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有三条酒吧街,安华街,世纪街,和滨海街。其中滨海街最为热闹也最是混杂。
2111酒吧,就是滨海街一间中高档酒吧,装饰风格奇特,借鉴了哥特式暗黑风格,又融合了时下年轻人喜欢的抨击嘲讽式壁画,在酒吧街以傲娇的姿态俯视群雄。按说这样一间酒吧,如果没有极深的背景支撑是不可能在这条龙蛇混杂的酒吧街里横行无阻的。
刀疤李是这一带的小混混,说起来也算是个小头目,主要负责滨海街的治安,直白点就是负责收钱,哪个老板不合作,刀疤李就会带着一众小弟前去挑衅,不是引得警察临检就是惹得顾客闻风丧胆,再不济也会损坏些物件让老板膈应。所以,这条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房租之外必须额外再被一份礼金,这叫开山谢礼,没有谁能例外。可是,刀疤李从来没有收到过关于2111酒吧任何命令,无论是挑衅还是砸场子,从前年它开张至今,刀疤李连个毛都没捞到。一开始,刀疤李以为这家背景必定很深,可是谁也没看到有什么重量级人物出现过。刀疤李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在冷冰喝完那瓶威士忌的时候,瞬间活跃起来。
只是他算错了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竟然是个这么厉害的练家子,刀疤李捂着肿起来的嘴气愤地大嚷,经理那,给老子死过来!娘的,来你这消费还被人打了,这酒吧还有没有人管了!要是没人管,老子这就砸了它。
季小丽着实没想到这个无赖会来这招,指着缩在一团的几个人冷哼道,“砸场子是吧?看来刚刚出手是轻了,你们在这光明正大的欺辱未成年少女,这会儿又要借我们挑起事端,怎么?当姐姐是吃素的?”
“各位各位,怎么喝着喝着还打起来了?”一个肥硕的男人掂着肚子跑了过来,油乎乎的脑袋梳了个大背头,将那张四四方方的脸凸显的格外圆润。
刀疤李一看来人立刻有了底气,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渍恶狠狠说道,“你是这管事的?”
胖男人攥着手绢擦着额头的汗,听到刀疤李的问话急忙点头,“我是这里的经理,您看,都说和气生财,怎么好好的还能动起手来,再说,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刀疤李一看这胖男人似乎很上道,立刻来了精神,面上却更显阴狠。“你出去打听打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我刀疤李,老子上你这儿来是寻开心的,爷是顾客,就这么平白无故被这小丫头片子摆了一道,怎么,你们这酒吧就是这么待客的?如此不懂规矩,我看,明天应该带些弟兄来好好帮你们定定规矩!”
“哼,愿赌服输,就你这德行,还要教别人怎么定规矩?我说哥哥,您那脸上盖着的不是人皮是牛皮吧?哎呀呀,丽丽姐,你看,这以后咱就不能吃牛排了?”冷冰立在人群之外,笑的一脸的天真无邪。
“为什么不能吃牛排了?”王超群站在冷冰身后,扶了扶眼镜小声问道。
“你想啊,牛的脸都被这哥哥搜刮了去,那牛岂不是都要羞愧而死了?这牛都绝种了,哪里还能吃到牛排?啧啧,这么想想,这位刀疤哥哥还真是社会主义社会难得的爱国人士,分分钟搞垮了各大西餐厅,我说,您下次再去祸害祸害那些鸡,等您老一举把肯德基赶出中国的时候,我一定站您身后摇旗助威!高呼刀疤哥哥万岁,您看如何?”冷冰的声音脆脆的,说起话来如串珠打在瓷盘上,叮叮咚咚,即好听又闹心。
四周已经响起了低低的闷笑,刀疤李气红了脸,指着冷冰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等那天落在老子手里,我倒要好好尝尝你那张利嘴究竟是什么味道!”说吧又看了看季小丽最后指着那汗流浃背的胖经理说道,“这笔账我记下了,你等着,老子总有一天让你们好看!”说吧一挥手,带着几个小弟在一阵哄笑中仓皇而去!
