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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任务失败(一)

回忆回忆花道长的童年吧。

如果把注册学籍算做一场网络游戏的开端,那么从加入这场游戏的第一天起,剧情人物——家长、老师、还有哪都有的社会人士就告诉游戏玩家,也就是学生:

“你们的主线任务是好好学习,最终目标,打败高考这个boss,考上大学。”大学之后如何,这些剧情人物就不再布置任务了,因为一场game已经over。

然而这场game却并不会简单地就over,有很多人,任务失败得很早很早,但最可惜的是这么一些人,他们明明接近了成功,却牺牲在了最后。

花道长在这场游戏中,已经撑到了最后的一阶段,他还希望自己能够完美地打败boss,可有时候,他会想起几个已经注定见不到boss的人。

“这场游戏,并没有那么重要,是吗?”

……

邓子楠走了,走的那天骑着花道长熟悉的那辆鲜红的自行车,从此道长再也没有见过他。

花道长的爸爸经常说,邓子楠不是一个好的朋友,离他要远点,有时候花道长觉得爸爸说的挺对的。可邓子楠这一走,道长却时常想起他。

邓子楠是花道长的小学同学,两人同在异地读书,还是老乡。俗话说的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虽然那时年幼的两人并没有那么深的老乡意识,但相识的口音、相近的生活习惯却也让他们彼此亲近得更加容易。

从小学入学起,邓子楠就是学校里的异类,他比班级里年龄第二大的同学还要大两岁,身高第二高的同学还要高一个头。在那个打架输赢基本上和身高挂钩的岁数,这些条件本来可以很容易地就让他成为班级里的“大哥”,可邓子楠跳脱的性子以及爱说老家方言的习惯却让他经常收到排斥。

小学的男孩子,说得不客气点,实质上就是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爱闹腾。邓子楠的年龄比其他人都要大,也就比班级里的其他人更闹腾。闹腾,也就闹了笑话。

那是在二年级吧。花道长和邓子楠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充分考虑到小孩子热爱蓝天白云喜欢户外活动的天性,要把一节班会课上成自由活动课。最开始,老师在教室内讲明一些纪律要求,三令五申地说,一定要排好队,不要争执。可老师刚刚说可以出教室了,坐在教室最后离门最远的邓子楠仗着腿长的优势,一马当先地往前跑,比许多坐在前排的同学还要先到前门口,这也就罢了,邓子楠这家伙非要堵在门口,嘚瑟地向同样坐在教室后面的花道长招手,炫耀自己跑的快。这就让那时的班长大人不开心了。花道长二年级时的班长,是一个爱穿漂亮衣服的娇小女孩,很娇气又很蛮狠。被堵住路的班长大人也很直接,伸出柔弱的小手,就推邓子楠,打算把他赶出去。然而年龄的差距摆在那儿,身高的差距摆在那儿,娇小女孩的力气自然没有邓子楠大,所以班长大人的目的也就失败了。邓子楠的反应很灵敏,一感觉到有人推他,就故意赖在原地不动,把班长大人还有其他想要出门的人气的不行,可一看到老师的目光射了过来,邓子楠眼珠子一转,就立马装作被班长大人推出来的样子。然后皱了皱眉,恶人先告状,向老师说道:“老师,班长‘吻’我。”

这话一出口,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向邓子楠和班长那边看了过去,很多人都直接笑了出来。班长这个女孩当时脸就红了,连说:“我没有我没有,是他挡我路,是他挡我路,我没有吻他。”

邓子楠的眉头依旧皱着,反驳道:“她就是‘吻’了,还不承认。”同学们的笑声更大了。

班长大人被邓子楠气的不行,直接就哭了出来。

老师也看不下去了,严厉地批评邓子楠,把他一个人留在教室里思过。

花道长当时自然也是在笑着的,不过笑的原因和其他同学不太一样,因为只有和邓子楠是老乡的花道长才知道他口中的“吻”究竟是什么意思。正直的花道长一直想告诉老师和同学们,然而邓子楠一直偷偷地对他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说。

