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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鹰战于野

拓跋焘带着几千铁骑出城来,杀气腾腾地冲向柔然营盘,柔然军队措手不及,只好仓促打开营门迎战。

就在这时,一些人看到木兰在高空被射断绳子,握着半截绳子重重跌下来,很多人不由得看呆了,僵在了地上。

拓跋焘一眼看到木兰落下,血贯瞳仁,狠狠用马刺夹了马一下,不顾一切地催马向他落下的地方奔过去。明知道已经赶不及,但在拓跋焘的心里,他还是千万遍地喊着:“木兰,寡人接住你!寡人接住你!”

从几十丈的高处直直跌下来,会怎么样?谁都知道,但拓跋焘不敢想……

好几年了,一起冲锋陷阵,一起刀山箭雨,多少次秉烛达旦巡营夜查,多少次废寝忘食谋划杀敌方略。在拓跋焘心中,花将军就是一个可信赖的大哥,就是一个最中意的左膀右臂。自己有什么想法,他总是执行最坚决,自己有危险,他总是舍命相救。这样的好大哥,今天真的要失去吗?拓跋焘心里不敢想!更不甘心!

游子努力把身体调整了一下,变成了俯冲的姿势。他迅速观察着下面的形势,寻找能够借用的地势:护城河?太远,不行!草料堆?太远,够不到!柔然中军大帐?要是能把绳子抛过去缠住,就可以斜刺里借力,可还是太远,手中半截绳子不够啊!

一无所有啊!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我今天就要命丧这里吗?

游子手中那根绳子另一头,也就是被“斩旗箭”割断的那头,已经垂落到了地面,落在一匹战马旁边。

“有了!”灵光乍现!游子不敢怠慢,他奋力把手中的绳子一拧一抖,竭尽全力地一甩,绳头陡然跳起来在马的脖子上缠了几圈,牢牢套紧了。这招“套马杆”是几年军中驱马练熟了的,与此同时,他左手食指一扣拇指,“天地一阳指”激射而出,一道炽烈的白光直射那马的后臀。

正在吃草的马,忽然被绳子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正有些惊疑。觉得臀部火烧火燎一阵剧痛,好像是尾巴都烧了起来。马儿顿时就惊了,“咴儿嗷!”一声长嘶,身子一长,纵身跃起,撂着蹶子“咣咣”地向前没命地狂奔。

游子要的就是这个,盼的就是这个,这是他在空中能找到的救命最后一招了!

牵着那根绳子,就在游子身子堪堪惯在地面的一刹那,马身上的绳子硬生生把他又横着拉飞了起来。

游子感觉两手中的绳子狂野地向前,好像变成了一根炽热的红铁条,在掌中“呲呲”地都要冒出火星了。游子拼命攥紧,跟着绳子向前飞出去,瞬间脸和手臂擦着地面一掠而过,重新飞到了空中。

“人鸢子!人鸢子!”旁边的人们一阵惊呼。平时里,这些柔然士兵没少放“人鸢子”。那是他们虐杀俘虏的一种酷刑,是利用马的速度把人活活拖死。

今天,“人鸢子”却在万般不可能的情况下,救了游子的命!

凭借着马的横向一拖,游子下坠的力量被抵消了。顺势腾起在空中,四下一看,游子发现远处一个白衣白袍骑在白马上的人,手持一张极宽极长的金雕巨弓,背后箭壶中的正是那种粗壮的梏木雕翎箭,肩头蹲着那只受伤的海东青。他静静端坐在马上,似乎也没料到游子会这样自救,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这边。

游子一想,这一定就是柔然第一射手“天狼箭”吧。没有这样的弓,也不可能把箭射得那么高。想到空中恶鹰大战,想起这三支致命的冷箭,游子心头怒火燃烧:“可恶!你欺我太甚!”

在天狼箭侧前方不远处,一个锦衣狐裘的人正骑着一匹矫健无比的红马,傻傻地仰头看着这边。马鞍子旁边弓箭、腰刀整整齐齐。

“看看我的手段!”游子在空中觑个正着,一个云里翻,手一松绳子,借着马的拉力飘向那匹红马。

高空坠落、绳子套马、一掠而起,这都环环相扣,只在瞬息之间。马背上的那个人似乎还看看够这样的惊天杂耍,直到游子飞到眼前,还咧着嘴愣神。

游子不等他清醒过来,一个苍鹰搏兔就把这人踹下马去,自己稳稳坐在了他的红马背上上。随手从马鞍旁边摘下宝雕弓,另一手抽出一只箭,扭腰侧身,认扣板弦,双臂一用力,“嗖”地一箭向着“天狼箭”射了过去。

