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台下,那位“袁师叔”的身影在刘澈和韩青山的身上各自点了一下,令二人纷纷坠了下去。
孤烟大殿前,许多人被这凶险的一幕吓的跳了起来,只以为刘韩二人就要命丧当场,魂归九泉。这些人修为浅薄,眼力稍浅,而那些修为高深的孤烟弟子,则个个儿都是气定神闲,对此浑不在意。
除了这里,在孤烟山的某些角落,亦有许多人在关注着这一幕,他们多是些有事在身,不能公然前来观看大比的人。
“袁师叔?难道是上一次大比中,被夺了真传大位的那位?”
“没错,就是他。”
“看样子他是要一雪前耻啊。”
提到袁师叔,不少弟子只觉得耳熟,直到有人说出他的过往,大家这才齐齐的想到了起来。
风雷台上,一个身材宽阔的中年男子轻轻的落在了圆坪上,此人看似四十岁出头,皮肤略显黝黑,相貌平凡,像一个寻常的老农。
中年男子走到圆坪中央,先朝前方遥遥一拜,然后又转身面对着某一卷云宝座道:“梅师妹,好久不见。”
那宝座上有一清秀脱俗的女子,只听她红唇轻动,贝齿中吐出清冷的话来。
“你不是我的对手。”
袁姓男子闻言,心里也不生气,只是道:“或许吧,不过我并没有要一雪前耻的意思。”
梅师妹道:“那你为何站在这里?”
“为了证明我的道。”袁姓男子说道。
梅师妹不屑道:“我说过,你所追求的武道一文不值,还是尽早放弃的好。”
“上次我被你一招打败,对于这一结果,袁某从未不服,但你说我修行的是无用之道,这个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
说道这里,袁姓男子顿了顿。
“所谓胜负,不过是因为我技不如人,武道本身是没有高下之分的,无论是杀人之武道,还是救人之武道,最后都是殊途同归,通通化于那浩瀚的天道中。”
梅师妹冷笑道:“武道的本质是争强制胜,武学是凶杀之学,武者掌握暴力,行于流血之中,至于你那不伤害人的武道,简直是可笑至极。”
袁姓男子反驳道:“师妹此言差矣!武道虽是用来争强制胜,但人们修行它的根本目的却不是为了施加暴力。止戈方能为武!武功是凶狠争斗之术不假,但要用来消弭争斗,强己济人,方是为正途。所谓武术凶残,武道慈悲,习武之人若不胸怀怜悯,以凶戾之心强行驾驭凶器,到头来只会令自己深受其害。”
“多说无益!”梅师妹起身怒喝道:“你我皆是武者,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就不要耍嘴皮子,想要证明自己的武道,那就战胜我。”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那梅师妹与袁姓男子才说了几句话,胸中已是怒火中烧,纤足一点,腾空翻了个筋斗,然后落在了圆坪上。
梅师妹道:“袁丁,今天你若胜我,我不但会收回我的话,还会向你低头道歉,日后不论我在哪里,但凡遇见着你,就退避三舍。若是败了,就给我滚下去,从此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师妹,你这是何必呢。”袁丁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好,那就让我领教一下师妹的飘雪剑法和青霜掌。”
梅师妹冷哼道:“时隔许久,沁雪也想看看师兄在武道上有何长进,希望你的长春功不要还是那么不堪一击。”
说完二人齐齐转身,先向太上长老、二位掌门及长老们行礼,然后相互抱拳,各自道了声“请赐教”,便纷纷摆开了架势。
风雷台中央,梅沁雪立于一旁,苍白色的衣带在风中飘曳,将她衬的如月宫的仙娥,风姿卓越,英气逼人。又见她轻轻的甩了下右手,手上瞬间出现一把三尺青锋,通体百炼镔铁所铸,剑身透着幽光,剑刃上泛着寒芒,任是教谁看上一眼,都知道这是一柄极品的宝剑。
再看袁丁那边,只见他两眼半眯,犹如没睡醒似的打了个哈欠,脸上还挂了一副懒洋洋的表情,让人觉得他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在和人决斗的武者,反倒是像个闲来无事的老农。
“看招!”梅沁雪暴喝一声,压肩顶胯,弓身如冢虎,刹那间脊柱如大龙抖动,一团磅礴的血气从她体内汹涌喷出,雄浑浩荡,犹若山涧里的洪流。
“血气洪流。”
不远处,杨玄望着圆坪的中央,心中不胜向往。
武者修炼,修的是功法道心,炼的是血气精神,血气是武者的力量所在,亦是武者的修为体现。通常来说,武者修为越高,其体内的血气就越旺盛,个人拥有的力量就越大。这梅沁雪的血气极其雄浑,调动时声势如山洪爆发一般,可谓之‘血气洪流’,此正是该女达到武道四重天的证明。
血气狂暴,汇于剑中,然后在剑尖儿上凝结出许多纯白的花,那花不是剑花,因为它比剑花更加冷酷,那是能给人带来死亡的雪花。
飘雪剑法,此乃孤烟派上乘剑法,亦是梅沁雪的得意之技,该剑法一出立马有许多观看者惊呼起来。
“不愧是十大真传,剑招未出,剑气竟已在大半个风雷台上弥漫。”
“本门内修炼飘雪剑法的人不少,但得尽此剑法精髓之人,唯独梅师姐一人。”
“你们看梅师姐的脚下,那里好像结冰了,难不成那剑气还能将地面给冻起来不成?”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修为到了武将境,就能令血气化阳炽为阴寒,剑气虽不同于血气,但也是由血气所化,自然能冻住地面。”
“看架势,梅师姐打算一击制胜啊。”
......
袁丁见状,两眼忍不禁陷入一阵失神中,跟着笑道:“如今这一幕和去年何其相似?”
梅沁雪没作理睬,小腿微曲,腰部集中发力,手上飞快的甩起剑来,骤然间死亡之花怒绽,由片片化作茫茫,跟着在一声冷喝中,荡剑呼啸起狂风,风卷千堆雪,要把袁丁淹没在永恒的冰寒之中。
“好一个飘雪茫茫,与上次败我之时相比,师妹的剑法变的更加可怕了。”
袁丁浅浅一笑,身上浮出一团淡淡的血气,那茫茫的死亡之花一遇上去便像是泥牛入海似的,眨眼过后便消失不见,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点的滋滋声。
“哼!竟能用些许血气抵挡住我的霜寒剑气,看来在这一年里,师兄的修为确实进步了不少,难怪敢上台挑战我。”
梅沁雪面带冷笑,接着喝道:“再吃我一式。”说完拉回右胳膊,雪花寒气瞬间缩回了剑上,然后又一剑刺出。
剑尖之上,一股冰白的寒流喷出,夹着无数晶莹的雪花,螺旋着朝袁丁袭去。
那寒流霸道无比,所过之处地面上刷刷地结了层厚冰,令所有观战者无不变色。
“来的好!”
袁丁两眼暴睁,双目各射出一束精芒,紧接着浑身赤气如洪。
直到此刻,这位前任真传弟子终于也展露出一身与孤烟派十大真传相匹配的武道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