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纳受斯牙膏
疯人院办公室楼下。
毛里求疵正在长椅上看报，唐古拉在一旁弓着背汇报工作。
“院长，不好了！不好了！”米拉拉满头大汗的从对面狂奔而来。
“拉拉……拉拉……一天没见到你了……想死我了……”唐古拉一见米拉拉便浑身酥软，像小狗狗见到了主人一样。
“闪开——”米拉拉气呼呼地瞪了唐古拉一眼，然后又重重地踩了他一脚。
“有性格，我喜欢……”唐古拉很幸福地缩到一边揉脚去了。
“怎么了？拉拉……”毛里求疵最器重的人就是米拉拉了，所以对他的语气一直是温柔体贴。
“院长，不好了，有十几个病人嘴巴肿得像红薯一样啊？怎么办啊？”米拉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米拉拉是个爱心特别泛滥的小女生，就是病人被蚊子叮了个包包，她也会心疼得哭鼻子流眼泪。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肯定是用坏了什么东西？”毛里求疵问背着手踱着步子道。
“没有啊，就是早晨起来刷了刷牙，就有几个病人说嘴巴不舒服，我也没当一回事，可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感觉到嘴巴不舒服……”米拉拉着急地道。
“你把牙膏拿过来我看看，是不是牙膏有什么问题？”毛里求疵道。
“不会啊，我们用的可都是纳爱斯牌牙膏啊……”米拉拉说着，递给毛里求疵一只牙膏。
毛里求疵接过牙膏反复地看着，唐古拉从一旁把乌龟脑袋凑了过来补充道：“这纳爱斯牙膏真的挺好的呀，对牙结石、口臭等都有明显的疗效，而且我们中国人应该支持国货嘛……”
毛里求疵看了看，突然又对着天花板吼道：“唐古拉——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纳爱斯牙膏啊！这分明就是纳——受——斯牙膏！”
毛里求疵可能是太激动，嘴巴张得太大，所以他嘴里的两颗假牙被震了下来，古木栽又赶紧把他假牙从地上拾了起来递给毛里求疵。毛里求疵没好气地接过假牙，用把缸里的开水冲洗了一下，然后又放进嘴里去了。
“哎呀妈呀，纳受斯牙膏！简直太有才了！太坑人了！”米拉拉接过毛里求疵递回来的牙膏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商标果然是“纳受斯”牙膏，她的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一时半刻还缓不过气来。
“唐古拉——”毛里求疵又开始对着唐古拉发飙了。
“I'mhere！”唐古拉伸着脑袋，一秒钟出现在毛里求疵的视线范围内。
毛里求疵张开血盆大嘴，开始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我让你省钱了吗？我没有拨经费吗？我说了多少次了，虽然我们是自掏腰包不收病人一分钱，但是我们还是要把最好的东西给病人，宁愿我们自己吃萝卜咸菜也不能亏待了病人？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都买了些什么破烂玩意儿啊？”
毛里求疵的头发又被震了下来，古木栽再次捡了起来。毛里求疵似乎是非常生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顾不了那么多了。古木栽还是非常体贴地用胶水把头发一根根粘了上去。
毛里求疵接着伸出三根指头，很严肃地对唐古拉道：“做人一定要记住五个字：问心无愧……知道啵？”
“问、心、无、愧……”唐古拉掰着手指算了算，然后小声嘀咕道：“明明就是四个字嘛……”
米拉拉赶紧把唐古拉拽到一边对着他耳朵道：“院长说五个字就五个字……”
唐古拉非常为难地对着古木栽道：“可是，他伸的又是三根手指啊……”
这时，米拉拉上前责问唐古拉：“唐古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给病人乱买东西？”
唐古拉看着手里的“纳受斯”牙膏，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几地道：“我，我，我也不知道啊，你看看上面什么都跟纳爱斯牙膏一样，就算是这个纳受斯牙膏里的受字也弄得跟爱字一摸一样的……我哪里知道是什么纳受斯牙膏啊……我冤啊我……”
“我说了，我们买东西要到大的品牌超市去买，我们院子外面就有一家沃尔玛超市，说了人家是商业连锁巨头，质量价格都能确保！你为什么不到那里去买？为什么要图便宜，到小商店去买？”毛里求疵的火气仍然很大。
