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安曾听有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张爱情如同宿命一般无所逃避，不可取代，色授魂与，需以性命相拼，有人曾问她相信吗？
有什么好相信的呢？
卫长安失笑。
卫家人骨子里都是冷漠的，凉薄的，但是世人却说卫家人个个都是情种，但是很显然，卫家自己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世人皆言卫家家主情深意重，卫家夫人去世这么多年都不肯续弦。
卫长安听闻此语笑而不语，什么情深意重，什么卫家痴情，都是世人眼中美化再美化才形成的东西罢了，与其相信父亲是对母亲情深意重，至死不渝才不娶妻的，还不如相信……他是着呢怕麻烦。
可能卫家骨子里对感情的淡漠和冷漠让卫家人显得格外的无坚不摧，所以当卫长安当年不顾一切跟在楚修明身后，为他生死两忘的时候，卫家的人皆是鄙夷或者不屑的。
从回到最开始之后，卫长安常常梦到很多年前还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跟在楚修明后面，置身后的流言蜚语不顾，一心想要要修成正果的自己，想想也是年少轻狂。
一见钟情和一眼万年的这种事情，让人日思夜想，辗转反侧，为了那双黑夜里依旧灼灼发亮的眼睛疯狂，也可能只是因为楚修明脸上的那抹微笑，所以才不顾所有人反对，义无反顾的站上了战场。
想想当年，还真是傻呢！
当再次睁开眼睛的卫长安看着熟悉的闺房的那一刻，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决定，再来一次，是梦也好，是真实的回到过去也罢，她总要选择一条和当初不一样的路。
回想当年，就是以为楚修明的冷漠，才激起了卫家人骨子里不服输的个性，总要与之比个高下才会放手，可是仔细想想，她真的对楚修明有那么执着吗？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而轻易得到的，却往往不被人珍惜！
当年看着他孤身站在窗前黯然伤神也觉得感同身受，如今看着他水深火热，其实也就那样了！
卫长安从梦中惊醒，一脑门额汗渍，冷眼瞧着窗外梨花满天开却凄凉到让人绝望额景色，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
“小姐？”
红袖听到内间的动静，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进门看到的便是卫长安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眼神却不知道瞟向了哪里，失神的望着院子里的梨花树，有些懵。
“啊，是你啊！”
卫长安看着女子挂起帘帐，轻笑着抬起头，接过红袖递过来的汗巾，轻轻地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看着低着头恭敬的站在一旁，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红袖，你跟了我几年了？”
卫长安忽然开口问道。
她只是依稀记得红袖是她母亲很小的时候就带过来，只是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了，
这些年她跟在楚修明的身后，忽略了身边太多的事情，甚至在当年红袖一力劝阻一意孤行的她，却在她额暗示和放纵下被楚修明生生打死。
卫长安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愧疚。
“回小姐，已经十三年了！”
“都已经这么久了啊！”
卫长安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惆怅和无奈，转头看着毕恭毕敬的少女，她知晓着女子心中定有丘壑，身上的秘密绝对不下于她。
前世年未及豆蔻的少女却在临死前爆发出无边的武力和威力，曾经不止一次，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卫长安庆幸未将着女子放在身边，可是直到十年之后的战场厮杀才让她真正的清醒，为了楚修明她这么多年究竟失去了什么。
“红袖！”
卫长安抬起下巴，眼神迷离，问出的话却异常的犀利。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问过，你究竟师承何处？”
红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卫长安的眼神里有不可思议，若不是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的确确是她服侍了这么多年的小姐，怕是都以为这个女子换了一个人。
卫长安对周围的任何事情漠不关心，只关心楚王世子的这件事情早就是满上都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谁都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夜里，她居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
红袖沉默不语。
“不能说吗？”
卫长安坐在床上，蚕丝织就的纱帐如今看起来格外的碍眼。
“小姐，您一日未满十八岁，这件事就一日是秘密！”
红袖坚持的咬着牙，虽然不清楚卫长安是如何知道她最大的秘密的，但是也并不代表她就此松口告诉卫家所隐藏的一切。
“即便我死在十八岁之前？”卫长安笑：“或者是你死在我十八岁之前？”
看来不光是卫家，还有自己那早逝的母亲，都有着自己想象不到的秘密。
卫长安忽然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
人生在世，偶尔回一次头却发现自己曾经那么多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情默默地在阴暗的角落里滋生发芽，但是她却一无所知。
卫长安的眼神里闪过的不愉让红袖咬着嘴唇，却始终不肯张口说话。
“罢了，你既然不想说，我自然也不问！”
看着红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卫长安轻松的笑道：“既然你要保守你的秘密，那我自然也要守着我的底线，至于你想问的我问什么会发现你的事情……你也就当从来没有听我说过，咱们扯平了！”
卫长安挥手，看着红袖不甘心的离开内室，轻笑了一声，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智不稳，总是想要刨根问底，到底是露出了马脚。
至于楚修明。
曾经有人问过卫长安，问她后悔吗？
后悔跟着这么一个薄情薄幸的男人，甚至被他利用，成为他手中所向披靡的一把利刃，最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当时的她只是在笑，有什么可后悔的，是生是死终究是自己选的路，卫长安从不后悔，即便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现在想想，当年的她还真是固执呢！
固执到连认错都不肯！
跟一只倔强的狮子一般，从不肯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