季小丽这舞也跳开心了,架也打开心了,随机从屁股兜里掏出几张老人头扔进胖经理的怀里,笑颜如花地说道,“呐,小费!”说吧扭着小腰带着贼笑的冷冰和依旧呆傻的王超群无比优雅地走了,留下抱着几张百元大钞兀自凌乱的胖经理和此起彼伏的尖锐口哨声。
“少爷,我去善后!”二楼敞开的雅间里,正对着舞台立着一个男人,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只看到英挺的鼻子和形状美好的下巴。
“不用,今天有贵客,你去门口等着,时间差不多了!”
“是,少爷!”
酒吧外面,一辆拉风的红色小跑吱的一声停了下来,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身着银色暗纹的粉色衬衫自车上走了下来,理了理脑袋上的黑色礼帽笑得一脸温和,“元元,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直接打电话让林缺过来接你!”
“你,你,你等等我!”坐在驾驶室里一身白色休闲服的清瘦男子立刻炸毛一般从座位上弹起,“言言,你干嘛非要约在这里,很乱的你知不知道!”
苏睿言理也不理身后聒噪的袁元,迈开步子就走。酒吧门口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立刻欺身上前,刚赶上苏睿言脚步的袁元立刻尖叫一声,指着男子颤抖抖地问:“劫财劫色?”
“袁少爷真逗,您每次见我都是这句,下次能换个方式吗?”
袁元白净清秀的小脸瞬间乐了,“我说郑凯,你每次都摆着一张面瘫脸还能说出笑话来我真是佩服啊!”
名叫郑凯的男子依旧微微弓着腰,面无表情地摆出请的姿势,“少爷在二楼雅间,已经恭候多时!”
袁元瘪了下嘴,扯了扯苏睿言的袖子抱怨道,“言言,我每次见他都觉得自己穿越到金老爷子的小说里了,娘的,就差身后背个大刀了!”
“袁少爷,您又记错了,我喜欢的兵器是长鞭,不是大刀!”跟在身后的郑凯淡淡开腔。
“你看你看,言言,你对着这么张脸讲笑话难到不会分裂?”
“你下次可以选择对着他的屁股!”
郑凯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选择了闭嘴。袁元立刻嘚瑟起来,翘着兰花指无比娇媚地点了下郑凯的脸,“嘻嘻,那要脱光光哦!”
“我的右臀可能也长了个梅花胎记,你可以帮我看看!”郑凯依旧说的一脸认真,而袁元立刻吓得跳起了脚。指着对方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突然而至的音乐,震耳欲聋,将袁元的气愤尴尬全部掩盖起来。直到走进那件隔音效果奇佳的包间,直到那个坐在沙发上独自喝酒的男人轻轻地抬起眼眸,跳蚤一样的袁元瞬间温顺的像只绵羊。
“苏大少舍得回来了?”低沉的男声听不出喜怒。
“该做的都做完了自然就要回来!”苏睿言径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瞥了眼极不出息地死黏着自己的袁元,“就是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了?”
“元元,好久不见!”
“嗯嗯,好好久不见,呵呵!”
“郑凯,你又欺负他了?”男子抬眼看向立在门边的郑凯,问的平淡无波。
“袁少爷说我讲的笑话不好听!”郑凯依旧回答的面无表情。
“嗯,是不好听!去外面看着吧!我们叙叙旧!”男子摆了摆手,端起酒杯抿了一下,“都是老朋友了,自己动手吧!还是说苏大少习惯了有美人伺候?”
苏睿言起身拿了两个杯子,重新坐下,猩红的液体带着诱人的香甜气息自杯壁缓缓滑进底部,打了个漂亮的旋儿,稳稳地落下,恍惚中能看见久远的记忆。颗颗饱满的葡萄吸收阳光滋滋成长,最后却被闷进黑暗的桶里,忍受腐烂疼痛,最后用全部的生命酿造了这杯酒,而谁又在乎这其中的意义。
苏睿言仰头灌进喉咙里,带着微微苦涩,嘴角弯起,“几年不见,你的品位愈发好了!林缺,你不欢迎我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