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少整张脸都被斗篷遮住倒还好,纹锦纵然和平时打扮完全不一样,但毕竟露了半张脸,便赶紧压低了头,不敢去看姬言,免得被认出来。
这里是姬言的地盘,天晓得被姬言认出来会出什么岔子。
姬言跟三千少道:“在下姬言,受家父西伯公姬隆之命掌管这拍卖行。每当拍卖行以重宝成交,都必定会由我亲自出面奉上成交金券,这位先生以极大的魄力拍下雷鸣金云,使在下极为佩服仰慕,不知是否有幸能够与先生结识呢。”
三千少站起身来,压低声音道:“抱歉,抛头露面非我本意,所以请见谅。”
似乎是没有料到以自己的公爵府家世地位仍被拒绝,姬言明显地愣了一下。旋即尴尬地笑道:“既如此,那就只能说声遗憾了。”
说着,姬言便把成交金券递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姬言很随意地瞥了一眼侍立在三千少身旁的纹锦,而纹锦又恰在此时抬头看了一眼即将完成交接的成交金券。
就是这么一眼,姬言当即心中一凛,手中往前递的成交金券立马缩了回来。再多看纹锦两眼,惊道:“你不是太子府里的总管纹锦吗!”
旋即,姬言像是明白过来什么,指着三千少道:“你……你是三千少?”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尽皆震惊——三千少?那买下雷鸣金云的人竟然是太子?堂堂太子为何要藏头藏尾?
“既然被认出来了,那本宫就大大方方地认了吧,反正东西也买到了。”见到纹锦被认出来,加上雷鸣金云已经买下,三千少也懒得再藏着掖着,索性把斗篷掀开,露出本来面目:“老二啊,既然认出本宫了,为何不跟兄长行礼?”
见到三千少本人,姬言脸上尚未完全消去的血印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姬言岔开三千少要他行礼的话道:“你来我拍卖行做什么?”
三千少道:“本宫就不能来买点东西么?”
姬言看了看手中的成交金券,皱眉道:“你要雷鸣金云做什么?”
“与你何干?”三千少冷笑一声:“本宫做事难道还得要通知你不成,此物本宫已经从拍卖行买下,这成交金券你是否应该交给本宫了?”
姬言紧紧地攥着手中金券,牙关紧咬,显然一脸的不情愿。
看来正如三千少所猜测的那样,纵然姬言根本不知道三千少要这雷鸣金云何用,但只要是三千少想要的,姬言就一定会想法设法阻止。
不过纵然是两人恩怨已经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步,但现在两人终究是在拍卖行众目睽睽之下办事。三千少在拍卖行买下宝物,姬言如果拒不交货,坏了公爵府辖下拍卖行的名声,导致公爵府在暖风三国经营数百年的连锁拍卖行信誉受损,那就得不偿失了。
姬言咬着牙,将成交金券缓缓地往前递出:“你可别得意,今日这雷鸣金云就给你了,但与五天后我要从你身上拿走的相比,这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三千少就笑:“五天后的事情五天后再说吧。”
说着,三千少就伸手去接。
但就在三千少还差那么一丢丢就能将成交金券拿到手上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道:“唉等等等等!我现在突然又想买这东西了!两枚白水晶!”
说话的正是先前跟三千少抬价的萧游才。
姬言一听此话立刻收手如电,将成交金券又收了回来。
三千少眉头一挑:“你现在出价又何用!这东西已经成交了,老二啊,你们这拍卖行不会这么没原则吧,已经成交的东西还没继续拿回去出价?”
不仅是三千少,就连场内其他观众们也都是质疑声四起。
“正是拍卖行有原则,我才能出价呀!”萧游才大摇大摆走了过来,笑道:“光宣布有何用?难道你们忘了拍卖行的规矩,这拍品的最终成交,必须是拍卖主持落下第三次象征确认的拍卖槌才算?”
三千少闻言一怔,旋即立刻回想刚才拍卖的过程,不禁立时傻眼——那个拍卖女郎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在先前宣布三千少赢得竞拍的时候,的确只是高举拍卖槌,并没有落下第三槌!
纹锦怒道:“没有落槌又如何!在场数千人都可以作证,那时你已经放弃,雷鸣金云已经归太子殿下所有。若要细细论来,只能说是你们拍卖行的主持人素质低下,自己该干什么都不知道,雷鸣金云的竞拍是我家主子赢了!”
姬言与萧游才却根本不理会纹锦,两人相视一笑,极为默契地挑了挑眉毛。
这一切都被三千少看在眼里,顿时心中无名火气——整个拍卖行都是公爵府的,萧游才既然是为了拍卖行的利益来抬价,那么自然便是公爵府的人。他见姬言摆明了就是不想把雷鸣金云卖给三千少,便抓住了拍卖女郎在拍卖程序上的细节瑕疵来大做文章,要支持姬言一把。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那拍卖主持的确没有落下第三次成交槌,按照拍卖行的规矩,这雷鸣金云的确还不能算作成交。
姬言脸上已经忍不住浮现出小人得志的笑容,环视周围一圈,对还站在拍卖主台的拍卖女郎招了招手。
拍卖女郎哪里知道这流拍了这么多年的雷鸣金云今天突然引出了这么多平日里根本就见不着的大人物,早已经不知所措了。此刻见自家主人对自己招手,便赶紧诚惶诚恐地一溜儿小跑跑了过来,战战兢兢地道:“请问三少主有何吩咐?”
姬言指着萧游才道:“这位客人说刚才他所参与的雷鸣金云的竞拍,你虽然宣布了雷鸣金云归太子拍下,但是否没有落下第三次成交槌?”
拍卖女郎在一干大人物面前,早已经没了先前拍卖宝物时的高昂气场,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直视姬言的目光。她此刻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个小木槌,咽了口唾沫,怯生生地道:“是……是的……太子殿下的确赢得了竞拍……但……但是我也的确是忘了落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