“唐古拉，你不是说你的东西都是在沃尔玛超市买的吗？”米拉拉不高兴地望着唐古拉道，“如果你到沃尔玛超市买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可是，我真的是在门口的那家沃尔玛买的呀，我这儿还有发票呢！”唐古拉说着，不服气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发票递给毛里求疵。
毛里求疵接过发票，看了半天，又狂躁地跳起来怒吼道：“你识字不识字啊！你自己看看，这哪里是什么沃尔玛！这分明就是沃你玛超市嘛！”
“啊？沃——你——玛？”古木栽把毛里求疵手里的发票接了过来，看了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唐古拉把脑袋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上面果然写着“沃你玛超市”。
“该死的沃你玛——”唐古拉激动地把手里“沃你玛超市”的发票狠狠地甩在了地上，然后用脚狠狠地踩着。
“你是生活部部长耶！怎么这么没脑子呢！我们这里两百多条人命啊，你这样怎么行呢！”毛里求疵劈头盖脸地骂开了，“那是沃尔玛吗？那分明就是沃你玛嘛！唐古拉——我问你，你长眼睛干嘛去了！是不是就只会成天盯着漂亮的小护士啊？”
毛里求疵怒吼着张大嘴巴，因为嘴巴张得太大，一只飞蛾飞进了他的嘴里。
“嘿嘿……嘿嘿……”唐古拉在一边望着毛里求疵被噎着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毛里求疵脸上的表情肌抽搐了几下，然后很艰难地把嘴里的飞蛾给吐了出来，怒不可遏地对着唐古拉怒吼着：“唐古拉——你的卫生怎么搞的？怎么到处都是小虫子？你给我听着！你给我扫厕所去——”
唐古拉捂住嘴巴，开始耷拉着脑袋，左手禅笑笑对毛里求疵道：“哎呀，院长，您江湖经验老道，不也没看出来那是沃你玛不是沃尔玛嘛！要怪就怪骗子实在是太狡猾了。”
毛里求疵捏着拳头，极力忍了忍，然后用手指戳了戳唐古拉的脑袋，骂道：“你这个败家子！简直把耶鲁大学的脸都丢尽了哟！”
米拉拉一边帮毛里求疵端茶递水，一边道：“院长，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走！去病房看看！”毛里求疵双手背在背后，对米拉拉道。
“病房”楼下，毛里求疵迎面碰上了疯人院的首席财务官巨琼。
毛里求疵带着唐古拉、米拉拉往楼下走来。
“院长，这个月的财务报表。”巨琼手里端着一大堆的财务报表气喘吁吁地走到毛里求疵面前，“这个星期的开支超过两百万了。”
“几百万我毛里求疵从没放在眼里。”毛里求疵，不屑的对巨琼道，说完转身离去，“该花的钱一分也不能省！该怎么花怎么花！给我往死里花！”
“问题是开支也太大了点儿啊，这个月的开支接近两百万了啊……”巨琼追在毛里求疵的屁股后面道。
毛里求疵突然站得笔挺，他伸出三根指头，很严肃地对巨琼道：“巨琼啊，你给我记住，我做人的标准就是五个字：问心无愧……”
巨琼默默地数了数，然后又喃喃道：“不对啊，明明就是四个字啊……”
等巨琼回过神来的时候，毛里求疵已经走远了，巨琼赶紧又追上去道：“院长，咱们账上的钱没有多少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就坐吃山空了啊……”
毛里求疵突然停下来，更MAN地道：“巨琼……呵呵……一块好大的玉，我告诉你，我毛里求疵就是一块好大的玉！大到你完全想象不到，我可从来就没有把这个几百万放在眼里……给我花，往死里花……所有的东西都买好的，千万不要像唐古拉一样给我弄一大堆沃你玛的山寨产品来……”
唐古拉在一旁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毛里求疵瞪了唐古拉一眼，又伸出三根指头，很严肃地道：“我做人的标准就是五个字：问心无愧……”
“哎呀妈呀！”唐古拉又被雷翻在地。
毛里求疵说完怒气冲冲地带着大伙儿往病房走去。
巨琼远远地望着毛里求疵，花痴地道：“哇塞！好有男人气派啊……葛优一样充满智慧的脑门，汤姆克鲁斯一样坚定而又睿智的眼神，国产凌凌漆一般稀稀拉拉的胡渣子……真是迷死人了……”
巨琼正说着，一盆水倒在了她的身上，冻得她瑟瑟发抖。
“我是疯儿你是傻……我们都是大傻瓜……”楼上传来了病人集体大合唱《疯人院院歌》。
“天啊，我的这一身维多利亚女王的造型……呜呜呜……”巨琼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毛里求疵掏出一包纸巾然后像赌神里飞扑克牌一样很潇洒地飞到了巨琼面前，紧接着头也不回地继续往病房走去。
巨琼接过毛里求疵飞来的纸巾，捂着脸上用力地吸气，感觉心旷神怡地道：“啊……他在关心我，他在关心我……”
“哗……”又是一盆病人昨晚的洗脚水，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巨琼的脑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