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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境织天

按照刘二斌说的介绍,游子来到了第一幼儿园门口。

车流中,一辆白色SUV开过来,靠边停下。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里钻出来,最先看到的还是那熟悉的发型,再转身抱出小孩,里面的男人似乎吼着什么。远远看她答应着一手抱起小孩,一手拎着书包,跑进幼儿园,一会功夫又跑着向回走。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游子眼眶一酸。担心被别人看到,忙低下了头。

等游子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边出事了。

白色SUV车前门一开,一个肚子和身高差不多的黑胖子走出来,指着鼻子大骂刚才哪个女人。女人唯唯诺诺低着头,只偶尔辩解一句,但他越说越生气,一把抢过她的手包,狠狠摔在她身上。女人吓得手忙脚乱向后退,被马路牙子一绊,扑通坐在地上。

游子远远一看,怒火直窜脑门,三步两步就要冲过马路。却看见那个男人指着女人又补骂一句,钻进汽车,扬长而去。

摔在地上的女人无助地哭起来,她知道,路过的人都在看着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着。每天来送小孩,很多人都是见过的,人群里说不定就有小孩同学的家长。真想站起来走远点再哭,可心里塞塞地难受,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想站都站不起来。

“别哭,没事”,一句温暖贴心的话在耳边传来。是在梦中吗?有8年没听到这句话了吧,一定是想他想多了,出现了幻听。女人默默摇了摇头。

一只有力的手伸到了她的腋下:“月儿,咱们走吧。”

蓦地,女人抬起头,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那一头长发,还是那修长惨白的脸颊,还是那冷峻的眼神……

“游子?真是你吗?”女人借着他一搀的力气,忽地站起来。定定看着游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好路过”,游子紧紧抿着的双唇露出微笑。看着眼前的女人,如今虽是少妇了,可圆圆的脸还是那样粉嫩,圆圆眼睛还是那样晶莹,只是多了几分沧桑。

小月嘴一撇,缓缓地擦擦眼泪,拍了拍衣服,又理了理头发。“你都看见了吧,唉。”

游子没说话,看了小月一眼,低下了头。女人也低下了头。

两人默声地慢慢向前走。

“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嗯,在里面还好吧?”小月看了游子一眼,轻轻地问。

“挺好的,你看我不是挺茁壮吗?”游子轻松地一笑:“在里面,每天也没有作业,也没有升学压力,比你在学校读书强多了呢。”

小月破涕一笑:“其实,当年那件事都怪我爸,他脾气太暴躁。是他先动手,我们家对不起你……”

“别说了!”游子双眉一轩,手掌竖起来向小月面前一挡,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我又不是来要道歉的,过去的事,我都忘了。我只关心,你,你还好吧……”

小月无奈地苦笑:“你也看到了,他就是这个破脾气”。抬头看到游子担忧的眼神,又说:“不过,他对孩子还是挺好的。”

“和他在一起幸福吗?”游子幽幽地问。

“不幸福又能怎样”,小月无限凄婉地看着游子:“除非时光能倒流,让我有机会重新选择。”

她仰起头,两旁鳞次栉比的大厦一座座冷冷漠地矗立着,无言的地嘲笑着马路边这两个男女。楼宇夹缝中偶尔飘过的云朵似乎在提醒小月,不要做白日梦了。

转过目光,小月挤出半脸的微笑:“别尽听我说这些没用的了,游子,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我在开发软件,都是游戏类的”,游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哦,不错。我们家老吴也搞手机游戏,你有什么需要吗,我让他好好帮你。”

“不必!”游子厌恶地拒绝了,“最近,我想休息休息,回咱们乡下寨子里住一段时间,陪陪我姥姥。”

“啊,你要回寨子?”小月满心憧憬地叫起来:“我也想回去呢,回去看看我爸我妈,看看我们一起读书的学校,走走我们上下学的那条山路。”

“好啊!咱们今天就一起走吧。”游子眼前一亮。

“怎么可能呢?”小月一下子回到了现实:“我走了孩子谁管啊,再说,我,我也没和老吴商量。”

“哦。那,你好好陪孩子吧,孩子需要你”,游子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熄灭了,“我回去了,有机会再见。”