“‘吻’,具体字不知道哪一个,读音同吻,在我们那儿的方言里,就是推的意思。”花道长在心中默默地解释道。

邓子楠自然是故意让人误会的,这个坏小子。

从小就那么坏,再长大一点自然也是坏的不行不行的。五年级的时候,花道长掉到游戏的苦海里去了,陪着他一起掉进去的还有子豪、禹、邓子楠。这其中,花道长和子豪是一个游戏小分队,邓子楠、禹还有花道长又组成了另一个小分队,这两个小队各自行动往游戏厅、网吧里跑。邓子楠这一个小队,三人经常骑着自行车,一路边走边聊地赶向目的地。花道长本来是不会骑自行车的,然而为了赶路方便,乐于助人的邓子楠就专门花了一天的功夫教道长骑车。邓子楠的自行车,他和花道长都喜欢称呼为“老年红”,车的样式很老旧,颜色是上个世纪那种饱含着革命色彩的红。虽然邓子楠和花道长他们干的事,一点也没有革命的精神,反而像资产阶级一样腐化。

为了玩游戏,邓子楠是什么坏主意都想过。记得有一次,游戏瘾犯了,可是又没钱了。邓子楠就带着花道长组团骗他的妈妈。邓子楠说自己砸坏了同学的一个玩具,要赔20块钱,拉着道长去做伪证。结果他妈妈前脚去拿钱交给他,后脚他就带着花道长骑上“老年红”一路冲向了网吧。网吧里两人玩的很开心,虽然这是一种没有道德的开心,很不要脸的开心。这种性质的开心还有很多很多例子。

然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年,真是悲惨的一年,子豪去网吧玩游戏被妈妈发现暴打后禁了足,邓子楠偷妈妈的钱被发现被关了禁闭,没人带路出去玩的禹退出了江湖。队友都被抓了,花道长自然也就暴露了。那一段时间,游戏小分队的队员们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以后离其他的队员们远点,会被带坏的。

幸好,孩子们都是叛逆的。道长他们都没有爸爸妈妈的话,哪怕那时的情景爸妈的话并没有错。花道长和禹、子豪还是一起玩着,至今依旧是最好的朋友。如果邓子楠没有离开,花道长觉得他们也会是。

邓子楠的年龄比花道长大了两岁,所以,他也就比花道长早了两年,进入那神秘的青春期。依旧是五年级,玩游戏被抓的那一年。花道长觉得邓子楠的变化很大很大,本来就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现在更高了,本来很跳脱的性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沉默了,以前聊天总是谈游戏,现在邓子楠突然说他想学做生意,讲了很多道长听不懂的话……

那段时间很诡异,邓子楠不再带着花道长往游戏厅、网吧跑了,而是带着道长去找他的一个哥哥,那个哥哥长得很帅很高,道长觉得他很聪明。在他那里,道长就听着他和邓子楠讲一些道长似懂非懂的东西。

“我不想读书了,我想跟你一起去做生意。”那天,邓子楠突然很坚定地对着那个哥哥说。

哥哥没有劝他,花道长迷迷糊糊的,也没有说什么。

如果花道长没记错,那是一个春天吧,春暖花开,刚开学没多久,邓子楠就走了。走的时候很潇洒,通知了一下老师,骑着那辆“老年红”,和花道长、禹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只是走的时候,花道长看到,他的表情很坚毅,眼神怀着憧憬。

本来花道长是有邓子楠的联系方式的,最初的时候,花道长也经常关心着邓子楠的生意。尤其是,随着逐渐长大,自己也进入了青春期,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明白了当初自己不懂的那些。

“那时的邓子楠,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知道追求自己想要的了。”说这句话时的花道长也是。

青春期,有着逐渐成熟的一面,也有幼稚的。

那年,花道长和婉儿分手了。一时冲动,打算销毁一切和婉儿互动的证据,在删除了从前的QQ账号的一切动态后,换了个新号。邓子楠的一切,也就随之消失了。询问了同学,找回邓子楠的账号后,重新添加好友时,却面临着一个花道长可能永远也回答不了的验证问题——“我的爱人是谁?”

“是谁?我不知道啊。”花道长无奈道,“我们已经逐渐远离了彼此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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