景桓亲自去请的,怕只怕,他最初提议要帮忙准备景睿的生日宴时,谢玉都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听到这里,我点了点头,“是啊,萧景桓一向都与越佩母子不和的。只是,他没有想过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揭露父亲当年毒害亲姐的事,会让董事长不满么?”
梅长苏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好像手中拿着什么有趣的玩物,唇角轻轻一勾,“对于萧景桓来说,今天这样的事只要媒体都报了,那么萧玄再想给越佩母子留什么回旋的余地都不可能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机关算尽太聪明,独独忘记考虑他父亲的面子。”
然后,他放下杯子,语气转而带着一种悲凉:“霓凰,其实我……并不确定当年是萧玄授意越佩去害自己的姐姐,还是这完全就是越佩自己的意思……但,我最后要做的事,真的需要萧敏对弟弟的那一丝愤怒……”
我禁不住睁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想来这也是他计划之中的事,只得按下心头疑惑道:“嗯,确实……这下萧景宣和越佩是不可能再惹是生非了。只是……”我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忍心,却依然还是说了出来,“景睿他……你和宫羽的关系……他想必是会知道你在其中也有作用,你不怕他责怪你吗?”
梅长苏的眼眸如深潭无波,好似没有一丝感情色彩,“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梅长苏,哪里能做他的真心朋友……”
说到这里,他靠在沙发的靠垫上,阖上了眼睛,涩涩地道:“霓凰,我今天不回去了,好吗?”
我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好。”
本想说让他进卧室休息,我来睡沙发,但看到他继续阖眼靠在沙发上,似乎也不想动弹,于是我去卧室拿了床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坐到了他脚边的地毯上,用脸抵着他盖着厚厚被子的左膝,“睡吧。我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