挥手告别的时候,看着茫茫人海中小月无助地目送自己,游子忍不住又跑过去,把一张纸条塞进她手里:“有事你打我电话。他要敢再欺负你,我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小月惊恐地退了一步:“没有,没有,他不会的。游子,你千万别……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处理完了租房的事情,还拿到了退回来的一个月房租押金。游子坐上回家的大巴,一路飞驰。十年了,从离开到现在整整十年了。

当年坐在警车后笼里,离开寨子的时候,还没有高速路呢。只记得那天是昏天黑地的愁云,是日薄西山的惨淡。今天心境不一样了,游子眼中的景致也不同了:从车窗望出去,两边层峦叠嶂,是一望无际让人眼醉的浓翠色。

想想昨天到现在,先是死里逃生,又侥幸逃出警方镣铐。从今天起,自己就要走向一个正当而前无古人的高大上事业——织天。这不是自己这十年一直苦苦追求的吗?

记得刚从狱中出来,身无一技,举目无亲,找工作四处碰壁。刷过碗、送过快递、发过小广告、摆过地摊、卖过假证,再到后来安空调,当蜘蛛人清洗大厦。

不知不觉,大巴从高速路下来,开上山间公路。车速慢了,景致也看得更清楚了。

山间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白鹭飞起飞落,溪边聚集着成群的野鸭,还有不时传来的嘹亮鸟鸣。高高枝头,不经意还能看到一些调皮的猴子,在林中跃起跃落。离得近了,它们就一手攀着树干,一手搭凉棚探身向这边瞭望。然后倏忽一下,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林海。

这就是我阔别十年的家啊!

车在苗寨前停下,游子重新踏上了这片土地。双眼湿润,胸中一阵酸热,嗓子眼鼓胀胀的。

这里变化太大了!游子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乡人了。

寨子规模大了两倍。依着山势层层叠叠,像梯田一样,漫山遍野地铺开。一座座秀丽古朴的吊脚楼洒满山坡,犹如草坪中间颗颗闪亮的珍珠。

这两天,正是元旦新年假期,寨子中到处是身着民族盛装的姑娘,头上顶着层层堆砌高高的银饰,笑声朗朗,身影翩翩。

游子早年父母双亡,一直跟着姥姥生活。这里曾经是那么陌生,可寨子的格局和路线改变了太多,走错了两次,才回到姥姥家门口。这里的一切没有变。一处孤零零的老房子在四边新建的更高、更美的楼群衬托下,显得落寞又黯淡。

“这次回来,一定把房子好好盖盖,让姥姥住的舒服一点,她辛苦委屈了多半辈子了”,游子暗暗下定决心。

姥姥身子骨挺结实,可明显变老了。

不需要说一句话,见到久别的游子,老人乐开了花,两行眼泪流下来。

亲人,我最亲的人啊!多少说不完的贴心话,多少说不尽的真情啊。不管多大年纪,在老人眼里,永远是孩子。

老人家张罗着要给游子做好吃的,让游子在家坐着喝茶不要动。自己一趟趟出去买着买那,东走西走。

慢慢的,街坊邻居们看到了听到了,一个个聚过来。冷落的塘火旺了,冰冷的屋子暖了。

这几年,游子虽然一直没回家,但总是不停寄钱回来。寨子里的人都知道,游家阿婆三天两头收到汇款单。都知道游子现在是浪子回头,有出息了。

一别十年,今天终于衣锦还乡了,还拿着这么多大包小包的东西。左邻右舍看望的,想念的,祝贺的,欢迎的,想合作的,套近乎的,络绎不绝来了

热情的苗家人聚在一起,自然是饮不尽的米酒唱不完的歌,欢声笑语开怀热闹了。从中午一直到月出东山,这才曲终人散,应酬完了这些。

老人虽然忙碌,可自始至终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游子好容易安顿老人休息。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心地关好门。把混沌安顿在一个小水缸里,轻轻地问:“一爷爷,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里不错。空气好,人也好。”一爷爷赞许着。

“您说让我当一名织天手,需要我做什么?”

