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从季小丽口中听说了很多事,提前打了不少预防针,最后还是被冷静吓了个半死。
林缺弯腰将冷冰放在床上,一回头,披头散发的冷静离自己不足一公分,害的他差点一拳打过去。
季小丽在后面扯了扯冷静的衣服,不悦地嚷道:“静姐,你吓到他了!”
冷静啧啧两声,一脸可惜地又问了一遍:“丽丽啊,这真是你男朋友?”
“当然,真的比真金还真!”
冷静心有不甘地又靠过去,色眯眯地问道:“小帅哥很面熟啊,莫非咱俩相过亲?不可能啊,要是真相过,这么嫩的小鲜肉我不可能放过啊!你瞧瞧这脸皮,多滑啊!”说着说着手就上去了。
林缺六岁丧母,对这个年龄段的女人陌生的很。更何况他本就内敛,不喜交际。此刻被冷静这么一调戏,气的脸都黑了,又不好发作,只一个劲的向后退。
“静姐静姐!”季小丽慌忙挡在二人中间,“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知道我叫冷静,你不用一个劲地重复!我就欣赏一下子,你还怕我给你玩坏了啊?”冷静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林缺,眼中神色被嘴角戏虐的笑容掩盖的很好,“你叫什么啊?家里还有什么人啊?父母亲叫什么啊?多大了啊?”
季小丽拉着林缺连连后退,最后夺门而出。冷静立在门口望着仓皇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眼中的悲伤却越来越浓。
“连背影都这么像!二十一年了,尔悦,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苏睿言回到家,立刻被深闺寂寞的苏秉承堵在了客厅里。
“老爸,我很累啊,先睡觉好不好?”
苏秉承一脸兴奋地嚷道:“睡什么睡,你妈不在家,反正我也失眠,咱爷俩说会话!”
苏睿言扯了下领带坐在沙发上,无奈地说道:“是您失眠又不是我失眠,更何况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有啊,就说说那个穿小洋裙的女娃娃,你们什么关系?”苏秉承一脸八卦地看着自个儿子。
“爸,您是苏董事长,旅游协会的会长。您能端着点,给别人留点幻想吗?”
苏秉承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整了整睡衣,坐的四平八稳,“爸爸很端正,你只管说,我就听听,不发表意见!”
看来自己今儿不给个说法是别想去谁觉了,苏睿言叹了口气,说道:“我回国那天,爷爷不是瞒着你们让我去相亲了吗?就她!”
“就她?”苏秉承贼兮兮地凑过去,笑得像只狐狸,“你爷爷说的那个花花就是她?”
苏睿言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看来我儿子很喜欢嘛。对了,那娃娃家住哪里啊?今年多大了?父母是干什么的?咱不要求什么门当户对,只要家世清白就好!还有啊,什么时候领回来我看看!对了对了,你今晚带去的那个女伴叫什么然的那个又是怎么回事啊?”
苏秉承这么一问,苏睿言才想起来忘记问方然怎么样了。心下不免懊悔,想着明天一定当面道歉。苏秉承见自个儿子一脸的纠结,以为自己猜对了,气呼呼地一拍桌子骂道:“小兔崽子,你要是敢脚踏两只船玩弄别人的感情,我就~”
“你就什么啊爸!这家具红木的,您那手不疼啊!”苏睿言白了一眼,“行了,我这么大人了,知道分寸。回去谁觉了,你再不睡,小心我打电话给老妈!”
苏秉承揉着自己发红的手面,着急地嚷道:“你小子,不准打扰你妈睡觉。明天还要谈判那,要是谈不拢,回来又要遭殃了!”
苏睿言摆了摆手,转身上楼,留下一脸亢奋的苏秉承在客厅里无限意淫了一场‘二女争夫’的伦理大剧!
苏睿言洗了澡躺在床上,疲倦的身体叫嚣着休息,可大脑却在高速地运转。
那个光怪陆离的童话故事,像一个魔咒一般,反反复复在他耳边响起。脑海中闪现着无数个人影,调皮笑着的冷冰,假装委屈的冷冰,吃蛋炒饭的冷冰,开心地抱着自己的冷冰,发狠咬自己的冷冰,还有那个轻轻亲吻自己的冷冰。
短短数日,却似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一般。苏睿言腾地坐了起来,他发现自从认识了那颗西兰花,自己所有的思维全都乱了套。不行,这太诡异!他不能放任自己再这么诡异地不正常下去!
他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任何无法掌控的未来都充满未知和冒险,可是为武者,每打出的一拳,都应该精准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分毫不差!
苏睿言一骨碌爬起来,噔噔噔下楼,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健身房。苏秉承正自娱自乐,惊讶地看着反常的苏睿言,心道:这下糟了,这女娃娃真厉害,还把自个儿子整失眠,有趣有趣!
林缺独自立在落地窗前,漆黑的别墅,除了透进来的月光一盏灯都没有开。一明一暗的烟火,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是极深极深的寂寞,浓的像天空中永远也吹不散的黑夜,带着等不来黎明般死寂的绝望。
轻声的敲门声总算带了了一丝声响!
“进来!”
一身黑衣的郑凯恭敬地立在门口:“少爷,夜深了,睡吧!”
“他还是没有回来?”带着一丝颤抖的希望,低沉的男声听得人心碎。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林缺轻声笑了笑,“我知道了,郑凯,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先生公事繁忙,您~~~~~~”
“是啊,公事繁忙!”林缺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知道!六岁那年,妈妈去世,他回来看了我一眼,告诉我‘公事繁忙不能久留’。十岁那年,我得了重病,烧了三天三夜,他回来看了我一眼,依旧是那句‘公事繁忙’。十二岁,我跟人打架,一刀差点捅进心脏,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十五岁~”
“少爷,不要说了!”
“郑凯,下次你要是能看见他,告诉他,没有他的二十八年,我林缺活的很好!没被人砍死,没有病死,一个人活的很好!”
“少爷,您还有苏先生,还有苏少和袁少!”
林缺没再说话,郑凯自知失语,低了头不敢再言语。
半响,听见林缺淡淡说了声:“那是从前!”
郑凯犹豫了一下,轻声劝道:“少爷,您和苏少之间~~~~~~”
“郑凯,你的话太多了!”
轻声的关门声,伴着沉重的叹息,留下的依旧满室的寂静。落地窗前的男人,身如青松,倔强而孤独地立着。望着外面那扇沉重的大门,期待着有一天,它突然打开,带着温暖的车灯,带着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