这一箭带着他九霄坠落险中求胜的豪气,带着对射箭人落井下石的愤怒,箭锋凌然直刺“天狼箭”面门。

“天狼箭”却像没看见一样,冷笑着一动未动,嘴角轻轻撇着。

说也奇怪,游子这支箭,飞到这人身前时,好似力竭了,歪歪地落下去。那人一磕马鞍,马向前一蹿,一把顺手抄起这只箭。

“金羽黑鹰,你这是要和本王比箭吗?哈哈!”大笑声中,那人朗声说道:“你也不看看,拿这小孩子的玩意还想伤我吗?好!这就算你的战书吧,咱们改日再战。你今日劳累,本王就不沾这个便宜了,你走吧。哈哈哈哈……”。

游子拿起弓箭一看,这张弓雕金嵌玉,精美无匹,但弓弦又细又软。再看那箭,描金秀凤,秀丽精巧,可又轻又飘。这么看来,还真的是一个富家子弟的玩具了。气得游子狠狠地把手中的弓丢在地上,愤愤地说:“好!今天便宜了你,下次我一定让你尝尝我的弓箭。”

“哈哈!哈哈!”“天狼箭”蔑视地狂笑,游子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

“嗖!”忽然一支箭挂着劲风向着“天狼箭”的前胸射去,去势又快又急。“天狼箭”猝不及防,急忙松开右脚马镫,身子向马肚子下面一钻,勉勉强强躲了过去,头上的狐皮帽却掉了下去。他恼怒地挺起身,“嗖”又是一箭,正射向他的面门,这次“天狼箭”再不犹豫,在马背上一躺,等箭飞过去的时候,伸手“砰”地一抓,握住了箭身。

游子回头一看,射箭的那将,头戴金盔,身披金甲,虎背熊腰,脸色黝黑,浓眉大眼,蒜头大鼻子,四方大阔嘴,真是五大三粗。在马上一坐,就像半截子黑铁塔一样。稚嫩的脸上罩着一层怒气,恶狠狠盯着“天狼箭”。

来人正是北魏皇帝拓跋焘。他不顾一切地冲进辕门,来和游子汇合。身后只跟过来十几名将士,其他的还在营门口厮杀。

“木兰,寡人来接你了。你没事,太好了!”一眼看到他平平安安坐在马背上的矫健身姿,拓跋焘一双朗目中闪过掩饰不住的惊喜,似乎身边的厮杀声都消失了,向着他大喊着,催动胯下马跑过来。

“不好!”游子心头一紧!拓跋焘还不知道这个“天狼箭”有多厉害,这个距离真的不安全。他急忙大喊:“陛下,小心!”一边迎着他跑过去,一边用扭头看着“天狼箭”的一举一动。

听到了“寡人”和“陛下”,“天狼箭”大大愣了一下,他好似不相信,这个毛头小伙子会是魏国皇帝。可仔细一看,他那不同凡响的装束、盔甲,和身后那队彪悍的亲兵,不由得暗自点点头:“早听说,魏国少年天子勇猛过人,每战总是冲锋在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让本王遇到你,你的皇帝算是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天狼箭”轻轻从背后抽出一支箭,端起左手的巨弓,右手一拉弓弦,“咯吱吱”拉满了。嘴一撇,一松手,那根势大力沉的大箭向着拓跋焘射了过来。

这时候的拓跋焘,眼里只有花将军,对“天狼箭”的举动根本没在意。听到“小心!”的叫声,抬头一看,“啊!”巨箭已飞到了眼前,再想躲闪或者招架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一把腰刀斜劈下来,把射向拓跋焘的大箭从中削成两段。挥刀的是游子!

以刀削箭,听着好像不可能。但对于擅长暗器的人来说,并不难。练习暗器,第一步就是练习眼力,在别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可惜距离有点远,没能从容地拨开这支箭,只能堪堪削断。

这只箭劲头太足、来得太快,虽然箭头像条死蛇一样斜落到地上,箭杆却带着风声向前飞来,略偏开了眉心,射在了拓跋焘的左眼角上。

鲜血瞬间流满了拓跋焘的面颊。

拓跋焘一把扯下箭杆,不顾血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直淌。他闭着左眼看了一下,箭杆上刻着一个黑魆魆的狼头。拓跋焘咬牙说道:“寡人对着大鲜卑山起誓,不杀此箭主人,誓不为人。”

众军簇拥过来保护拓跋焘,一队骑兵向着天狼箭围过去,柔然士兵也加入厮杀,双方展开混战。

游子趁机拉着拓跋焘向辕门外撤退,边走边关切地问:“陛下,您的伤怎么样?”

“没事,多亏你刚才砍掉箭头,我只是一点皮肉伤。你没事就好,寡人看你落进敌人的营寨,特意冲进来接你的。”说话间,鲜血染红了前襟,拓跋焘带住了坐骑:“花将军,你这次出去,真是心疼死寡人了。今后,再不让你孤身犯险了,你就好好待在寡人身边,出谋划策吧。”

“遵令!陛下,我们赶快回城吧”,游子带着战士边战边退,撤到了城门口。

就在马过吊桥的时候,忽然,拓跋焘一头撞下马来,重重地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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