“织天手,简单说,就是把影视、小说写手们胡乱穿越,造成的冗余时空管道重新织补起来。”一爷爷顿了下,接着说:“时空体本来是匀质的,偶尔穿越留下的管道会自我修复。但这穿越太多,时空体就成了蚂蜂窝。”

“真会有这样的漏洞吗?有危害吗?”游子一脸茫然。

“除了地球南北极臭氧洞扩大,这两年各地莫名其妙的大坑就是表现,你查下新闻,每个月这个城市、那个城市都有呢。冗余管道会造成时空体短路或者断路,甚至造成华夏数据库的瘫痪,严重的还会是民族文化基因的变异。”

“数据库的事我不懂,街头大坑倒真是坑爹。我在深圳亲眼见到,汽车都掉进去了,咕嘟咕嘟冒黑烟。听说后来向里面倒了几十吨水泥、沙子才填平。”

“填水泥、沙子,只会造成时空梗塞,更糟糕。正确的办法是去织补,其实就是时空体特定分区的局部格式化,简单说,就是‘小格式化’。”

“我一个打工仔,让我织天?一爷爷,我能行吗?”听到这任务,游子露怯了。

“其实也简单,你只需要回到历史,帮我定位一个确定的时空支点就行了。到时候,我用超能力把你传送到特定时代,让你成为特定人物。可以是男的,也可能是女的。你帮我调查清楚特定事件的真相,剩下的就是我的后台修复了。”混沌停了一下,又加重语气说:“不过,必须是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亲身经历的,不能道听途说、猜测臆想的。”

“好,我尽力!为了一爷爷您,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游子下定了开始冒险的决心,“去哪里,成为谁,我能选择吗?”

“现在还不行,以后随着你能力的升级,修炼层次的提高,是可以的。我们先从简单的任务开始吧。我送你去明朝皇宫,你尝尝当皇帝的滋味吧。”一爷爷轻描淡写地说。

“当皇帝?还容易?”真是古今奇谭,闻所未闻了。

“是。清宫戏是重灾区,修补难度相当大,以后你能力提升了再说吧。明朝相对简单一点,去之前,我通过全息牙功能,给你同步一些资料信息。你把我拿出来,这样传输效果更好。”

游子把混沌从水里取出来,放在面前一个果盘里:“什么是全息牙功能呢,我一点不懂。”

“常见的蓝牙就是全息牙的仿生学应用,全息牙是传输技术的老祖宗。蓝牙往往是单一讯道,全息牙能利用你所有裸露的皮肤进行全频道对接,达到每秒万T级的传输速率。现在,你不要说话了,闭上眼放松自己,静静接收吧。”

游子闭上了眼,盘腿坐下,像冥思打坐一样。

一会,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和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像无数天线一样,开始接收数据。麻酥酥有些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皮肤都有了轻微的痒热,似乎被输入了大容量文件,并储存在大脑中。

什么明朝皇帝的幼年生活,什么娘娘争斗,什么登基大典的一幕一幕,各种说不出的视频、音频格式,富媒体格式的文件流,源源不断地灌输进来。

“一爷爷,资料太多了,我记不住啊。”游子开始告饶。

“这是一个朝代的完整信息,你当然记不住。你不需要刻意去了解,就是让它们进入你的潜意识存储。将来,需要的时候一切就会自然而然涌上心头,让你像一个明朝的人一样思考、交流、行动的”。

当混沌的传输结束的时候,游子相信自己一定是当今世界上最博学、最权威的明朝相关专家了。因为,明朝的一切都在自己脑中了。

“一爷爷,我准备好了,你送我我现在就潜回大明吧。”游子信心满满。

“好。你去了解下明代宫廷‘红丸案’中,那个神秘红丸的配方吧。有人说是仙丹,有人说是剧毒,你去查个清楚吧。作为皇帝,你有很多的资源和手段,我相信你能查清楚的。”一爷爷又嘱咐道:“有个最重要的事,你要记住。你的左手拇指是混沌的一部分,能够随时给我发送信息。你完成任务时,就把左手拇指放进嘴里,用力咬一下,我就可以接你回来。当然,如果有重大的事情想回来了,也咬一下就可以。”

“好!那您这就送我出发吧。”

有了上一次时空旅行的体验,当他再次被混沌吸进去的时候,游子不再恐惧,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和身体的平衡。“我要以最优雅的姿态回到明朝,因为我要成为一位全天下最有权势、最有力量的九五之尊,大明朝的一代帝王。”游子美滋滋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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